漫漫長夜,街道寂靜。
偶有微風漸起,吹來落葉片片。
李千秋沉重的腳步聲隨風而來,風吹起他的衣襬,長袍獵獵,襯得他的身影越發落寞。
無風落葉,帝星黯淡,命犯白虎……
他的雙眼忽而閃過一道精光,“不對,還有生門可走,無風落葉,李茂貞?不對,既是故人,似友非友,岐國以北,玄都塢?”
“降臣!”
……
“呼——成了!”
降臣拭去額頭的汗漬,終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若只是換心,她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不會有半分的緊張,但這李千秋的心臟,其中的力量堪稱恐怖,若是一個不慎,說不定整個玄都塢都會被夷為平地,也難為她一直運起內力將其中內力渡入李星雲的體內。
收整一切後,降臣也不顧被汗水浸透的長裙,就坐在桌邊,一雙眼睛似乎散發著淡淡的光芒,掃視著李星雲的運功路線。
直到一個大周天執行完畢,她才揉了揉有些痠疼的脖子靠在了椅背,口中呢喃:“難道真的沒辦法突破生死的界限嗎?”
苦思不得其法,她終是起身走出了木屋,往不遠處的池塘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著如何修改九幽玄天神功,甚至都沒有在意靠在木牆上睡著的傾國、傾城。
不過就在她離開木屋之後,兩人瞬間睜眼。
“妹兒啊,這是,完事兒了?”傾國眯眼看了看降臣的背影,小聲說道。
“應該吧,咱看看?哎呀,她看過來了,快閉眼!”傾城注意到降臣斜瞥過來的一抹餘光,連忙閉眼,沒了動作。
兩人故作沉睡,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這才又眯著眼掃了眼四周。
“妹兒啊,她應該走了,咱進去看看。”傾國連忙起身,推開門便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桌旁一個裝滿血布的竹筐。
地面的木板也被血水浸溼,色澤暗沉,月光灑落,更襯得陰森。
兩人吞嚥著唾沫來到李星雲身邊,“哎呀媽呀,他這不能是死了吧?那咱姐妹兒怎麼和張郎交代啊?”
“姐姐,先別急,還有心跳!”傾城連忙安撫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探查李星雲的身體。
就在此時,一個柔媚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耳邊響起,“我勸你還是先別碰他,不然,他會死的呦。”
傾國、傾城身子頓時一顫,沒再敢動彈。
降臣拉著椅子坐到一邊,閉目養神,手指輕輕敲擊扶手,心中又生愁。
冒著得罪李千秋和袁天罡兩個人的風險,給李星雲提前換了心臟,結果卻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怎麼能不讓她惆悵。
‘難道,真的只能再去找李千秋?’
一念既生,便再難壓下。
降臣忽而睜開雙眼,起身便向外離去,臨走前留下一句話:“告訴李星雲,如果不想死,就回中原。”
袁天罡於漠北定局,若李星雲企圖在漠北攪起什麼風浪,難免要面對契丹的一眾高手,就以他現在的狀態,非得弄得爆體而亡不可。
翌日清晨。
天邊泛起魚肚白,微弱的光芒透過屋頂的洞口照入,喚醒了睡夢中的李星雲。
他的眼皮微動,伸手遮擋住了陽光,幾個呼吸過後,他適應了光線,緩緩起身。
看著自己胸口的繃帶,李星雲滿頭黑線。
他的心臟位置,被打了個頂好看的蝴蝶結,讓人忍俊不禁。
“哎呀,你可算是醒了,嚇死我們姐妹兒了!”傾國的大嗓門忽然傳來。
李星雲這才注意到這二位之前就躺在椅子上,似乎是他的動作驚醒了二人,他掃視一週,沒有發現降臣的身影,“她人呢?”
“她?昨兒晚上就火急火燎地走了,活像是有鬼在後面追,還有啊,她讓我們姐倆告訴你,不想死就回中原。”傾城上下打量著李星雲,確認他沒事兒後才又說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著?”
“你要是走,我們姐倆就跟你一起,你要是回去,那我們就只能和你分道揚鑣了。”傾國大大咧咧地說道。
昨晚聽到降臣那麼說,她就一直擔心漠北出了什麼情況,會不會把契丹捲進去,尤其她倆人的哥哥最近才回到漠北,難保不會出什麼差池。
李星雲伸手放在胸口,感受著心臟強有力的的跳動,略作思索之後,才緩緩開口:“袁天罡去了漠北,我們之前的計劃就只能作廢,我要回中原,和張子凡他們會合。”
“成,那我們姐們兒就先走了。”說著,傾國就抬腳往外走。
“你們去漠北幹什麼?”李星雲不解,他一直就很好奇,這二位對於漠北似乎很是瞭解。
“當然是回家看看了。”傾城斜瞥了他一眼。
這下輪到李星雲震驚了,走了這麼一路,他還真不知道這姐倆是漠北人。
“告訴你,我們姐倆可是公主!”傾國大喇喇地豎著大拇指衝自己一指,然後和傾城在大笑聲中走出了木屋。
這下,李星雲的世界觀徹底崩塌了。
“你們?公主?”
聽到聲音,傾國大踏步走邁了回來,“怎麼地?許你是前朝餘孽,就不許我倆是公主?”
李星雲嘴角一抽,眼皮一跳,“能別說那麼難聽嗎你們,那叫遺孤!遺孤!”
“切,管你是遺孤還是餘孽,我們姐倆可是正兒八經的契丹公主,行了,看你也沒事兒,我們姐倆就先走了。”
“記得別忘了和張郎說,我倆回家看看就回去找他。”
直到兩人離開玄都塢,李星雲都遲遲不能回神。
到最後,他倚靠著門框,口中喃喃自語:“張兄真是好福氣啊。”
一個大唐皇子的師妹,兩個契丹的公主,雖然相貌……但是拋開相貌,無論武功、人品,那可都是一等一的。
“唉,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也能找到我的那個她。”不由得,李星雲想到了那個小妖女。
當日,他們在踏出鳳翔府不久後,蚩夢便收到了一個信封。
那之後,她便孤身一人離去,並未說明任何理由,只是看她的臉色,應當是好事臨門。
只是時隔數日,不知她如今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