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過去後，林佳才把她的計劃書和公廁圖畫好。
這天早餐過後，林佳把幾張紙交給李意，李意認真的看完後，一雙黑眸盯著林佳看半天都不說。
沒有公廁的這個問題一直存在，為什麼她會在想解決這個問題。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看來她真不是說說的。
林佳被他看得心裡發毛。
一個公廁而已，也不至於震驚那麼久吧。
她並不知道，作為第一個提出建修建公廁並給出策劃案的人，要是皇帝採納了，她可能會被載入史冊的。
“圖紙畫得非常好，策劃也非常好。”李意終於捨得開尊口了。
得到肯定的林佳高興得跳起來：“好是肯定的，就知道我的才能沒被埋沒。我就是想讓你拿去給燕王看，要是可以建公廁，大家就可以早日實現逛街自由了”。
林佳越說越激動，穿到小姑娘身上後，她好像變得幼稚了些，不知道是不是與身體越來越契合了，她從前還算是個很沉穩淡定的御姐。
“逛街自由？”李意重複著她的話。
林佳道：“對啊，你這麼聰明的腦袋瓜不知道什麼意思嗎？”
李意敲了敲她腦袋，就拿起策劃書去找燕王了。
他從前從不關注這些事，畢竟他也不愛逛街。不過，小姑娘這點子確實不錯。
雖然很好奇她怎麼會這些，但是他沒問，只要她出發點是好的就行了。因為他發現了，林佳真的不是普通的小姑娘。
李意去找燕王的時候，燕王剛好下朝回來，李意極少主動來找他，這讓他有點意外。
李意直截了當說明來意，把林佳的策劃書交給他。
燕王認真看完，看著李意說：“很有意思，但這不是你的字。”
李意點頭：“是林佳的點子，也是她熬了幾個深夜寫出來的。”
“林佳？”燕王略一思索了一下，然後一臉震驚道：“你的救命恩人，那個小姑娘？”
李意給燕王說過了林佳的過往，畢竟燕王府不如別的地方，時不時會有細作想混進來，所以必須瞭解每一個進王府的人的底細。
李意道：“她很聰明的，也很善良，心中有大愛，愛周國。”
為了證明林佳的好，他還說出了他在新安縣與戶部郎中和他女兒的糾紛。
“那時候林佳就說“古人云：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雖然她只是個小丫頭，但她也是大周的一份子。還說好的官員就應該做好帶頭作用，端正品行，才能帶領人民往健康發展的道路上走，她的品行沒有問題。”
燕王聽完有被震撼到，下一刻他勾唇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你可真是撿到寶了，你也別慌，我還能對她怎麼樣不成，我相信你。”
燕王的視線又轉移到策劃書上，看了看：“明日上朝我會交給皇上的，等我訊息。還有，戶部郎中我會彈劾的。”
燕王忽然又開起了李意的玩笑：“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真的沒想過娶妻？”
李意的腦子裡忽然閃過林佳的身影，隨即產生一個疑問：他娶妻的話林佳該怎麼辦？有女人能同意他養一個半大的姑娘麼？
“沒想過，沒事我先回去了。”李意說。
燕王把李意當掉的玉佩還給他，就讓他離開了。
燕王在李意回來第二天就讓人去贖回李意的玉佩了，他讓那人順便去調查林佳的身世。
就在李意來之前，那個人把玉佩交給了他，也回稟他查到的內容。
林佳的情況大部分像李意說的那樣，原名叫姚小花，從小被姚富貴收養。四五歲開始幹活了，經常被虐待。也有過去學堂外面偷看別人讀書，但是那個教書先生學識平庸，一心想考科舉出人頭地，他的心中也根本沒有什麼家國大義。所以不可能教出林佳這樣的人。
也因此，她能說一番大義凜然的話還能寫出這樣的點子，就顯得很奇怪了。
燕王又看了幾眼策劃書，確實非常好，不像一個鄉下姑娘寫的畫得出來的。
他現在有點懷疑真正的姚小花已經死了，而林佳是假冒姚小花的別國細作。
他猜測，也許有人知道李意去給他採藥的事，知道李意去這一趟有危險，安排假冒姚小花的細作也就是現在的林佳去救李意，然後藉機跟他進王府，意圖盜取城防圖。
他是守衛京城安全的禁衛軍首領，手裡有極其重要的城防圖，就怕敵國安插細作進來偷圖，而且這種事之前就發生過一次，當時那個細作已經得手了，但是在細作傳出城防圖之前，他就把他抓回來殺了。
細作最會什麼？
會演戲，會偽裝，吃苦耐勞。
偽裝對敵人好，取得敵人信任，最後打入敵人內部，獲取情報。
這份策劃案說不定就是林佳為取得他的信任交出的誠意。
於是他叫來林管家，叫他安排一個掃撒丫環去清河院，多關注林佳的動向。
林管家是個精明的人，知道殿下是要找人監視林佳，於是去找管事嬤嬤去安排人。
之後他又叫來一個暗衛，讓他再去調查林佳。
小玉的一個姐妹叫小梨，就是被安排到清河院去的人。
那天小玉答應給她們問林佳要不要多一個貼身丫環的事，小玉後來回話說問了但是林佳的答覆是不需要。
之後有兩個姐妹就不怎麼跟她玩耍了，因為她們私以為小玉根本沒問，怕她們分了她的好處，只有小梨還跟從前一樣。
管事嬤嬤選中小梨，就是因為她跟小玉好，可以從小玉身上套訊息。
第二天，管事嬤嬤把人送到清河院，跟李意說，“清河院多了個主子，只有一個張嬸和小玉，怕伺候不過來，殿下知道公子和林姑娘不喜奢侈，才做主撥一個掃撒丫環過來，只管差遣她就是，月俸殿下出。”
然後扯著小梨走到李意和林佳跟前說：“快來見過兩個主子。”
小梨低眉順眼的行禮道：“奴婢小梨見過公子，見過林小姐。”
林佳覺得其實並不需要多一個人來伺候，於是她看向李意，看他怎麼說。
李意看著管事嬤嬤說：“多謝殿下關心”然後叫來張嬸：“你去帶帶她。”
“好嘞，小梨是吧，跟我來吧”。小梨抬頭看了一眼李意等人，便跟著張嬸熟悉工作流程去了。
“你跟她很熟嗎？”林佳問小玉。
“熟吧，我們一起住。”小玉想了想後道，她來燕王府兩年了，從這裡還是皇子府的時候，她和小梨還有另兩個丫環一直住一起，平時聊天也是和小梨多一些。
說到住一起，林佳意識到自己還不知道小玉住哪兒，作為她的貼身丫環，是不是應該由她來安排衣食住行？
好像張嬸就是住在清河院的下人房，小玉現在還不是住這裡，罷了，等過些日子再說吧，小玉現在住得也挺好的，和好姐妹住一起多歡樂。
她也想她的姐妹了呢，不知道當她們發現她出車禍時有多難過呢，還有爸爸媽媽……哎！
林佳還不知道燕王派人來監視她，她還以為燕王真就關心他們的生活而已。畢竟她完全沒壞心，儘管自己表露出與身份不符合的能力有些奇怪。
就算知道也不怕，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林佳沒什麼擔心的。
李意知道燕王的意思，但是他相信林佳。所以他接受燕王的好意，多個人照顧林佳他更放心些。如果燕王太過分，他可以選擇帶她走。
燕王第二天上朝就把林佳的策劃修建公廁的手稿呈給周帝過目了。
他沒有改過一個字，把原件直接給周帝。
周帝是名副其實的明君，在他的統治下，國富力強，人民安居樂業。
他拿到手上就仔細看了起來。
第一張，上面是公廁的圖紙，外形就是一個房子，左邊是男廁，右邊是女廁，林佳考慮到古代可能女子可能害羞一點，所以不共用大門，而是開在對立的兩邊。
第二張是公廁裡面，男女廁都相同，大門裡面有一個洗手檯，上面有一個鏡子。當然洗手檯是沒有自來水的，水需要人提供。裡面左右兩邊有對稱的五個小隔間，每一個下面都有蹲便器。
第三張是蹲便器的圖紙，瓷的，這時候的人已經能做出很多漂亮的瓷器了，所以可以做出來。
圖紙都帶尺度，就是個外行人都看得明白。
第四張開始就是文字。
最上面寫，友情提示：請從上到下，從左邊第一字開始閱讀。
中間抬頭上寫：論有一個公廁的重要性。
林佳想到這邊人的寫字習慣，特意在上面標註。
策劃書上先寫沒有公廁的問題。
問題一：許多人隨地大小便，導致漂亮的城市有了汙點，發臭。
問題二，想逛街很久，卻因為怕沒地方解手不得不早早回程；男性可能會隨處大小便，但女子不敢。
問題三，京城外第一次進城的人，因語言不通的問題找不到地方解手；
問題四，逛街的人大部分是女子，女子一般面皮薄，敲別人家門上解手很為難；
問題五，外國使臣來逛街找不到廁所，影響他們的觀感。
後面還有修建公廁後，怎麼回籠資金的計劃。
就是先由國家撥款建造，之後由國家安排人來賣廁紙，收入歸國家。
還有保養，請人搞清潔。
周帝看得非常滿意，他非常讚賞這樣的人才，提出問題也給出解決的方案，但是這上面沒有署名。
要是每個大臣上奏摺都能這樣清晰明瞭，他就不用批奏摺到深夜了，周帝眼風掃過滿朝文武，覺得都是垃圾！
老實說，他久居皇宮，生活上有那麼多人照顧他，以至於他都不知道，原來還有逛街找不到廁所的煩惱。
可是這些大臣住在外面都不知道！
於是周帝讓人把修建公廁策劃書給站在文官首位的丞相，還有幾個尚書傳閱，尤其點名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仔細看。
周帝的意思是準了，不過作為一個明君，他打算聽聽文武百官們的看法。
文武百官們面面相覷，他們男人都不是愛逛街的人，有幾個倒是愛逛花樓，但這是能說的麼。但幾乎都是贊同的。
周帝拍板，叫戶部的人儘快算出預算，拿錢修公廁，先在京城試點修二十所公廁，以後再向別的城市輻射。
大臣們回家和妻子小妾們說起這事兒，女人們都覺得出這個提議的人太妙了，以後逛街不用帶馬桶在馬車上了，佔地方不說還臭，真恨不得明天就修好公廁並開始使用。
林佳來王府半個月了，胃病徹底治好了，手腳的傷疤也沒有了，她要開始學醫了。
她現在每天起來就要蹲半個時辰馬步，因為李意說，學醫的人必須先有個好身體。
然後吃早餐，之後辨認草藥，吃午餐，繼續辨認草藥，吃晚餐，之後才有時間休息。
她現在根本不能一口氣蹲半個時辰馬步，蹲十分鐘她就覺得累的不行，於是只好蹲一下休息一下。
她每天忙得不亦樂乎，每天回去一秒入睡。
而小玉就不一樣了，在她扎馬步時吃零食，在她辨認草藥時打瞌睡，過得瀟瀟灑灑，比她更像大小姐。
林佳見她閒著無事，就畫出個挎包的圖紙，讓她給縫一個小挎包，這樣以後出門逛街時，方便裝銀子零食什麼的玩意。
於是連續好幾天，林佳就蹲著馬步看，小玉拿著針線坐在她的面前縫啊縫。
主僕兩像姐妹一樣相處，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一起分享，把遠處偷看的小梨都羨慕壞了。不過，小玉有好吃的都會分一點給她。
另兩個同住的丫環心裡卻越來越不平衡了，經常偷偷說一些酸溜溜的話。
這天李意教她怎麼治刀傷，顧九突然頂著傷口來了。
等李意給他包紮好後就走了。
林佳湊近李意說：“給我說說顧九哥家裡的事情唄。”
李意看著她一臉打聽八卦的神情。說道：“顧九在燕王的手底下做事，是禁衛軍的副統領，守護京城的，他的母親是燕王的姐姐，是當今陛下的妹妹，叫昭陽公主，他父親是忠勇侯，顧九兩兄妹，他是大哥，也是世子。世子是爵位繼承人，這麼說你明白嗎。”
林佳說：“小看我了吧，我明白了，有資格傳承爵位的人都叫世子。世子不是官員，沒有實權。”
李意問：“你的知識都是從哪裡學來的？”
沒有懷疑她動機不純的意思，他就是純好奇。他懷疑那個先生是什麼隱退的大儒，要不然怎麼能教會林佳那麼多？
林佳說：“你猜呀。”
晚上，小梨偷偷告訴管事嬤嬤，林姑娘最近都在跟李意學醫，今天打探了一下顧世子的訊息。
訊息很快傳到燕王耳朵，燕王沒說什麼。
戶部很快算出了造公廁要的銀子，工部也做好市場調研，選好地址，欽天監也算好了最近最適合開工日子，是六月初三。現在是五月底，也就還有不到十天時間。
朝廷釋出告招聘建築工人，要修建公廁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京城。
開工那天林佳和小玉去看了，工部選址和她心裡想的地方差不多，林佳很高興。
公廁是同時動工的，從開始修建到結束才十天，建好之後，統一定在在七月初一開放。蹲便器也很快造出來。
公廁開放那天，街道上的人明顯多了許多。
公廁分男女廁，有明顯的標識，防止人走錯。裡頭分別有十個小隔間，女廁所甚至在牆壁上嵌一面銅鏡，地面鋪上大理石，便池乾乾淨淨，比很多人家的房子都好。
每個公廁都有男女兩個管理員，稱副所長，工作內容是每天打掃衛生和賣廁紙。
所有的副所長歸一個人管，他就是所長。
朝廷每月給他們發月俸，月俸還不少。
所以當朝廷招聘副所長時，應聘的人還不少。副所長受所長監管，副所長做得不好會被辭掉，做得好有獎金。
公廁開放一個月後，這天早朝，戶部尚書上奏說：京中公廁開放使用一個月，當月商戶的稅收比上個月多百分之二十。建公廁的錢都回籠了。”
甚至很多臨近城市的人都來參觀並且買買買。
這是還沒有算上賣蹲便器的收入。是的，蹲便器也被製造出來賣了，在官窯製造，賣的錢也直接充國庫。
因為很多人去上了公廁之後，都覺得用蹲便器衛生又安全。所以就買回去裝在家裡使用。
古代的茅廁很不安全的，有人甚至在拉屎時不小心掉到坑裡，不嚴重的會臭死，嚴重的會淹死。
ps:作者小時候生活在落後農村，親弟弟就掉下茅坑過。
周帝很高興，要給提議修公廁的人嘉獎五百兩黃金，並打算見見那個人才，想給他一個職位為國效力，周帝還不知道這是出自一個女子之手。
於是他找來燕王問話。
燕王知道周帝的打算之後，只說：“她志不在做官，也不想面聖，她已經跟李意學醫了，不過賞金臣弟會帶到。”
林佳還不知道朝堂的事，她正和李意學識草藥，就聽到小玉說燕王找她去書房。
林佳一愣，她在王府住了快三個月了，都沒見過幾次燕王，燕王居然會找她？
她偶爾和小玉去逛街，都會從燕王府的後門走，而燕王和燕王妃要出門都是走前門的，所以，林佳住在燕王府那麼久都沒見過燕王和燕王妃。
李意站起來說：“我陪你過去。”
經過三個月的調養，林佳的身子已經圓潤了許多，還長高了至少三公分，她再也不是瘦巴巴的姑娘了，小臉圓圓的，面板又嫩又白，頭髮也烏黑油亮的，嘴唇也是健康的粉色，整個人健康又精神，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