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不是外人,哥哥這也是為了考驗你,看你會不會提前一天準備好。”

大概是覺得時渺信任他,不會懷疑他說的話,白之逸這會兒的謊言堪稱劣拙,深想幾分就能發現問題。

誰家考驗會這樣考驗啊,這一看就是不信任啊!

時渺完全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但她樂得當一朵小白花,所以她認真點頭,“我知道了哥哥,不會讓你失望的。”

少女的眼眸清澈,像是30層懸掛的彎月一樣亮。

白之逸頓了頓,“嗯”了一聲。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時渺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娃娃,被各種人拉著做最後的化妝換裝工作。

幸好之前和頂級玩家開會時拿到了能隨時和商珩溝通的道具,不然以現在的情況,她恐怕連告訴隊友祭典提前的訊息都傳不出去。

和商珩說完情況,時渺本想著癱在椅子上,誰想來怎麼擺弄她就怎麼擺弄,她正好再補個覺。

仗著旁人看不到,所以從一開始就窩在時渺身旁的伊洛也打了個哈欠。

只是還沒等他倆閉眼,一道銀光就透過眼前鏡子的反光,逼至眼前了。

負責給她化妝、容貌姣好的女人通紅著眼,手中握著一把短刀,直直向她刺來,嘴中還喊著:“我是不會讓更多人被控制的!你去死吧!”

在她喊出第一句時,時渺就意識到了來者的身份。

——意識沒有被完全控制的聯盟民眾。

伊洛的毛應激性炸了起來,不過時渺卻在心裡搖了搖頭。

刺殺沒問題,但你這喊出口了肯定得被立刻摁下啊。

而事實正如她猜測的那樣,都不用她起身迎戰,那個女人剛往前衝了一步,就被周圍人牢牢摁下了。

“居然有反叛分子。”

“天,祭典那麼重要,他們居然在這樣重要的時候做壞事!”

“快去稟報白大人!”

正當周圍人想要押著這個“反叛分子”去見白之逸時,時渺站起身,“等一下。”

眾人動作立刻停住,為首押著那個女人的工作人員看向時渺,“聖女殿下?”

“我有幾句話想問她。”時渺輕聲道。

工作人員像是有些為難,“可……她實在太過危險了。”

時渺笑了,“有你們在,她攻擊不到我的。對嗎?”

圍在一起的人們對視幾眼,最終被時渺的話,或者說是被她的聖女身份所說服,暫時沒有把人直接押到白之逸那,而是稍退了幾步,保證來刺殺的女人既能和時渺說話,又無法輕易動彈。

其實如果是白決在這,就能立刻認出眼前的女人是誰。

因為這個女人正是當初剛進副本,白決在酒吧勾搭著問線索的林初水。

不同於當初的明豔動人,現在的她被按在地上,漂亮的紅裙沾染上泥土,變得不再鮮亮。

她憎惡地瞪著時渺。

在她看來,身穿暗褶連衣紗裙、額間墜著水滴樣額飾的聖女,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

所謂的神砥高傲、冷漠,自以為可以主宰世人的生命,其實到頭來……

也不過是需要用別人的命來完成自己構想的卑鄙小人!

林初水眉眼間盡是厭惡,“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其他反叛軍的計劃?做夢吧,我死也不會說的!”

圍觀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還是聖女聰明啊,看見這一個反叛分子,就能想到她背後的其他反叛分子!

其實一句話還都沒來及問的時渺:“……”

她覺得自己似乎被遷怒了。

說白了,聯盟大多工作人員只是普通打工仔,要不是被洗腦了,要不啥也不知道,只勤勤懇懇的工作。

就算他們死了,只要埃裡克還在,祭典就會繼續正常舉行。

“我不想問你那些事,”時渺無奈道,“我只是想問你……明知道刺殺是條死路,為什麼還要來呢?”

古往今來,無論刺殺行動是否成功,刺客大多都會失去生命。

能當場被制服殞命都是個好死法了,更多人被重刑拷打,連死都沒法痛痛快快的死。

時渺之所以想要反抗,是因為她估算過自己和系統之間的武力差異,認為只要計劃得當,還是有五成以上成功機率的。

但眼前這個女人卻不是這樣。

化妝室裡協助工作的工作人員有十多個,而且每個都不是普通的化妝師。

他們都是被聯盟洗|腦已久的戰士,今天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掃除一切不確定因素。

如果真的有把握以一敵十,那時渺覺得對方出現在這裡還算合理,可事實是她連一步都沒走出來,就被摁在了原地。

“成功如何,失敗又如何!”林初水揚起臉,面上盡是不屈的怒火。

和當初勾搭白決時不同,她現在完全看不出半分當初的輕浮,眼底全是堅毅。

“如果懼怕生死,豈不是跟你們這樣的小人一樣!”

她這話一出,圍觀的工作人員瞬間臉色一變,忙捂上林初水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了。

方才就和時渺說過話的那人擺了擺手,示意其他幾人把人帶下去,“聖女大人,她已經神志不清了,就不讓她留在這裡礙您的眼了。”

時渺這次沒有再阻攔,只是應了一聲,然後坐回座位,看著鏡中的自己微微出神。

既然要反抗,就不能懼怕生死嗎。

時渺之前其實很少考慮生死問題,一方面是她之前實力強,很少有東西能讓她有生命危險,另一方面則是她並不覺得活著有多有趣。

因為覺得生活沒有意義,所以死亡也變得不再可怕。

但最近不同,時渺發現最近的她總會被情緒裹挾,總是在擔心死亡。

她不希望任何一個隊友死,所以商量戰略主要都是和能力更強的頂級玩家一起,只是……

察覺出時渺在皺眉,伊洛吧嗒一聲躍到桌上,只有時渺才能聽到的少年音響起:“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時渺。”

“我沒有。”時渺一口否認,“我只是發現自己在不經意間,似乎決定了別人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