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逸並不是什麼循序漸進的正人君子,恰恰相反,她只負責將內心的想法表現,讓對方進行判斷,可以不可以說個準話,這就是她行事的態度。
所以在維維安更衣時她也是那麼自然的一同跟了進來,順手關門將男性壓在牆上,“想必我說了那麼多,你也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我不關心你的年齡和出身,我只是想說,我有點按耐不住了,你要是同意,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可以以戀人相稱,當然你也不用可以和我做那些情調,只是肉體關係也無所謂。”
沈心逸說的直白,令維維安有些愣了,他沒想到面前女性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而且聽這意思……只是想做炮友吧,找他嗎?他怎麼看都不是很適合的人選吧……
“……還請不要這樣。”維維安婉拒著推開了她,“我們只是剛見面……”
“這都無所謂啊,我說了,只是肉體關係就可以,我只看上你的身體又不是你的人,當然,你很介意的話我也不會糾纏,就當我沒說過。”
維維安有些為難。
這些年跟隨師父行走在這片大地,聽進騎士教誨,他見過林野百態,見過民心所向,他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可像沈心逸這般的,他沒見過。
從印象上來看也許可以說她是一個享受於慾望從容且放縱的人,維維安對這樣的人沒有興趣,可面對她的眼神,她舉手投足間強烈的吸引力,他又猶豫了。
她像是火,在燃燒,在奔跑,在發著光。
明明他們才見面不到幾個小時。
可維維安就是覺得,他稍微瞭解到她了,他知道,這是沈心逸特意展現出來的,不需要任何掩飾的自己。
如此真誠又炙熱。
燙的他不知所措。
“怎麼,很難抉擇嗎?哈哈,你是在猶豫嗎,沒想到你還真考慮進去了,我還以為你和安迷修叔叔一樣是那種說一不二的正經人呢。”沈心逸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既然你也覺得我不錯,何不跟我試試呢?”
她越來越靠近的睫毛與那雙直勾勾的眼睛沾染欲色,直到溫熱的呼吸撲鼻,終於是讓維維安反應過來,手足無措地推開她跑了出去,“請、請恕我拒絕。”
他拿上衣服落荒而逃了。
沈心逸眨眨眼,她做的有那麼過嗎,手都還沒摸上呢這就把人給嚇跑了?
在店員試探的眼神下,沈心逸付了衣服錢,心想他是真慌了,錢都忘了給,畢竟要真想隔斷和她聯絡的話應該是要做到不給她任何把柄的。
下次她就可以用衣服錢繼續找他了。
有安迷修在,他也不可能避著不見她吧。
沈心逸回去時還是摸不著頭腦,她到底哪裡做的很嚇人了……
另一邊。
逃跑的維維安冷靜下來,不禁意識到剛才他逃避的做法反應有多大,不過是同輩女生解決問題的邀請,道不相同拒絕了便是,他跑什麼呢。
他還是知道自己長的比大多男生都要俊俏這件事的,所以跟在安迷修身邊,也遇見過被女生傾訴心意的情況,但他通常都是沉默寡言拒絕社交的型別,對於很多青春期的女生來說,他並不是很好的戀愛人選,加上他也沒有戀愛的打算。
他也想不通,為什麼要跑,要慌亂於她的視線,她曖昧不清的話語,明明他對付魔獸時的生死交戰都未曾如此逃避,難道,這個從一開始就給他不同感覺的女生,真的是特別的嗎。
她好像比自己大上一歲,只是十六的年紀就那麼會說話了。維維安和其他很多人一樣都慕強,所以他認為,沈心逸能夠那麼瀟灑自在,擁有不怕得罪人的底氣,與親戚之間往來也進退有度,這樣圓潤又鋒利的人,真的很厲害。
不像他,即使安迷修與贊德都是開朗跳脫,偶爾還有些自戀的人,可在他們的教育下,維維安也沒有被感染那份自信。
他偶爾也會不堅定,會像普通人一樣拿不起兵刃,會陷入自責的漩渦,當善意與惡意交織充斥內心時,無邊的矛盾與血脈中傳來的墮落就會讓他喘不過氣。
他隱約記得,在遇到安迷修師父之前,他住在一所小房子裡。
房子很破舊,像那些各地的農村一樣,他有一對並不是很恩愛的父母,還有……總是會縮在角落,總是沉默著,與陰影結合在一起的,他的……姐姐。
每當他站在師父身後,被他炙熱的騎士道所照耀,所宣揚騎士們的精神時,他骨子裡骯髒低賤的血都在提醒他,你不配。你根本不是什麼騎士,你只是暴力產物下,寄宿於別人痛苦之上誕生的壞孩子,你的存在價值只會讓別人痛苦。
什麼樣的父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兒子。
他的父母在那一年隨著坍塌死了,而他活了下來,流傳這骯髒無比的血液。
他忽然又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回過神來輕喘幾聲,陽光透過綠葉照下,他不禁意識到,沈心逸幾人應該已經走了。
不知不覺就思慮了許久,像他這樣沉默又多愁善感的男生,應該也很難得到別人的喜歡吧。
那她又為什麼,會想和他這樣的人發生關係呢……她看上去根本可以尋找更契合的夥伴,而不是他這樣提供不了情緒價值,看上去奇怪的人。
回去之後,安迷修得知他半路走掉的事,意料之中責怪了他待客不周的問題。
“他們是喬肆那邊的孩子,跟你同齡,互相瞭解幫襯一下是應該的。”安迷修也看出了維維安的低落,沒有說太多,“沒關係,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始終是要見面的,明天你再去和沈心逸溝通一下吧,她不是那樣不近人情的孩子。”
維維安沒有將沈心逸提議的那種話告訴安迷修,這樣無異於是讓師父減退好感,有挑撥離間之嫌。
他只是在想,到底該以何種方式再次面對她呢?那個提議,其實他特別想特別想,想再瞭解她,所以談戀愛這種事,又為什麼不可以呢……他的長輩並不是老古董,又不會干涉他的戀愛狀況。
可是……可是那是她。
是那麼獨特而耀眼的她。
他有些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