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號”

阿貝多給少女的實驗命名為——

“初號”。

雖然少女並不是他的第一個研究物件，但是類同“生命體”研究是阿貝多第一次觸及的領域，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它命名為“初號”。

“就是這樣如果你沒有意見，為了便於區分，我以後便叫你‘初號’，可以嗎？”

阿貝多的那雙眼睛裡帶著獨屬於學者的冷靜，它緊緊鎖定著少女，像是一臺沒什麼感情的掃描機器。

“初號”……？

少女輕輕皺起好看的眉眼，這一份不悅馬上被阿貝多捕捉：“感到冒犯嗎？不好意思……”

“不是。”

少女輕輕唸了一遍“初號”，那種無端的煩躁與痛苦從心底湧了出來，但是一直探究不到本源。

算了。

少女朝著阿貝多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

“沒關係，就這樣吧。”

——

住在阿貝多家的這段日子說實話，有點太不像實驗了，就導致少女有點在阿貝多家白吃白喝的錯覺，於是她一開始回去獵鹿人餐廳和雜貨鋪打工支付房租，最近甚至在冒險家協會掛了名。

“啊，『初號』……”

阿貝多看著桌上閃亮亮摩拉，有些無奈地看向少女，卻見到少女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似乎還帶著水汽。

“……好吧。”

阿貝多將這些摩拉當著少女的面放進一個玻璃罐子裡，還不忘回頭叮囑：“雖然對你的實力我很放心，但是在做委託的時候還是要注意安全。”

隨著摩拉碰撞玻璃的聲音，阿貝多像是想到了什麼：

“不如……明日你做委託的時候，我與你同行。”

少女敲擊桌面的手頓了一下：

“誒——會不會影響你其他實驗的進度？”

阿貝多搖搖頭，將自己隨身的筆記本攤開指給少女看：“我需要觀察你戰鬥的狀態。其他無需擔心，目前『初號』是我優先順序最高的實驗。”

“好。”

這天，少女接到的委託都很平常，大多是在丘丘人營地殺燒搶掠。

“最後一個……”

少女看著任務皺了一下眉心：“清理地脈異常。”

阿貝多的手停了下來：“怎麼了嗎？”

“阿貝多老師，”少女收起法器，“最近，清理地脈異常的委託很多。”

“不太合理……”

“我對地脈的研究不甚深入……”阿貝多手抵在下巴上，“一起去看看吧。”

這次地脈異常的魔物有些棘手……

“獸境獵犬……這不是深淵的怪物嗎？”

少女看著海灘上游蕩的幾隻魔物，不禁皺起了眉頭：“如果被行人遇到了，恐怕……”

阿貝多合上筆記本：“會棘手嗎？我可以幫忙。”

少女擺了擺頭：“不用，我可以解決。”

隨後，少女對著阿貝多展開一個笑容：“謝謝阿貝多老師。”

少女的視線剛剛從阿貝多身上轉移，就在一瞬間變得冰涼剛毅，抬手召喚出法器，腳尖輕輕在地上一點，便躍到了那片海灘上。

揮手為自己添上護盾，使腳下的淺水和朝她突進的獸境獵犬凍結，隨後便開始輕聲吟唱，冰刃環繞在她的身周，在陽光下格外璀璨。

風雪在一瞬間就將犬群席捲，齜牙咧嘴的魔物霎時間變成冰雕。少女一個抬手，法器浮到少女的肩頭，晶瑩的弓身出現在少女的手中，頭鏈發出一道藍光，化作弓弦，輕輕架在少女如同白玉的蔥指上。

“……溺於風雪吧。”

冰矢穿過獸境獵犬的身軀，凍結了一片淺水，隨後從凍結的水面上崩裂出無數片細碎鋒利的冰稜，再次向獸境獵犬刺去。

時刻準備出手的阿貝多此時也放下心了，再次翻開筆記本，在“戰鬥”一欄寫下：

身法，優；經驗，優；力量，較差；綜合，優。

阿貝多再抬眼，卻看到角落中那一閃而過的紅色。

看看還在戰鬥的少女，再看看那抹身影離開的方向，阿貝多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那抹身影的主人。

他沒來由地想起這幾日少女閒暇時悵然若失的神情，莫名就能想象出少女與迪盧克的不歡而散。

嗯？

所以少女平日裡總不自覺透露出的淡淡憂愁的氛圍……

是叫失戀嗎？

阿貝多再次合上筆記本，朝著紅色身影消失的地方跑去。

“請留步，迪盧克老爺。”

迪盧克應聲回頭，看見是阿貝多的那一刻，他的臉色閃過一絲糾結。

“多有冒犯，但是關於她，我們需要聊一聊。”

阿貝多清楚地從迪盧克的眼中看到了動搖，於是馬上做出了邀請的動作。

“您與她相處了更多的時間，想來應該比我更了結她，有些話由我來說，或許有些越界。”

“但是她最近的狀態稱不上太好，我想，大概與您有關。”

迪盧克張了張嘴，最終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點點頭，示意阿貝多繼續說下去。

“我並不清楚您於她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猜測，是因為小姐的身世吧？”

阿貝多保持著禮貌的笑意：“抱歉，我無意指摘您的過往，但是根據我這幾天的觀察，她除去出生，其餘各方面都與愚人眾沒有聯絡。”

“所以，我還是希望您不要遷怒於她。”

阿貝多看了一眼迪盧克，那張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他也不好揣測迪盧克的內心。

“她這些天儘可能的讓自己忙了起來，大概也是因為，她閒下來會想到您。”

阿貝多於迪盧克拉開了距離 將左手放到胸前，輕輕欠身：

“今日說的有些多了，只是希望迪盧克老爺若是真的有心和解，請儘快。”

“我們的實驗馬上就會轉移到雪山上了。”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阿貝多回到原來的地方時，少女套著護盾，正在拿手指戳著一隻小型冰史萊姆。

“你回來啦，”少女戀戀不捨地揉了一把冰史萊姆，然後拍拍手，站起身來，“我有發現。”

“什麼？”

阿貝多走進少女，下意識抓起她玩冰史萊姆的那隻手。

……好冰。

阿貝多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把少女的手包進手心，少女有些不解地歪了歪頭，但是還是選擇無視。

少女張開手心，凍住了面前的海灘。

“阿貝多老師，跟我來。”

踏上冰面，走上幾步，便能看到少女想讓阿貝多看到的東西——

河底，有什麼東西，正泛著幽幽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