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正準備與瓏韶打招呼的陶羽和軒知遠在原地疑惑,一路上瓏韶可沒心思像來時一樣,和須彌海的海獸們周旋,她選擇直接將氣息擴大到足以籠罩整個船隊,繞過強大海獸的領域,沒有一點滯留。

蕭凌看著提前半月到達的船隊,一時之間以為是幻覺,直到瓏韶帶著昏迷的煜清從還未停靠的飛船上一躍而下時他才反應過來,“師……”後面的音節還未說出口,藍衣女子已經步履如風地向著大長老的長老峰而去,大長老算是問劍宗眾多長老裡醫術最好之人,留給他的只剩下呼嘯而過的身影。

蕭凌本能地追上去,生怕自己這小師妹出了什麼事,追到一半身後響起眾弟子的呼喊:“掌門啊!掌門,你不管我們了嗎?”蕭凌猛然停住腳步,思慮片刻最終往回來到眾弟子面前,他本想讓林若來組織秘境歸來的弟子們,也好鍛鍊他這最小的師妹,但歸來的事務繁多複雜,想想還是得他來。“孫青峰,你過來”他喊道“通知你的師弟師妹們準備治療事項。”隨後他對著眾弟子說道:“受傷的先去治療,無礙的來這裡登記此次收穫!”在他的身邊林若搬來一張桌椅。

瓏韶帶著煜清一路疾行很快便來到了大長老的宮殿,“長老!”瓏韶的聲音很急切,急到人剛靠近長老峰便開始呼喚,“誒!怎麼了小韶兒?”大長老尋聲走出宮殿便見瓏韶著急忙慌地朝他奔來:“長老,你救救煜清,他為了救我。”她的身後是依舊昏迷的煜清,他皺著眉神色痛苦,“我試了很多方法……”一路上瓏韶幾乎寸步不離地照看煜清,嘗試給他傳輸靈力,伸出一絲神識來查探他的識海,甚至餵了一大把丹藥,但無論如何煜清都沒有清醒的痕跡。

大長老連忙將煜清放在榻上,也不忘安慰瓏韶:“小韶兒你先別慌冷靜下來,長老我看看。”大長老拉過煜清的手替他把脈,一向平靜的面容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皺著眉反覆幾次,良久他問道:“小韶兒,你這徒弟是怎麼回事?”瓏韶言簡意賅地回答:“引雷宗陰險狡詐想靠武力強行奪取傳承,被我打敗後惱羞成怒,偷襲我的靈體,小徒兒為我擋下了這一擊。”

大長老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以靈力為媒介再次嘗試卻都以失敗為終,他收回手嘆口氣:“小韶兒這小子身上所受的傷,我尚可為他治療,但他識海受損本就不好醫治,更何況所受的攻擊很奇怪,將他的識海完全閉合阻止一切的進入,事到如今只有一種辦法,可需要你的幫助,”“什麼辦法?”“這個辦法極其危險,稍有不慎你自己也保不住,可得想好了。”瓏韶毫不猶豫:“想好了,他是我的弟子更是因我而受的這傷,無論如何我也要救他。”大長老本還想勸勸瓏韶,但看到她眼裡的堅定到底還是同意了:“……行吧”。

“因為你是極陰之體,血有特殊的作用用,先下是唯一一個可以進入他識海的媒介,就像發動血尋一樣,滴一滴血到他的眉心,在他的手心畫這個符咒,與他掌心相對,用你的意識引導他清醒。”大長老一一交代做法,瓏韶認認真真地聽著牢牢記下,“引導過程不便有人在身旁,我先出去,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大長老關上門的最後一刻說道,極陰之體的血能引起很強的靈氣共鳴,為了不讓有心之人發覺,給瓏韶帶來不利,大長老將門窗一併關上,同時給整個宮殿套上隔絕氣息的護盾,而自己則站在門邊以防不測。

明亮的屋內因為最後一絲光線的離去而變得昏暗,瓏韶走到榻邊坐下靜靜看著煜清,左手手腕一翻,一把精巧的匕首出現在掌心,右手握住匕鋒毫不猶豫割開皮肉,鮮紅的血爭先恐後地湧出,瓏韶右手握拳懸在煜清眉心之上,血一滴接著一滴掉落在眉心,煜清似有所感般緊皺的眉頭鬆開了些,眼睫輕顫。

瓏韶又拿出琉璃杯,右手握拳的力度加大,血流的速度就更快了,沒一會兒就裝滿了半杯,她用食指沾了血拉過煜清的左手,一下又一下在他掌心畫著符咒。“呼”瓏韶輕撥出口氣,終於畫完這複雜的符咒,她小心翼翼躺在煜清身邊,害怕弄傷本就受傷了的他,她握著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手心的傷口與符咒相貼開始慢慢發熱,瓏韶緩緩閉上眼。

有了血的引導這次她的神識很輕鬆便來到他的識海,但眼前的場景卻讓她躊躇不前,煜清的識海很寬闊遠超他同境界的人,和玄境一品的差不多,而這識海中一個刻著四象的玉珠佔據主位,圍繞的四象虛影不斷朝她嘶吼,給瓏韶施加了不少的威壓,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總覺得這珠子沒有以前那樣的晶瑩剔透,甚至有些發黑。

她並未多想,當務之急是抓緊時間找到小徒兒,“小徒兒!煜清!”瓏韶四處尋找煜清未果,視線再次落在四象珠上,思慮半刻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她靠近並觸控了它,向內喚道:“小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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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天的混沌,一望無際的黑暗,唯有道人形散發著光,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顯得異常突兀,有人說:一個人的心越純潔他魂體散發而出的光便越亮,反之整個魂體連同散發的光都會是黑色。人形的光團漫無目的地走在這片混沌中,那正是煜清,大概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那足以淹沒一切的黑暗中住著駭人的惡魔,正一點一點吞噬他周圍的光。

走了許久都未見出口,煜清心生迷茫,看著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突然有些害怕,拼了命的跑,想逃離這個地方,他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麼,明明自己不怕黑的,只是心裡空蕩蕩,這種不安讓他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腦海裡勾勒出飄渺虛無的身影總是看不真切。

“小徒兒…小徒兒…”隱隱約約的女聲從天邊傳來,煜清停下腳步,仔細聆聽:她在喊什麼?小徒兒,是在喊我嗎?溫柔冷靜的聲音不知何種緣由竟帶給他一絲安全感,懸著的心落下,不自覺地追隨著那聲音而去。

追著追著,腦海中那虛無縹緲的身影漸漸明晰,身穿藍衣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向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煜清拉住了她伸出的手,那一瞬間天光乍亮,黑暗被捅了一個大窟簍,陽光傾瀉而下驅散了所有。

“小徒兒”瓏韶仍在四象珠旁呼喚,只見那四象珠突然發光,煜清便出現在旁,他緩緩睜開眼,看見的便是瓏韶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師尊”煜清習慣性喊道,瓏韶見他神識清明鬆了口氣,“師尊你怎會在此?”煜清很好奇,這明明是自己的識海,師尊是為何在此,“這並不重要,當務之急是我們先出去。”既然煜清的神識已經脫困,瓏韶也該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以免夜長夢多,更何況她和小徒兒此時身體的姿勢也難免被人誤會。

神識歸體,二人同時醒來,煜清很快察覺到躺在自己身邊,與他十指相扣的瓏韶,還沒來得及細細感受,瓏韶便迅速抽回了手,說了句:“你神識剛脫困,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到時來找為師,我將安排給你一些任務。”後起身離開,出了門遇到在外守護的大長老又道:“長老,這兩天煜清就拜託給你了。”大長老點點頭,看她臉色蒼白:“你放了血又耗費魂體,本來魂體就脆弱,回去一定要好好將養,過段時間閉關調理。”“好”瓏韶應下剛想走,又被大長老叫住,“等一下,手伸出來,”大長老細心地給瓏韶包紮好右手掌心,又交代一定要休養才放她離開。

瓏韶認為只要她走得快,煜清就不會發現她的傷口,但早在瓏韶起身時,煜清就注意到了,橫貫掌心的傷口還在流血,他抬起左手靜靜地看著手心裡她用血而畫的符咒,十指相扣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散,瓏韶身上的丁香花香氣仍然縈繞在鼻尖。

終於處理完秘境歸來的一切事宜的蕭凌姍姍來遲,不管是對此次秘境最終勝利者的慰問還是出於對自己徒侄兒的關心亦或是其他原因,蕭凌都應該到大長老峰探望。

理是這麼個理,也是這麼做的,他踏入宮殿時便見原本應該休養的煜清正閉眼盤腿在修煉,在他人修煉時一般稍微有素養的人都不會打擾,畢竟入定被打斷是足以讓人生氣暴走的。

等到煜清結束脩煉,睜開眼看見的就是蕭凌坐在木椅上品著茶,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急忙起身行禮:“掌門”,蕭凌忙放下茶杯扶起他:“你我師侄間不必如此見外,叫掌門太生疏了叫師叔,恭喜你此次得到傳承,要什麼獎勵告訴師叔。”蕭凌將煜清扶到榻邊坐下,“多謝師叔,只是弟子現在還沒有特別想要的獎勵。”蕭凌點頭並不感到意外:“既如此,這個獎勵就暫且留下,往後若有想要的和你師叔我提。另外你這一身傷是怎麼來的?”

煜清如實回答:“弟子獲得傳承後,引雷宗的人為強奪傳承與弟子兵戈相見。”蕭凌猛然放下手中茶杯,茶水濺了一桌:“什麼?他們竟敢公然違反門派協約!”煜清又道:“他們被弟子打敗後,引雷宗三長老也對我們出了手,多虧師尊及時趕到,否則弟子怕是要就此隕落。”聽及此蕭凌鬆了口氣,但煜清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徹底坐不住,“引雷宗三長老陰險狡詐眼看不敵師尊,竟妄想攻擊師尊的神識,他似乎知道師尊魂體受創虛弱這件事。”對於這件事煜清很是擔心。

蕭凌眉頭緊鎖,他拍拍煜清的肩寬慰道:“你好好休息,修煉一事不必急功近利,要徐徐圖之,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過引雷宗,師妹那邊你也不用擔憂,我這就去看看她。”說完朝著瓏韶的宮殿而去。

“師妹!”蕭凌飛奔至門前,“叩叩叩”接連不斷地敲門,聲音又重又急,隨著“嘎吱”一聲,門被開啟了,臉色有些蒼白的瓏韶站在門口:“來了,師兄別敲了”他立馬圍著瓏韶轉了兩圈,反反覆覆檢視,直到瓏韶不滿道:“怎麼了師兄?你別轉了,暈。”蕭凌這才停下:“有沒有哪裡受傷,引雷宗那群宵小有沒有傷到你?”瓏韶搖搖頭:“沒有”。二人進了屋,“那你徒弟說引雷宗三長老對你用了針對神識的攻擊。”瓏韶在木椅上坐下,“確有此事,但被小徒兒擋下了。”蕭凌心想:還好有煜清在。

他對這徒侄兒的態度比起剛開始已經好了不少,加上這次的事他決定再好好獎勵獎勵自己這徒侄兒。

蕭凌又問道:“那你臉色為什麼這麼蒼白還有你右手的傷。”瓏韶將右手往身後藏了藏“這不是引雷宗傷的,是我自己弄的,不甚嚴重休息兩日就可恢復如初,無需在意。倒是你去看了小徒兒了吧,他身體怎麼樣?”蕭凌看著她這不完全不關心自己身體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揪著她的臉,咬牙切齒道:“你啊!就知道關心你那小徒兒,放心吧他好得很,倒是你,受傷不說魂體受損的事被洩漏,對你有多不利不用我說吧。”雖然看著樣子狠,但其實他手上也沒用多少力。

因為被捏著臉,瓏韶說話有些不清楚:“偶知掉,”蕭凌一秒破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揉揉她的臉:“好了好了,但是說真的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也到了滋養的時間了。”自從那次魂體被重創,每隔三十年瓏韶便會閉關滋養穩固魂體,她捂著被一陣‘蹂躪’的臉,認真道:“過兩天安排完一些事我就會閉關,衝擊地階。”蕭凌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計劃,他站起身,“既然你有了規劃,那我也就不多嘮叨,先回去了。”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瓏韶說道:“師兄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