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鬧得!

耿昊有些尷尬。

當即手持不動明王根本印。

“彼持明者,須臾啖盡一切諸穢無餘。”

“執彼至佛所,證無量法......”

頃刻間,他便壓下心頭躁動。

蛟龍入海。

“佛門經典。”

骨風鈴駭然失色:“你到底是誰?”

“殺你的人!”耿昊冷聲道。

戰鬥動靜太大,不能再耽擱了。

必須在有人過來干預前結束戰鬥。

於是,他取出藍玉交給他的黃泉水,瞬步靠近白骨巨人身側,趁著骨風鈴錯愕之極。一瓶子砸在了美人顱的腦門頂。而後,又一個瞬步,迅速從巨人身旁逃離。

黃湯自白骨頭顱上流淌而下。

啊!

骨風鈴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黃泉水就像一頭貪吃骨頭的軟體怪物,一道道纖細的溪流宛如觸角,自上而下,頃刻間便蔓延到白骨巨人全身。

只見,白骨巨人高大的身軀,一點一點開始融化。大滴大滴的黑水,就如同燭淚一般自半空滴落。轉瞬間,白骨巨人便化為一灘黑水,沒入泥土之中。

地面上,被黃泉水包裹的美人顱還在做垂死掙扎。骨風鈴全力激發靈力,施展出絕殺大術,期冀可以逃出生天。

然則,那根血色獨角剛一冒頭,就被黃泉水盯上了。

黃泉水宛如附骨之蛆,迅速爬上獨角。

身高百丈的骨魔虛影剛剛出現在半空,連宣示威嚴的吼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像個泡泡一般,破滅成了空氣。最後的求生手段也沒能助她逃離,骨風鈴徹底絕望了。

“饒我一命。”美人顱內的骨風鈴神色痛苦,苦苦哀求。

耿昊默不作聲。

他也沒想到,黃泉水竟如此霸烈。

“我救不了你。”一聲嘆息。

骨風鈴神色一怔。而後,盯著耿昊的目光中臉上流露出無盡怨毒,兩行血淚傾瀉而出,一頭烏黑長髮頃刻間化為白髮。隨著靈種被消融,她的修為節節衰退。

最終,神通境的骨風鈴徹底退化成了一位老婦人。

枯敗如野草的老婦人仰著頭,大張著嘴,發出了最後的嘶啞詛咒:“我...等...你...”

黃泉水融盡美人顱。

對著老婦人一擁而上。

極樂仙宗,妖婦骨風鈴,卒。

......

返程路上,耿昊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仙路漫長,他本著不爭不搶的原則,危險能避則避,然而,終究沒能擺脫因果。

同骨風鈴的兩次大戰,讓他真正見識到了修士手段的陰狠和酷烈。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個怎樣的世界。

不爭不搶?

能避則避?

何其可笑。

如果不是藍玉紅煙刨根問底,送了他兩件天地靈物。

如果不是二兩贈予的不動明王經。

就憑著他那種“事過即翻篇”,絕不去主動尋仇的思想,那麼,他極有可能徹底栽在妖婦手中,成為她腳邊一隻狗,玩膩後,還會被做成所謂的白骨相公......

耿耿會怎樣?

笑笑會怎樣?

她們又會有怎樣的結局?

一想到幼兒和愛妻可能的命運。

耿昊宛如墜入了冰窟,身軀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我的刀,還是不夠鋒利啊!”

他喃喃低語。

眼中寒光乍現。

很快,復又歸於平靜。

一場心靈蛻變,已然完成。

牛牛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

叔越來越可怕了。

......

平安堂內。

仍舊是歲月靜好的溫馨模樣。

二兩在做晚飯,臘腸拌飯。

前幾天,耿昊將段一刀給的臘腸交給二兩後,唸叨了兩句,想吃臘腸拌飯。

這不,大廚就給安排上了。

耿耿在同紅魚做著鬥爭。

她哄騙紅魚,只要紅魚肯死上一回,她就請紅魚喝骨頭湯。

不得不說,小孩子的邏輯總是很奇怪。

陳牧拉著陳蓉兒的小手,在給妹妹看手相。也不知他是怎麼看的

竟然得出了一個陳蓉兒剋夫的命數。

“妹子啊!依據命理來看,你要接連剋死三位夫君,才能找到真愛。”

陳牧直言不諱。

這渾小子也是真敢說。

陳蓉兒氣得,當場哇哇大哭。

要知道,做貞潔烈女,從一而終,相夫教子,可是小姑娘的畢生夢想。要不是坐在面前的是老哥,她早就一拳轟過去了。

就憑陳蓉兒那一拳超人的特性,陳牧要是捱了一拳,有沒有命在,還真得兩說。

紅煙和藍玉兩姐妹就比較安靜了。

她們一人手邊一個果盤,在玩三國殺。

對,沒錯,就是三國殺。

不用問,肯定是這群人在看三國演義大幕電視劇時,誰又在不經意間觸發了二兩的被動。這不要太容易,隨隨便便就能說出幾十個誘導詞:剛烈,奸雄,護駕,不屈,無雙,順手牽羊,過河拆橋,火燒連營......

二兩順勢便把這個當年風靡大學校園的紙牌遊戲給搬過來了。

心累啊!

耿浩真擔心二兩哪天把國粹也整出來。

麻......將......

他開始發動頭腦風暴,用這兩個字組詞造句。

想了半天,想到最接近的句子,竟是用麻汁兒做大醬。

這個味道暫且不去提,可瀚海大陸上根本就沒有芝麻這味兒調料。

安全,無比安全。

他如釋重負地輕呼了一口氣。

“要玩兒就上桌,呼什麼氣啊,像不帶你玩兒似的。”紅煙白了耿浩一眼,“事先說好,這牌局是有賭注的。輸贏都在賭桌上,事後不許有打擊報復的念頭。”

耿昊瞧瞧紅煙面前桌面,靈石三兩顆。

又瞧了瞧藍玉面前桌面,靈石一大堆。

頓時,失笑出聲。

難怪這姑奶奶脾氣不好,原來是輸了。

“咋地,你看不起老孃牌技,要不上來耍兩手。”紅煙霞飛雙頰,惱羞成怒。

“我的賭注,怕你們接不住啊!”

耿昊笑著回應道。

紅煙撇撇嘴:“膽小鬼都這麼說。”

這能忍。

耿昊當即摸出賭注,扔到桌面上。

叮叮噹噹。

烏黑的指環彈跳著,發出陣陣脆響。

“儲物戒指?”

紅煙認出了鐵環的真實作用。

耿昊笑而不語,點點頭。

“誰的?”藍玉神色驀然鄭重起來。

“骨風鈴的。”

“誰?”紅煙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妖婦骨風鈴。你們不常說,妖婦必須死嗎?如今,她真的死了,黃泉水一潑,骨銷肉融,就剩下了這個。”耿昊嘆息道,面上閃過一抹憐憫。

“怎麼,瞧著好看,你覺得可惜?”

紅煙皺起眉頭問道。

“沒。就是想著堂堂一位神通修士,修煉了幾百年,只得了這樣一個結果,有些唏噓。”耿昊回答。

“如果......”藍玉斟酌片刻,以一種複雜難名的目光看向耿昊,“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殺骨風鈴嗎?”

耿昊一怔,隨後笑了笑,俯身從果盤中抓起一個蘋果,狠咬了一口。

“我只會讓她死得更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