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天的鬧事讓眾多的商鋪察覺到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著的那麼簡單,很多商鋪抓到了人一開始會直接教訓一頓或者是直接將人發賣。

因著是有恩怨的人,剛開始都沒有往別家找茬的方面想。

可週家卻從未跟那些找茬的人提過需要保守秘密,於是很快的,被人僱傭而來找茬的事情便在商鋪之間傳開了。

平水鎮是個小地方,不出幾天的時間就都知道背後的始作俑者就是新來的周家。

但周家卻從不在意這些,明目張膽的讓人議論而沒有半點想要平息事端的意思。

這樣的態度遭到了商會的不滿,眼見著事態擴大,周家便和商會約定在晚上的時候處理這件事情。

其實魔羅知道,說的好聽是協商處理,實際上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要說真的處理那隻能是火拼。

今日周家的準備讓魔羅更加確定了這件事情,尤其是在拿到了穿越過來之後的第一個冷兵器——一把剔骨大刀。

這刀極具分量,握在手中沉甸甸的,魔羅摸了摸刀身,只覺得刀身上面有一股子寒氣,刀刃也是無比的鋒利,在太陽下面也難掩寒光。

周家人將刀具分發下去之後便又簡單的教授了一些戰鬥的方法,這些魔羅都只是草草聽了一個耳朵。

她當初常年在叢林之中,拿著冷兵器求生,基礎的作戰方法都了熟於胸,更何況面前一部分人都是周家在平水鎮臨時找的打手,說白了就是送死的。

魔羅有時間去聽這些基礎的東西,還不如仔細思考一下到時候該如何不讓這些戰鬥小白拖後腿的好。

況且她聽說,自從自己去林家找事之後,林家人也帶著一幫子人去了之前萬魔羅居住的地方,可惜她們一家早就已經搬走了。

人去樓空剩下的只有一間危房和破舊的院落,氣的林家人將院子房屋都拆了也是無濟於事,只能敗興而歸。

魔羅在這個時候覺得周家考慮的還是蠻周全的,不論是對於打手還是家人,都先安置好了,沒有後顧之憂。

夜晚很快便來臨,這是魔羅第一次在朝陽酒樓的酒桌上面吃飯。

飯食很是豐富,但周家的意味再是明顯不過了——

若能熬得過夜裡這場火拼,那以後自然是前途無量,若是不能,那這頓飯便是斷頭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眾人自然都是吃了一個飽,魔羅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只是按照平時的量吃了個舒坦。

飯畢,周家又進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這次不是周琪,而是一箇中年女人,長得孔武有力,右手一直拿著一把長柄的大刀,一看便是常年征戰之人。

只是這種人多半都是征戰沙場,報銷國家,卻不知為何會在這小地方。

那女人凌厲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確定好局面盡在掌控之中之後,便率先帶隊出了門,一行人五十多個浩浩蕩蕩的便約定在了平水鎮最繁華的集市一條街。

來到那裡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等在那裡,魔羅站在前面的位置,抬頭望了望,只見對面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辦法看到人群的末尾。

可見周家這次得罪的平水鎮的鋪子有多少,其中不乏有林家人帶頭。

看到了萬魔羅的身影就像是紅了眼的老貓見到了老鼠一樣,嗷嗷叫著就想撲上來。

已經到了這份上哪裡還有什麼場面話可以說,眾人在聽到這幾聲叫嚷之後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先行動了一步。

場面的平衡一下子就被破壞了,眾人嗚嗚嗷嗷的叫喊著交雜在一起,揮刀的揮刀,舞棍的舞棍,不一會就見了不少紅。

魔羅自然是身在其中,她已經置身旋渦之中,必然不能現在褪去,不然既不會得到林家的寬恕,更不會被周家放過。

她只有憑藉著自己殘存的本能放手一搏。

也許是許久都沒有感受到這樣原始的血腥的場面,一直沉睡在腦海中的記憶在真正的進入戰場之後便像是野火燎原一般被瘋狂點燃。

魔羅只覺得腦中似乎有什麼炸開,身上熱熱的,原本這具萬魔羅的身體此時變得靈活無比,就像是沒有穿越之前自己的身體一般,讓她四平八穩的遊走在這雜亂的人流之中。

魔羅用大刀抵住了三個棍棒的夾擊i,一用力氣便將壓在頭頂的眾人頂開,隨便選了一個位置作為突破口便衝了出去。

魔羅這邊正在拼命廝殺,老遠的便能感受到一股子強勁的氣場在周圍瀰漫開來,在戰鬥中分出一絲心神——

果不其然是今日領頭的那個女人。

只見她那一柄大刀揮舞的是虎虎生風,讓所有人都靠近不得,近者便會即刻暴斃。

她整個人也陷入到了亢奮的情緒之中,嘴裡哇哇呀呀的叫嚷著,一邊瘋狂的向前推進。

魔羅趕緊解決了黏在自己身邊的幾個打手,跟在她的身後一同清理剩餘的一部分雜碎,只覺得這進度快了不止一點點。

甚至覺得若是周家只派出這樣一個人來作戰,也是綽綽有餘的。

“你這孩子,發什麼呆,還不快給我上!”

一道粗狂的聲音響起,將魔羅叫回過神來,只見那女人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兩條粗粗的眉毛一挑,對著面前又湧上來的人群喊道。

魔羅也不在這時候發憷,反而是將手中的大刀甩了甩,一個健步率先衝了上去,很快便激戰在人群之中。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魔羅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無情的殺人機器,重複的做著一個一個單一的動作,一直到胳膊和腿都痠麻了,身上都是黏黏糊糊的液體,直到前方再也看不見一個敵人,才停下來。

這時她才敢張開嘴大口的喘氣,似乎剛剛的場面就連呼吸都是在浪費寶貴的生命和時間,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鼻孔裡面只覺得有一股子鐵鏽味,沒有一個能喘氣的。

“哈——”

大口的呼吸了幾下,證明自己還活著,喉頭中的鐵鏽味伴隨著空氣中的鐵鏽味交織在一處,更加讓人覺得不好受。

魔羅突然有些想念吉辰手中的桂花糖,甜甜的,清香的味道。

“你這孩子很不錯,你叫什麼名字?老孃記住你了!”

突然之間一雙粗重的大手拍在了魔羅的肩頭,差點將她拍了一個趔趄。

好在魔羅此時重複性動作做的有點僵直,堪堪站定沒讓自己倒下,機械的回頭就看到了那張中年女人的臉。

此時離近了才發現那女人有雙銅鈴一般的大眼睛,搭配上兩條毛毛蟲一般粗粗的烏黑的眉毛,顯得整個人的面向兇惡極了,此時她身上沾滿了血,更是戾氣十足。

“魔羅”

“哈哈哈哈,好名字,魔羅,老孃記住你了,周琪可真是找了一個好傢伙!”

那女人仰天長笑,隨即便拉著魔羅開始清理戰場。

原本熱鬧的集市在快要黎明前的夜晚裡面,到處都是血汙,是和白天完全不同的場景。

附近的居民知道今日會有火拼,能搬走的早就已經搬走,搬不走的就只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在這窮鄉僻壤,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法理和制度,都形同虛設。

一直清理到了日出的餘暉即將升起,那中年女人才將一部分人遣散,可惜除了周家出來的訓練有素的部分人之外,大部分周琪臨時找的雜兵都已經死了。

魔羅將大刀交還回去,和僅剩的幾個人聽著那中年女人說最近這幾天都不需要她們再來了,好好休息幾日,後面會在找她們安排去處。

簡單交代了幾句,魔羅和剩下幾個人也都是麻木的離開了。

在明面上魔羅是本身就很麻木,她的胸腔中卻覺得有一團火焰在沸騰燃燒。

再看其他幾個僥倖存活下來的人就不一樣了,她們的眼神呆滯,似乎是被嚇得不清。

魔羅沒有時間去搭理這些人,既然東家的人讓走了,那她便走,絕不多事。

這幾日魔羅都堅持著活了下來,東家每日額外給的銀錢已經夠一家人省吃儉用的花個一年半載。

作為一名合格的殺手,東家只要錢給到位,不做多餘的事,說多餘的話,是一個殺手的基本素養。

依舊是按照小路往宅子走去,不同於以往的波瀾不驚,魔羅第一次從這具身體裡面感受到了悸動和燥熱。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從不曾有過的感覺。

之前的她即便是成為了萬魔羅也像是一個來到了世界中的看客,即便是如此惡劣的身體條件和外在條件都不能讓她有一絲的變化。

可現在....

她必須要承認,她就是一個天生的殺手,一個冷血的動物。

只有最原始的屠戮和血腥才能夠激起她的心、她的血、她的意志以及她的一切。

感受著身上的痛感,剛剛火拼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的翻湧,魔羅第一次在這裡笑出了聲。

可這份感覺很快便被一陣眩暈感所替代,魔羅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眼見著就要走到大門口整個人撲倒在了門邊.....

——

“妻主....妻主....”

魔羅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寢臥裡面,她正規規矩矩的躺在床上,身邊站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萬魔羅的幾個夫婿。

“妻主你醒了!”

最開心的就是喬潤之,隨即吉良也是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對於魔羅的醒過來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我就說她一定沒事的。”

隨即便是衛希才那不冷不熱的話語。

“希才你別這樣說,妻主受了好重的傷,那麼大的口子.....”

一旁的丹兒依舊是溫聲軟語的提醒。

魔羅還看到了不太愛露面的王意和王透也出現在了屋子裡面。

“你們....”

魔羅張一張嘴,只覺得嗓子緊緊地,說不出什麼話,吉良見狀趕緊將一碗水端到了魔羅的面前,將她的頭抬起灌了進去。

魔羅有些好奇,平時這些事情都是喬潤之做的,吉良一向是不待見她的,怎的會主動攬過來這事情。

許是見到了魔羅眼中的疑惑,吉辰別過了頭說道:

“潤之哥都照顧你兩天兩夜了,誰也勸不動他去休息,我怕我再不做點,他死在你前面。”

就在吉良說完之後,魔羅卻聽到床尾邊上有一陣低低的威脅,勉強仰起頭一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就出現在了魔羅的面前。

“小野...”

小野見到魔羅醒了,高興的嚶嚶叫著用頭拱了拱魔羅的胳膊,似乎剛剛威脅吉良的狼不是它一般。

“藥來了,藥來了~”

此時房間的門被推開,吉辰端著一壺藥進來,倒了一碗濃重的藥味便散開在屋子裡面。

魔羅不是很喜歡中藥的味道,但奈何剛睡醒整個人都沒有力氣,最後還是被眾人拉著灌了一碗藥。

要不是這幾個人的表情和眼神都是情真意切的,魔羅真的懷疑她馬上就要被——大郎喝藥了。

吉辰還不忘記在魔羅喝完藥之後塞了一顆蜜餞到她的嘴中,又笑嘻嘻的說了不少話才和吉良依依不捨的出去。

到最後屋子裡面只剩下喬潤之一個人,他看著魔羅久久的說不出話,不知過了多久才開口道:

“妻主簡直是要嚇死人。”

他的鼻子輕輕抽泣,感覺下一秒就要落下淚來。

“早上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你像是一個血葫蘆一樣的倒在門口,還因為你是被仇家報復了呢,後來王意去周家酒樓瞭解才知道,昨晚你們有了大動作,周家也已經把你那日的報酬給我們了。”

“所以....”

“所以我們都知道了。妻主在做這麼危險的事情,他們對你也有所改觀,之前還覺得你是故意說要改過自新,其實每日都是出去鬼混,現在看來你真的是在過刀口舔血的日子.....”

魔羅的話被喬潤之打斷,喬潤之連珠炮一般的說了一大堆,眼下的烏黑證明了他這兩日是真的沒睡。

魔羅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只覺得胳膊上似乎腫腫的、緊繃繃的,像是被什麼東西連起來,根據自己的經驗想必是開了個口子縫起來了。

且不提身上其他地方不同程度的痛癢,只有這一處的大傷口也算是神佛保佑。

只是.....

魔羅搖搖頭,繼續回到之前的話題:

“所以.....”

她勉強的抬起一隻手,喬潤之緊張的看著魔羅,生怕她牽動自己的傷口,兩隻手將她伸出的手緊緊的握住:

“妻主你想說什麼?”

“所以....周家給了多少....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