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我去找他。”...

每個人都要有希望。

年輕男子亦是如此。

雖然這個希望很渺茫,但他願意一試。

“駕!”

…………

“籲!”

馬車駛到一座孤零零的屋宅前。

年輕男子跳下馬車,眼眸中充滿迷茫。

迷茫得如同第一次來到煙花之地,面對十幾個姿色絕佳的女人。

天下之大,竟只有一間爛瓦棚,才是容身之地。

年輕男子心中湧出一抹淒涼。

曾經。

他風流倜儻,一擲千金,名滿江湖。

無數名門佳麗,視他為夢中情郎。

然而現在,卻倉皇逃命至荒郊邊陲。

驀然間,眼前出現一個男人。

憂鬱的眼神,唏噓的胡茬,撐著一把油紙傘,出神地望著遠方。

這人彷彿看到他,又彷彿沒有看到。

但是,年輕男子卻彷彿看到多年之後的自己。

因為對方也很英俊,和他不相伯仲。

“先生救我!”

“救不了。”

歐陽鋒只是看了年輕男子一眼,便這般回答。

“我出五百兩銀子,請先生護我家小。”

“多少銀子都不行。”

“為何?”

“因為我只殺人,從不救人。”

“那個人,你殺不了。”

“未必,我有一個朋友,他的武功冠絕江湖,就算是大明移花宮兩位宮主在場,也無所畏懼。”

年輕男子聞言,眼眸中閃過一絲亮光。

“先生知道我的身份。”

“能在逃亡時,還能保持翩翩風度,世間唯玉郎江楓爾。”

“呵呵!”

江楓苦笑連連,道:“先生見笑了,在下只想暫時求一庇護,並不想殺人。”

“你等的人,恐怕不會來了。”

“他一定會來。”

“也許你說得對,但是他至少要等到二十年後,才會來找你。”

如果是別人說這話,江楓絕對不會相信。

南天大俠燕南天是他的義兄,他想不到有誰能阻止燕南天的步伐。

可是,兩人商議好,月初在蘇州城外碰面。

燕南天來接應他。

然而時間已至月中,從蘇州一路逃亡至關外,始終沒有燕南天的音訊。

江楓不由得開始相信歐陽鋒的話。

“世間當真有人是移花宮二位宮主的對手?”

“也許現在沒有,將來一定有。”

江楓沒有選擇,只能相信歐陽鋒。

奉上五百兩銀子。

歐陽鋒給他在破瓦房騰出一間房。

江楓帶著老婆和一對孿生兒子,住進了房間。

“這裡好髒,地方又小。”

月奴瞥了一眼破敗不堪的房間,俏臉上滿是不情願。

“待他擊敗二位宮主,便安全了。”

“大宮主的明玉功已修煉至第八重,世間沒人能擊敗她。”

月奴仍是憂心忡忡。

“他說可以。”

“但願吧。”

…………

“黃兄,江兄,二位都是風雅之士,不如飲酒弄樂如何?”

這日,風沙漸小,天色陰沉。

陰沉得讓人心裡發慌。

這種時候,喝酒是一個不錯的方式。

但是今天,歐陽鋒覺得僅僅喝酒,並不能排解心中的寂寞。

“好主意!”

黃藥師嚴肅的臉上,閃過一絲喜悅。

隨即從腰間取出一隻竹笛。

江楓作為一個名滿江湖的才子,自然不甘落後。

“想不到在這荒漠中,竟能遇到知音,痛快!”

說完,從房間取出一把古琴。

歐陽鋒道:“你並不痛快。”

“何以見得?”

“因為你的臉上寫著兩個字,擔憂。”

江楓笑了笑,強裝豁達。

三人落座方桌前,各自面前擺著一口碗,月奴給三人倒酒。

江楓撫琴,黃藥師吹笛。

悠揚婉轉的琴笛聲,飄蕩四周,給這片孤寂的沙漠,增添些許生機。

那一日的歡樂,如同流星劃過夜空,轉瞬即逝。

但這一剎那的美麗,值得用一輩子來懷念。

很多年以後,我都沒有忘記古板的黃藥師,說話吐舌頭的情形。

也沒忘記,玉郎江楓開懷大笑的一幕。

人生需要有值得懷念的事。

我們並不是想要回到過去,而是要用懷念來告訴自己,曾經愛過,恨過……

“黃兄,我這有一首音律,你看如何?”

歐陽鋒突然拿出一份曲譜。

喜好音律的黃藥師,如獲至寶,立刻接過閱覽。

“碧海潮生曲?”

“此曲需要用內力催動,音波一旦發動,非絕頂內力者,無法抵擋。”

“歐陽兄的竟有如此造詣,佩服!”

自視甚高的黃藥師,很少有人讓他佩服。

歐陽鋒便是其一。

能將武學心法融入音律中,絕對是一代宗師的存在。

忽然間,黃藥師似乎明白什麼。

心中對歐陽鋒的敬佩,又多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