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焦煙滾滾、滿目瘡痍的廢墟邊緣,我有點意外一個御靈師能發出那麼大能量,附近坍塌的高樓隨處可見,易燃物引起的火勢蔓延,熊熊火舌吞噬著建築殘垣,將夜空映得分外鮮紅……

“姍姍,為什麼跟來?”我問凝望著烈火出神,悲憤難抑的以姍。一夜屠城,殺人不見血,十惡不赦的大邪魔,她還相信我麼?

“我你為什麼這麼做?”她字字咬重,句句飲恨,“夜落,如果給不出答覆,我會一直跟著你,找機會殺你。”

“殺我?”我默嘆,解釋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

“臭丫頭殺我大哥,我先殺了你。”小離暴怒,掐住她的脖子紅著眼狂吼。

“有本事你殺啊。”以姍冷冷嘲笑。

“別以為我不敢。”

“小離,”我捉住他掐著以姍的手,“沒關係。”這個弟弟啊,假如真想殺她,絕不會多說一個字,立刻擰斷她的脖子,她哪還能頂撞。

“大哥……”小離費解。

我無謂地笑笑,“姍姍,你要跟就跟著吧!想殺我的話,請隨意。”

“你真的沒有解釋?”以姍再問。

“你都親眼看見了,這就是事實。”我下力握緊小離的手腕,忽略其怨怒,迫使他鬆開她,而後慢慢轉回身,面向空中的黑色斗篷,“無殤,你來找我算賬嗎?”

“親愛的夜落大人,您不知道凡事不能做太絕嗎?”死神抱著鐮刀,客氣的怪調帶有奚落。

“我想了想,這工程量太大,讓你一人收拾殘局我實在過意不去,於是就一次性全部搞定,你也落得輕鬆自在,大家雙贏互利,不是很好?”

“夜落大人能承受起近百萬亡靈的詛咒,無殤卻擔不起十幾萬的損失呢。”斗篷中散射出陰冽寒意。

“那個人……是誰?”以姍聲音打顫,無從適說——她看得見?

“死神。”回答她的是幻月,又低聲對我說,“夜落,這裡留給煦,我們回去。”

我沒做聲,體中劇痛帶動一口血氣湧出喉嚨——

“大哥……夜落……”

我抬起手輕輕拭去嘴角流出的血漬,移至眼前看了看,黑色的……血?魔蓮……挺毒啊!這下真成“病貓”了,兀自宛笑:“無礙,我們走吧!”

“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眾口一致。

我楞:你們……私下排練過??好有默契!!

“看樣子夜落大人病得不輕啊!這便要走?不給在下一個合理的交代嗎?”無殤陰惻惻地威嚇。

“閣下想要的交代我來給,”煦清雅走出,“我家大人身體不佳,需要回家休息,耽誤不得。”

我預設了他的行為,身形飄轉,自顧走向下一處地點,包括以姍在內的七人安靜隨行。

“夜落,這不是通往夜宅的路。”走了一段,幻月冷聲道。

“嗯,我要去接一位小公主。”

“燕堤谷?”

“不,是另一位。”鬼族公主。

“啊——”妙音忽然崩毀,“不會是大人您把她拿什麼了的女人吧?”

“是她,但是……”沒把她你所謂的那什麼,我只是在探觸到她的封絕時順便讀取了她封存的部分記憶,才知道她原名霧影,是鬼蜮的公主。

“夜落——”璇璣何時練就了河東獅吼?眼中兩顆火苗竄得老高,“你揹著我去拈花惹草?”

“璇璣,”幻月在她身側施放陰森冷氣,“我在,他不敢。”

我發現了,一件很小的芝麻大or綠豆大的問題能被他們搞得比中東局勢還複雜。

“複雜”問題陷入僵局時,我們被半路殺出來的……gentlen楚瀟然阻截,魔族的紫瞳男孩和他一塊,兩人從前面的十字路街角中出來。一身黑色西裝美如妖孽的男子唇角帶笑,猶似夜間的俊雅使者,透著幾分神秘。

“夜落,”他與我隔著有條街寬的距離,“能請教你一個問題嗎?”

我望著他不語——無論答與不答,他都會問,何不省點說話的力氣。

“你的真實身份……?”

“……邪魔。”

“為什麼是荼靡?”

“什麼?”

“你的花,荼靡,如你,美得驚心動魄,花兒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飛翔,無愛無恨的土壤才會再萌芽開花。不是巧合,夜落,我…你的真相。”

“夜落的真相要到死亡才懂得理解,無情無義的人類才會再萌生敬畏。御靈師,我來判斷……你有沒有資格。”星河面無表情站出來。

“瀟然的資格,我代他爭奪。”紫瞳男孩走前幾步,那雙眸中,有東西發生變化。

這趟路真謂艱難險阻,寬闊的馬路對面,清俊冷酷的尹劍迎面攔住去路。羅馬路寬,冤家路窄啊!

“小劍,你也來了。”楚瀟然看見他,輕悠道。

“夜落,楚瀟然。”尹劍眼神恨極,似欲將我們碎屍萬段。

“倘若不是夜落,你上回已經死在我手中,現在居然恨起了他?”楚瀟然閒漫的口氣略有訝異。

“楚瀟然,來體驗一下吧!看這次滿不滿意,”我平和道,“阿劍,你若連他都勝不了,就別想能找我報仇,好好享受你們的復仇與獵殺大餐,我不奉陪了。”轉而低聲對幻月吩咐,“不管誰勝誰負,分出結果後,把尹劍的晶石取回來。”

“是。”

前路不通,我走空路,率眾消失於絢爛銀光裡,在空中俯視下面兩人。楚瀟然,雖然不清楚你心裡是何想法,但可以確定,你對尹劍……並不討厭。更甚者,是……愛吧,你愛你的學生,能否透過手中的劍將心意傳達給他呢?最強的御靈師,做得到麼?你寄予的希望……

“你們先去夜宅,不用跟來,我接完人就回。”我扔下一句,自顧離開。

桌上的紫羅蘭依舊清雅芳香,窗外的月光傾灑進來,映出一雙垂淚的眼眸,枕巾溼了一大片——她醒了。

“夜落,是你嗎?”她拉住坐在床邊的我,慢慢起身,偎依到我懷裡,悽悽凝噎,“夜落,小風……小風……為什麼……”

“佳穎,我帶你走,可好?”

“好。”

抱起沉沉入睡的女孩,我返回夜空,輕嘆道:“璇璣,出來吧!”

“夜落,這女孩不普通,你要她做什麼?”她責問。

“不必擔心,我有分寸。”

“她很危險。”

“所以才要把她留在身邊。”親自看管。

“夜落,”她愕然,旋即了悟,“大人,璇璣必當盡心為您分憂。”

我悅然一笑,“璇璣啊!你何曾對我如此恭敬過?”

她妖嬈柔笑,“夜落,你又何曾讓我如此心疼過?”

我望了望一同隨來阿穆和妙音,心裡滋出一絲異樣的感覺,暖暖的,讓人懷念的,很奇妙。欣悅笑道:“各位,我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