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遠離了人煙的墳地,墓碑七歪八扭。慘白的月光下,隨著雜草的搖曳不時現出幾根白骨,顯然這是一處亂葬崗。

此時已是深夜,偶有幾聲“呱啊——呱啊”響起,讓遠處的過路人更覺毛骨悚然。

忽然,沒膝高的雜草中揚起了一隻手。

伴著“咳”“咳”兩聲,一個人影坐了起來:“哎喲!還真是疼啊!李月靜這個狠毒女人,為了拜入玄清宗,竟然對我下毒手。當初真是瞎了眼拿她當親妹妹照看了這麼多年。”

“唉!也不知我昏迷了幾日,那玄清宗招人的日子怕是早錯過了。”翻了翻身上,百納囊、乾坤袋已是蕩然無存,剛坐起之人索性又躺回去了。

此人叫李躍清,寒池城本地李家的大公子,五靈根。

而他提到的李月靜,則是火木雙靈根,李家外嫁女之女,因資質優異從小被抱至李家撫養長大。

李躍清躺在地上,頭腦越發清明:他的心臟位置是在右側,除了早逝的母親外其餘人並不知曉,這才僥倖撿回一命。可李月靜留下的劍痕怎麼也快癒合了,難道已經過去了很久?

就算很久了,他還沒修到築基境辟穀,這麼些日子沒進食肚子竟然不咕咕叫,真是奇了怪哉!

天漸漸發亮,李躍清想了半宿很多事還是沒想通,索性不想了,就起身準備回家,就算此時沒法尋日漸在家裡受寵的李月靜算賬,也能嚇她個半死。

除卻身上有些破爛的衣裳,李躍清身無長物,只能貼地疾行,幸好未入道時的基礎還在,不然僅靠雙腿可累死他了。

過了小半個時辰,旭日即將升起,李躍清才根據路邊標識認出此地是距寒池城五六十里的朱家屬地。

不得不說李月靜這個女人年紀不大做事還挺周全,竟然把李躍清丟在了朱家屬地的亂葬崗,就是被人發現了也不認得是李家的公子葬身此地。

李躍清好不容易在大路上等到一輛去寒池城送貨的馬車,搭了便車坐在車後聽著車上的人閒聊。

“聽說這次仙會寒池城只有李家的大小姐因資質卓越被玄清宗帶走,其他家族除了持有昇仙令的是全軍覆沒啊!”

“玄清宗執掌九州之地,自然眼光極高,咱們小小的寒池城能有一人憑資質入選,已是莫大的榮耀了。”

“誰說不是呢!聽說玄清山這次還拒絕了持有昇仙令的李家大公子,同是李家人,以後卻是命不同嘍!”

本來只想蹭車儘量裝不存在的李躍清聽到兩人對話大喊詫異:李家大公子被拒絕,那他是誰???

“兩位老哥,打擾一下!”李躍清實在忍不住出聲:“玄清宗收徒時李家大公子在場嗎?”

“自然是在場,不然玄清宗拒絕的誰?聽說李大公子送別李大小姐時,李大小姐還哭的梨花帶雨,兄妹倆感情看起來那叫一個好。”

“小兄弟這是趕去寒池城應仙試嗎?唉!別怪老哥提醒你,現在還在寒池城招人的,門派都不咋地,不是實力不行,就是名聲有點那個!”趕車的大哥好心勸道。

“我知道了,會好好考慮的,謝謝老哥提醒。”

李躍清繼續窩在車後扮啞巴,同時也在思索接下來怎麼辦。

李月靜還真是心機深沉,出手加害他不說,還找來了冒牌貨假扮,現在的他怕是回不去李家了。

也罷,反正都是些為了爭奪修煉資源不顧親情之人,此後自己孑然一身反倒瀟灑。

哼!玄清山又怎麼樣,能收下李月靜那樣心如蛇蠍的女人,怕是和家族的人沒什麼兩樣,說不定那些世人認為的邪派反倒有些人味。

片刻之間,李躍清做出了決定:不再傾慕世間修練大派玄清宗,而要加入一個邪派,修煉有成後再去與李月靜尋仇。

“修士報仇,十年不晚。李月靜你對我所做,終有一日我李躍清會十倍百倍還給你!”

……

接近寒池城,李躍清躍下馬車:“謝謝兩位老哥的搭載,現下李某身無長物,以後有緣相遇再來報答,我去也!”

李躍清此時還身著李家服飾,趕車的兩人不知,到了寒池城中自然會被認出。為了免於麻煩,李躍清才在進城前抽身離去,做一番準備再入城。

數刻後,簡單喬裝過的李躍清進了城,輕門熟路來到寒池城各仙門招弟子的駐地。

果然正派只餘清涼山、正陽門等幾個小派駐點了,家家擠滿了人頭。

邪派那邊門派倒是齊全,可惜門可羅雀。

見到有新人來,邪派的人很是熱情。

“小兄弟,來我們合歡門吧,包分配道侶喲!”一個身姿曼妙的姐姐熱情招手。

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秀秀肌肉:“是兄弟,就來虎陽山,感受男人的力量!”

……

剛被女人捅過刀的李躍清繞開熱情姐姐,穿過其他人,停在一個酷酷的只擺弄面前骨頭一言不發的白頭少年面前:“請問貴派還收人嗎?”

白頭少年抬頭瞥了一眼李躍清:“五靈根?為我白骨山多添一具白骨嗎?”

沒從亂葬崗中爬出前的李家大少爺李躍清沒準會被此言嚇一跳,而現在幾乎算死了一次的李躍清才不會被輕易嚇退。

“若貴派肯收我,那我這身骨頭留在白骨山又何妨?”

“有點意思!”白頭少年笑了一笑:“很好,那你就是我白骨山在寒池城最後一個收人名額了。”

“多謝使者!”

李躍清自然不是盲目選擇,既然決定加入邪派宗門,當然要選名聲最大最響的一個了,而這白骨山恰是。

“有什麼要回家收拾的嗎?若是沒有我們這就啟程回山了。”白頭少年看來是個急性子。

“沒有,我孤身一人,但憑使者做主。”李躍清恭敬地回答。

白頭少年丟擲一具白骨,白骨迎風化為一張骨舟,白頭少年上舟後,李躍清不待少年發話也利索地跳上去,站在白頭少年身後。

隨著白頭少年一聲“起”,骨舟破空而起,轉瞬消失不見。

“白不老這副尊容,竟然能收到人,要不我們下次也換個少年模樣的來?”對自己肌肉吸引力有些懷疑的虎陽山大漢對合歡門的姐姐道。

“你耳朵聾啦?沒聽到他說那人是五靈根,收個這等貨色的回去,他能交差,我們能行?”合歡門的姐姐本來就為沒收滿人鬱悶,眼下拿虎陽山大漢撒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