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順著江邊往上游走

好像是為了佐證施泠悅說的話，外面的風雨更大了幾分。

楮昭轉身看向遠山。

煙雨朦朧之中，山巒多了幾分詭秘的危險。

施泠悅不知道楮昭會不會相信自己的話。

可就算是楮昭相信了，要怎麼說服其他人，這也是個問題。

觀天象算出來，這太匪夷所思了，易地而處，如果其他人跟自己說這種話，她應該也不會相信的。

過了一會，楮昭轉身問：“什麼時候？”

施泠悅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楮昭問的是，什麼時候會發生這個天災。

施泠悅仔細回憶了一番剛才看到的畫面。

朦朧的光線， 寂靜的村落，只有一兩處冒起的炊煙。

施泠悅眼神一凜：“是一個清晨。”

知道是清晨就夠了。

就算是距離最近的明天清晨，他們都還有一整個下午和一整夜的時間。

可問題是：“應該往哪裡跑才行呢？”

施泠悅搓了搓指尖：“可以順著江邊往上游走，過了這一段路之後，再往山坡高處走，應該就安全了。”

楮昭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說服劉集的。”

兩人走出堂屋的時候，恰好碰到楮家幾兄弟帶著蘇楓漣、楮可盈還有楮天興從旁邊房間裡出來。

蘇楓漣已經隱約有些清醒過來的痕跡，她掙扎著睜開眼睛，不滿的瞪著施泠悅。

施泠悅滿頭霧水，這也不是她下的藥，這老太婆又發什麼神經？

施泠悅乾脆對著蘇楓漣扯出一個假笑，呵了一聲穿上蓑衣走進了雨中。

回到那個院子裡，施泠悅站在廊下，看著雨水砸落在院子中央的小水坑中。

想到當初江遠就是在這個院子裡被打死的，施泠悅就不由得感覺到了幾分毛骨悚然。

就在這時，施泠悅的手突然被一個冰涼的手給抓住了。

施泠悅被嚇得蹦了起來，就在她剛要把拉住自己的手給甩開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楮可妍。

施泠悅硬生生的收住力，這才避免了楮可妍被扔出去的慘劇發生。

楮可妍一點也沒察覺到剛剛險些發生的危險，笑容甜甜的仰頭看著施泠悅：“舅母。”

施泠悅吐出一口氣，蹲下去捏了捏楮可妍冰冷的小手：“你怎麼在這兒？”

楮可妍咧著嘴，奶聲奶氣的說：“陪，陪。”

意思是她要陪著施泠悅。

施泠悅笑了笑乾脆抱起楮可妍，兩歲的孩子，不算太重。

施泠悅抱著她也不覺得辛苦，反倒好像抱著個暖手包，一會身上就暖烘烘的了。

......

不知道楮昭是怎麼說服劉集的，半個時辰之後，劉集下令所有人出發上路。

一聽到這個訊息，蘇楓漣第一個不幹了：“這麼大的雨，怎麼上路？再說，之前路就已經被堵住走不通了，現在離開村子能去哪裡？”

楮昭對蘇楓漣說：“順著江邊往上游走，過了這座山之後，就往高處走。”

蘇楓漣一臉狐疑的看著楮昭：“為什麼要這樣？老大，你跟娘說實話，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楮昭一本正經的說：“這場大雨一直不停，江水越來越高，山上的泥土也越來越松，這種情況我以前在邊關的時候遇見過，最後就發生了一場災難，整個村子都被埋在了淤泥之下，無一人能夠逃脫。”

“而且我剛才看到山上有一棵樹被大雨衝倒了，還順著山坡滑了下來。”

“所以我判斷，要不了多久，這裡很大可能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冒雨離開路上確實是不太好走，但是如果繼續留在這兒，危險更大，而且一旦發生危險，那真的是一點求生的可能性都沒有。”

大家都知道楮昭曾經領兵在外戰功顯赫，也知道他見多識廣，見識過了很多的天災人禍，加上他對外素來都是一絲不苟嚴肅認真的形象，所以他說出口的話，沒有人會去懷疑真實性。

就連施泠悅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楮昭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在自己說出這件事情之後，立刻就相信了自己的話？

不過只要楮昭能說服大家那就行了。

果然，在聽到楮昭的話之後，就連蘇楓漣也再說不出反對的話了。

但是到了村民那兒，這個事情就沒那麼順利了。

村民們可不認識楮昭是誰，加上這裡是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哪是說走就能走的？

於是當即就鬧了起來：“這麼大的雨，你們非要上路到底是存的什麼心思？”

“就是，就算是我們做錯了事情，要送去縣衙，那也應該等到雨停了，路通了之後才能走。”

“沒錯，你們現在這種時候硬要帶著我們離開村子，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想等到我們都不在村裡之後，好去偷我們的東西？”

“還說什麼江水倒灌，山坡垮塌，開什麼玩笑，我在這兒住了一輩子了，就沒見過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錯，我爹和我爺爺都在這兒住了一輩子都沒見過這種事情，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吵吵鬧鬧之間，村民們愈發篤定劉集要帶著他們走，是沒安好心。

道理說不通，最後，劉集乾脆讓人把所有村民捆成一串，連夜就冒雨離開了村子。

因為江水上漲，其實江邊的路並不好走。

路窄且滑，狂風捲著浪花拍打在眾人腳下。

加上天色黑了下來，那就更是每一步都需要小心再小心，生怕哪一步行差踏錯，跌落到滾滾江水中。

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地方。

劉集和楮昭商量之後，決定暫且在這裡休息片刻。

距離天亮還有些時間，休息過後再繼續趕路也來得及。

坐在平坦的石頭上，急促的雨點打在身上又冷又疼，狂風穿過山間，帶來讓人心驚的呼嘯聲。

楮可盈使勁往蘇楓漣懷裡縮了縮，小聲說：“祖母，我害怕。”

蘇楓漣有些煩躁的推開楮可盈。

難道她就不害怕了嗎？

靠的這麼近，水都順著蓑衣的縫隙流到身上了，又溼又冷，實在是太難受了。

另外一邊，施泠悅蹲在地上，捏著幹帕子擦掉楮可妍臉上的水，又順著蓑衣的縫隙伸手進去摸了摸楮可妍的衣服，確定是乾的之後才鬆了一口氣：“妍妍寶貝，冷不冷啊？”

楮可妍搖頭：“不冷。”

施泠悅又轉身檢查了一下楮天昊的身上，確定他身上也沒有弄到水，這才鬆了口氣。

這兩個孩子，年紀小，身體弱，這麼連夜趕路，必須得小心一點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