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李千秋閉了死關,侯卿則去了第十一峒嶺。
說起來,李千秋閉關的地方,就在先前的山洞下面。
穿過一側破開洞口的山壁,就能抵達下方的山洞,其中有一方深潭,也是藥泉,對人體大有裨益。
也多虧了這藥泉,李千秋修煉的時間被大幅度縮短。
再加上李偘的獨門秘方蜂蜜澇,氣息都順暢了許多,一身經脈也被擴寬。
在執行氣經的過程中,李千秋引動了體內的另一股陽氣,合兩道陽氣,再加上千年火靈芝,與一身死氣相持,逐漸化為一體。
只是這個過程註定會有些漫長。
但李千秋也並未想著一蹴而成,起碼大天位巔峰的實力就夠用了。
就在他一門心思閉關的時候,侯卿終於是離開了十二峒,他並未學習十二峒秘術,只是學了些嬈疆蠱術,算不得多麼高深,不過放在外界也是個蠱術高手了。
離去前,他也並未忘記與李千秋的承諾,為他留下了泣血錄,並制了一柄紅傘。
還有李茂貞,或許是李千秋的話觸及了他的內心,他也在那一面之後閉了死關,只為早日練成隕生蠱,然後回返中原。
與此同時,中原也發生了一件大事。
龍泉劍重現江湖,大唐遺脈突然現世,引得各方爭奪。
尤其隸屬反賊朱溫的玄冥教,與背靠晉王李克用的通文館,這兩家勢力最是活躍,反倒是岐王李茂貞麾下的幻音坊遲遲不見動靜。
岐國最盛之時,割據近五十州,岐王之名也是聲震天下。
如今岐國雖然勢弱,卻也依舊是一方豪強,它的沉寂,卻是讓許多人心中都生出了一絲不安。
岐王府,書房。
岐王穩坐太師椅,面前的書桌上展開兩幅畫卷,她的手中握著一枚令牌,仔細看,正是李千秋託姬如雪帶回的那枚。
正面刻著“吉王”二字,反面卻不是印象中的李保,而是“李千秋”。
“李保,李千秋,你究竟是何人?又為何會將此令牌交予本王?”岐王秀眉微蹙,起身看著身前的其中一幅畫卷,那上面赫然正是吉王保年輕時的容貌。
此畫卷,她也讓姬如雪看過了,她所見之人,正是畫卷之上的男子。
另一幅,則是她那位離家十五年的兄長,也是真正的岐王,李茂貞!
乾寧四年,李茂貞遠赴嬈疆,尋找傳說中的十二峒,自此之後了無音訊,而如今,李千秋的出現,卻將岐王腦海中的記憶再次勾出。
“十二峒,龍泉寶藏,兄長,吉王,唉,天下如棋局,我岐國的未來,如何是好?”岐王眼中浮現一抹哀愁。
她本該無憂無慮,如年少時所想,走遍千山萬水,畫下萬水千山,可如今卻被這一身王服禁錮在了那冰冷的王座之上,做一代冷血王侯。
她看著眼前的畫卷,手中攥緊了令牌,“來人,讓姬如雪來見我。”
“是。”
只聽門外侍女應下,腳步聲遠去。
不多時,一道藍衣身影便踏步而來,立於門外,躬身行禮,“屬下姬如雪,拜見岐王。”
“起來吧。”岐王輕輕擺手,將手中令牌丟擲。
姬如雪連忙伸手接下,低頭一看,正是自己帶回的那枚令牌,不由錯愕,抬頭看向岐王,“岐王,這……”
“如今龍泉寶劍重現天下,李唐後裔又流落江湖,玄冥教與通文館,還有潛藏暗中的不良人都已現身,我岐國,也該有所打算了。”岐王收起兩幅畫卷,旋即將之一同交給了姬如雪,“我要你去一個地方。”
“十二峒?”看著手中兩幅畫卷,她豈能不知何意,只是……
“十萬巫蠱十二峒,十二峒嶺難尋蹤。”岐王拉開書桌的抽屜,取出一個雙拳大小的寶盒,語氣輕柔,似是想起了什麼,“他說過,他回來時,岐國就是唯一,可如今,卻有了變數。”
姬如雪猛然抬頭,“是他?”
“對,是他。”岐王點頭,繞過她,緩步走出門外,看向萬里晴空,“我心中有某種預感,這個天下會為之放晴。”
“兄長說過,這個天下只有他與不良帥知曉十二峒,但如今,第三個人出現了,他或許會讓一切都變得不一樣,姬如雪,我要你去找到他,帶他回岐國,你能做到嗎?”
“屬下誓不辱命!”
……
終南山,藏兵谷。
一座磚石堆砌的石閣之上,一道巍峨身影站立。
他斜戴一頂漁翁帽,面覆玄鐵鬼面,一身藏青色衣袍將全身遮掩,胸前內襯甲冑,閃著寒光,此人便是傳聞中的不良帥,袁天罡。
此刻他迎著斜陽站定,身側的石階上,一位翩翩女子緩步而來,一襲青黃色相間的長裙飄動,似有銀光閃過。
一路來到袁天罡身後一側站定,女子恭敬行禮,“屬下天微星,參見大帥。”
“起來吧。”袁天罡低沉的嗓音從面具下傳出,“你應該知道,我為何喚你過來。”
天微星挺直身子,看向眼前的偉岸身影,“稟大帥,自從數月之前,女帝命姬如雪前往青城山奪取火靈芝之後,就一直不曾現身,岐王,也並不打算渾水摸魚。”
“哦?青城山,火靈芝?”面具之下,袁天罡雙眼微眯。
“沒錯,我雖不在岐國,卻也有所耳聞,姬如雪並未帶火靈芝回去,且並未受罰,岐王和女帝也是從那一天開始,閉門不出。”天微星恭敬地說道。
“原來如此。”袁天罡瞭然地點了點頭,旋即一擺手。
天微星識趣地轉身離去,消失在藏兵谷中。
袁天罡伸手招來三片落葉,隨手擲出,“且讓我看看,這變數究竟源自何方……”
變數,正在嬈疆,正在十萬大山。
一匹四蹄雪白的烏黑神駿沿著一條溪流向著前方狂奔而去。
兩側的山林向著身後退去,天邊的殘陽眼看就要落山,馬背上的男子終於勒馬而止。
他摘下風帽,露出那一張飽含滄桑的臉頰,下巴留了胡茬,雙眼如同深潭,與來時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