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習慣看或者看不懂各類指引 ,他們直到現在,可能還沒搞清楚什麼實名制驗證 報銷憑證,改簽退票條件等等。

而且 ,最重要的一點是,在他們中的許多人看來 ,錯過了火車意味著這張票白買了,一下子損失幾百塊錢對他們來說多心疼啊。

即使聽別人說錯過了可以改簽,她們也擔心自己不會改簽,找不到地方或者還要額外支付改簽費。你說,不知道看不懂不是可以問嗎?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他們因為問諸如哪裡進站,哪裡候車,開始檢票了嗎,這些我們覺得極其簡單的問題, 都會遭到多少白眼和嘲笑。

一個階層很難去理解另一個階層。

就像我的母親,她就是因為不識字 ,連火車都不會坐 ,回家時也是跟著別人一起回來的,一路上她一直叮囑我,找到那個出口,找到候車室。生怕我沒看到那個牌子。

也許這個路她已經問過爸爸很多遍了,因為不可能一直有人帶著她坐火車。但是她不認識字 ,還好我上學了,三年級,什麼候車室,火車票這些我是會看的。

為什麼不吃肉,不學鋼琴,為什麼連智慧手機都學不會。當你處於那樣的能力,那樣的軀殼,那樣的環境下,再去思考這樣的話。這人生,真的這麼容易破局嗎?

說到底,他們只是用時間換個安心罷了。

人世間的罪惡幾乎總是由愚昧無知造成。如果缺乏理解,好心能造成和惡意同樣大的危害。

這就是為什麼候車室永遠都是人來人往吧 ,很多人為了各生活在兩個城市,甚至是多個城市,來回穿梭 。

母親帶著我坐著公交車坐了好久才下車。下了車我跟在她身後走了大概十分鐘,路過了一個青年公園,好幾個公寓。

直到看到寫著高嶺土有限公司的牌子,母親帶著我走了進去 。裡面都是灰塵,還有許多超大的貨車。

所謂的高嶺土有限公司,其實就是一個磚廠。專門造磚頭的廠。一眼望去,廠裡的磚頭跟天上的星星一樣多,這邊在堆,那邊在造,一邊還有車給它運出去,就像流水線一樣,無窮無盡。

貨車帶動著灰塵,讓我情不自禁的嗆了一下。

裡面大都是四川人,都是村裡有人包了工地然後帶動著其他人一起出來乾的。我的爸爸是跟著一個叫老劉的四川人乾的,工資也是他發。

我跟著媽媽來到了員工宿舍樓,這邊都是二三層的宿舍樓,一排一排的排列整齊 ,雖然簡陋,但看著也有一種規規矩矩的美感。

而住宿區旁邊是一條水泥路 ,通向大門,也是為了方便貨車運貨。

這個廠主要是以生產磚為主,所以有一半都是為了磚頭準備的空間。但是也有一些生產別的東西的房子。

但是住在這一棟樓的都是老劉的手下。母親似乎也只認識這棟房子裡的人。一回來,就遇到了幾個熟人,打起了招呼。

母親笑著跟他們聊天,讓我跟他們大聲招呼。“對這個喊叔叔好”

“那個你要喊伯孃。”

聽到動靜,老劉的老婆也出來了,她留著幹練短髮,明顯比我媽媽大了有15歲。臉上的皺紋在述說她的閱歷,在這種環境下生活,她長的還蠻白。

老劉的老婆早知道我要來,笑著出來迎道:“這個就是小伍吧,都這麼大了,估計筆鈴子(她外孫女)還要大吧。”

母親也不知道我跟她外孫女誰大:“她跟鈴子一樣大吧。”

“看都看的出來啊,個子這些都比鈴子大呀,小伍是0幾年的。”

“她是02的,屬馬耶。”母親回答道。

“那還是她大些,大多了 。劉鈴子是08年生的。”說著老劉老婆給我抓了一把糖。

母親說:“快些接到嘛,說謝謝阿姨。”

我有些害羞的接住了說了聲:“謝謝阿姨。”

母親:“那我們就先上去了啊”。

“要得要得。”

我跟著母親爬到二樓走到右邊盡頭的哪一間屋子。母親先把沉重的行李放在地上,掏出鑰匙開門。

這是一間不大不小的房間,裡面可以做飯。一張摺疊小方桌,一個櫃子,櫃子上放著電視。越是簡單,房間預留的空間也越來大。簡單的設施,卻也能生活的很好。

爸爸還在磚廠裡搬運磚頭。就算他知道了我們今天來也沒有辦法,他需要將今天的工作量完成。

對於我的父親我們之間一直都很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