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粗暴的毀滅,解決糾紛最高最暴力的手段,也最快捷最有效,是對秩序的破壞與維護,崩潰與重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人類出現以來,就沒停止過屠殺與爭鬥。戰爭是萬物之父,是死亡的擁抱,是一切事物的原始,一切……由毀滅開始。
“這是——我的戰爭。”
夜幕天空稀薄的雲層漸漸淡開,皓月當空,流灑銀花,傾瀉而下,映照出絕望的背影,黑暗在蔓延……
封印正被衝破——
“夜落,快……阻止他,救他!!”以姍急迫大喊,飛出幾張符做最後的努力,毫無疑問是白費功夫,靈符未靠近杜安卓便已先化無,她驚駭,自知無能為力,越發心急,“夜落……”
有些事一旦發動,很難再停止,我只淡淡地回她兩個字:“晚了。”從歐凝死的那一刻起,異變已成定局。
“什麼?!”她不太相信,“別騙我,你肯定有辦法……”
“臭丫頭,不懂就給我閉嘴,”小離洶洶地怒指,“我大哥要是有辦法早出手了,還輪得到你廢話?”
“你才給我閉嘴,”以姍還之以牙,怒瞪,“安卓又不是你朋友,你當然不擔心,你們兩兄弟加起來,和那六個,肯定天下無敵了,對一個小小的封印都束手無策,誰信啊?”
“笨蛋,天下無敵就能隨便把人封了?他體內的力量那麼大,一下子洩露出來,你說能封就馬上能封,開什麼玩笑?自己做不來居然有理強求別人。”
眼下什麼局勢了?他們也吵得起來?我很無力。
“你們跟我不一樣,我是人,你們是……”她突然止住。
“是什麼?”小離促狹問。
“是……”她支支吾吾,半晌,一甩手,“你們愛是什麼是什麼,不救算了,我自己去。”說完快速移向杜安卓。
眼前一個人影迅疾晃過,黑暈觸到她的前一秒。小離及時將她離開,而後一通責罵:“承認自己沒用還亂逞強,真是的,要死先問我同不同意,別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以姍活生生的驚呆了,盯著他變成啞巴。
“呀?”璇璣發現新大陸,“殿下怎的會這麼關心人啦?”
“……”我……好吧……贊同。
被黑色雲煙環繞的杜安卓放下歐凝,背影漸漸站直,夜空中飛下兩顆暗紅魔晶,圍著他旋繞兩週,靜止於左右,散發出柔柔暗光,混融進黑暈,漫天擴散。
“都來了。”我看向前方上空:幾隻騰起的式神巨獸上,各立一名御靈師,不缺優雅迷人的楚瀟然,那位英俊凌冷的……以姍的……某某人;兩名女子,清麗各有千秋,沒見iris?一位看似嫉惡如仇的憤怒小夥兒,不到二十的模樣;年紀最大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目光炯炯有神,像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餘下是一名眼鏡男,給人感覺很雷厲風行的那種,蠻有威嚴;四名年齡相仿的年輕人,有一位左臉布了條疤痕,細看依然能瞧出疤痕下的俊秀容貌,只是此刻過於深沉;一個男孩,曾和楚瀟然同去夜宅,眼瞳是紫色,唔,那時戴了隱形眼鏡?嗯,想一雙紫瞳招搖撞市是太惹眼。
“喂,梁丫頭,你師兄?”小離冰涼涼地提醒懷中的女生。
“你放開,”回悟過來的以姍忙掙脫他,不滿地斜睨,“是他又怎樣?”
“咻——”阿穆吹聲口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不少熟面孔啊!”璇璣聽歡,又疑,“嗯?那欠揍的小子沒來?哼,下次最好別讓我再撞見。”
那邊十二人見到我們亦是閃過驚豔,瞬刻嚴防戒備。
彼方,“是他們,”兩名女子中的一位,在湖邊大戰幽媚的三人之一詫異,“一個不差,那是我和小善遇到的小女孩。”她注視著妙音。
我方,“大人,那個一臉怒相的少年叫小善,說話的女人是他口中的蕊華姐。”妙音低聲對我說。
彼方,“那女人是在泗水道出現的。”疤痕男子瞅著璇璣。
我方,璇璣感嘆:“一張臉毀了可惜啊!”
彼方,“那個男人——幽冥使者。”眼鏡男的目光射向煦。
我方,煦很君子地回以淡柔的笑臉。
彼方,“他?!”男孩盯視星河。
“飛煜?”楚瀟然淡問,“萬劫塔裡,是他嗎?那個小鬼?”
“……嗯。”他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方,星河簡短髮言:“還算聽話。”
“你唬人的功夫長進了。”阿穆趣評。
“是實力。”星河嚴肅糾正。
以姍的……某某人看她……和小離,楚瀟然則打量我半天,不消半會兒,當所有視線均轉移到我身上時,他才又緩緩出聲,嘴角噙著微淺的笑:“救尹劍的神秘人?這是真面目嗎?夜落。”
“大魔頭,殺人兇手。”小善憤怒地朝我叫囂,深惡痛絕,如有血海深仇。
“他是那五人當中的一個,”幻月低冷說,“旁邊臉上有疤痕的男人也是。”
“小善,”疤痕男子喊住他,“別逞能,雖然surpassapex啟動,你能暫時甦醒,可對付他,一個人不行。”
“半小時,我只剩二十分鐘,黎大哥,我要……報仇。”小善恨到極點,正欲衝襲過來。
“小善,”男子驅使怪鳥式神攔截下他,“別意氣用事,我們面前不單有夜落……”
“現在最緊要的不是他,”眼鏡男的鏡片在月光下泛著寒光,目光由我轉至杜安卓,“而是他。”
紅光黑暈中的男生,正悄悄發生某種變化……
“他是……?!”眾人大驚。
“證實了阿辛的猜想,是對的。”楚瀟然開口。
“魔王在人間轉生復活,”英俊凌冷的男子說,“釋放出如此強大的能量,是魔王的靈魂宿主嗎?”
“他沒完全覺醒,我們必須阻止,救出那孩子。”年紀最大的男子表態。
沒人有異議,是的,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清楚,若把精力放在我身上,魔王便會順利復甦,到時更無法收場。再說我始終沉默著,貫徹中立思想,比起我這沒動靜的,解決有動靜的危機更實際——很簡單的二擇一選題。
但是,不是傻子,不代表不天真,我說過的:晚了。他們阻止不了魔王的覺醒,如同人類阻止不了厄爾尼諾——天災聖嬰的到來。
我嘴角勾出一道不明所以的淺弧,非常好,他們全未察覺。我指的他們,自然也包括落在杜安卓身旁兩側的護駕,為他擋開聲勢浩大的漫天炫麗七彩流光的一對男女,著黑色豎領披風,面容姣好。
御靈師紛紛訝異,只聞最年長者反應:“那是……魔王的使徒?!”
魔王的使徒?!!眾皆詫異,我瞭然,使徒……和我的幽冥六使類似吧!
紅黑光暈漸漸散去,兩顆魔晶分別落於一男一女手中,杜安卓……不,如今應稱“魔王”,慢慢轉過身,純黑裝束,與夜色相融,宛若凌駕無窮暗夜之巔的王者。細碎劉海下,凝紅如血的瞳仁緊緊扼住我,依然是那張帥氣俊朗的臉,少了陽光率真,多了陰鬱,酷冷,陌生與邪美,森寒震懾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