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血族胸口被炸得一片焦黑。
沈奇勝也因為後坐力飛起。
蕭策一把接住了他。
“我帶你走！”蕭策乾脆背起沈奇勝，大步往外闖去。
血影一閃，另一個血族攔在了他的面前，血爪將沈奇勝卸了下來。
“還是年輕的變種人，血液會更新鮮一些。”他冷笑，三個血族，圍住了蕭策。
沈奇勝倒在地上，目光愈發渙散，嘴裡還輕輕唸叨：“走……走……”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瞳孔愈發放大。
隱約中，他聽到了一句話。
“大叔，你的雙槍，我記住了。”
“現在讓你看看我的。”
蕭策咬碎鋼牙，低喝。
“孤自永夜來！”
後面的聲音，低沉且沙啞，那聲音。
不屬於這個年輕人！
就好像是這具身體裡，還有另一個靈魂！
“逆孤者！”
“斬！”
整個樓道陷入了一片黑暗與寂靜。
三個血族在他們最熱愛的黑暗中，聽見了惡鬼的慘叫，諸神的怒吼，還有天地崩裂般的巨響。
蕭策渾身的肌肉爆棚，直接撐碎了他的西裝！
三個血族面面相覷，死亡的氣息瞬間籠罩了他們。
“這是……神？”一個血族驚叫出聲。
“喚我為神？那些低劣的生物？”蕭策伸手，似乎直接跨越了空間，到了那血族的面前。
伸手，抓住了他的喉嚨。
剛才他被蕭策打碎了肩胛骨，現在已經差不多復原了。
這是血族最基本的能力——復原。
他們幾乎擁有全世界除了高階神明外，最強的修復能力！
但是這一刻，他被蕭策捏住喉嚨，他感覺到了蕭策的力量，是能在瞬間將他的脖子扭斷，甚至撕裂的可怕巨力！
他頓時化作一道血光，要退！
“於孤駕前，萬法皆禁！”蕭策淡淡地說了句。
三個血族，都想用血遁離開，他們同時變成血影，但被一股命令般的力量催動。
他們再次變成原形。
他們一身的異能無法再用了。
就算是想變成蝙蝠，也不可能！
蕭策拔下了一個血族的腦袋，然後伸手，將他的一身血氣攝入自身。
“將我贈予的諸般神通歸還。”他低喝，大步走向另一個血族。
那個血族揮出血爪。
他揚起手，一掌將血爪擊碎。
血族痛呼一聲，蕭策一拳已經擊碎了他的胸骨，扯出了心臟，捏碎。
只剩下第三個，也就是他們第一次遇見的血族。
那個殺了沈奇勝的血族。
“有遺言麼？”蕭策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想退，但肩膀已經被蕭策按住了。
好像一用力，就能把他碾成粉末！
他張開嘴，蕭策的右手拍在了他的腦袋上。
攜雷霆之威，一掌，將那血族，擊成血沫。
“可是，我不想聽！”蕭策冷冷地，看著那些血沫化成血氣，匯入他的身體。
他晃了晃，渾身爆炸般的力量，讓他的身軀似乎無法承受。
而且，暴戾的殺戮意志，愈發衝上大腦。
他的身軀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般縮了回去，周圍的黑暗也消失不見。
遠處有幾個人影跑來，嘴裡喊著他的名字，
可是他的雙耳也流出鮮血，他聽不到了。
是夏暮雨和伍報國，那兩個血族原本是他們在追殺的。
兩個血族眼看著要進入民居擄走幾個孩子，他們追了進去，卻發現血族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們聽見了無線電的求救，依舊用了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裡。
可是，從沈奇勝死亡，到蕭策爆發，只不過短短十秒時間。
他們夠快了，但是還是錯過了見證一些事。
蕭策在倒下，伍報國在遠方用虛空之手托住了他。
“讓醫院準備接收！心靈檢測組也準備一下！”夏暮雨咬著紅唇，看向另一邊。“沈奇勝……他……”
“讓醫療所盡力試一試吧。”伍報國輕輕嘆口氣，“老沈，照顧好他的孩子吧。”
同時伍報國看了看那些血族的屍體，心中有些迷惑。
血族以肉身素質出名，蕭策和沈奇勝，是怎麼做到將他們的身體撕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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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沒有醒來，他在做夢，夢裡，站在了一片灰色的迷霧中。
面前是那面鏡子，這時鏡面似乎清澈了幾分。
他能依稀看出來，鏡子裡有一個人影坐在那裡。
“原來，不是鏡子在說話啊。”蕭策看見了那個人影。
“你是誰？”蕭策問。
“不知道。”他還是那麼回答。
“沈奇勝怎麼樣了？”
“能記著他，你很好。”
“為什麼？”
“小貧乍富，多數人都忘了自己姓什麼，叫什麼。”
蕭策疑惑：“哪來的小貧乍富？”
“你似乎不清楚，血族肉身堅韌無比，徒手撕裂血族，那是可以與神比肩的力量。”鏡子裡的人嘆口氣，“我見過無數人獲得力量的人，便不再把自己當人了，他們把自己當做剛剛在上的神靈。”
“那不就是和墮落者差不多麼？”
“墮落者的本質，就是迷失在追尋慾望道路上的人。”
“聽起來，你像是在誘導我走上那條路。”蕭策警覺
“我只是把你本該擁有的東西，還給你，你本該是上九天攬月的人，別在泥潭掙扎，與蝦蟹為伍。”那人似乎閉著眼，說話聲音很是冷淡。
“說了那句話，到底會發生什麼？”蕭策又問。
“血咒融合。”那人回答。
蕭策皺眉：“融合？成什麼？”
“看具體情況，血咒和術法一樣，本來就是天地法則的一種細微體現而已，所有的血咒融合起來，就是某一種法則本身。”
“或者，按照現代的話來說，可以理解為超脫A級血咒的S級。”
“或者再中二一點，SSS級。”那人說著，居然笑了聲，“你太愛看動漫了，弄得我說話也有些中二。”
可蕭策總覺得，他說話的方式，像極了自己。
“那麼剛才我說了那句話，造成了什麼結果？”蕭策問，他心中有些後怕，因為那種力量急速吞噬自身的感覺，像極了傳說中的——墮落者！
那人緩緩抬頭：“引發至強法則中的兩種——力量與吞噬。”
“吸收了血族的精氣，強化你自身的力量，放心，有我守著，就算是完整的神祇意志都影響不到你的思想。現在那些血氣極大地加強了你的恢復能力，你可以用獵殺其他生物的方式來快速增強自己的實力。”
蕭策還要問些什麼，鏡面又開始出現霧濛濛的感覺，那個人的聲音傳來：“好了，吸收了血族的力量，我也要睡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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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再睜眼的時候，看見的是天花板上的日光燈，還有周圍一片刺眼的白色，還有，面前起伏的山巒。
“變態啊，撕裂傷加貫穿傷加大出血，順便加上血毒，就這麼好了。”女人的聲音響起，“暮雨，這次招來的這個小子，到底是什麼血咒？我怎麼看怎麼不像是D級。”
蕭策適應了刺眼的白光，才看見，床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他們的老師夏暮雨，另外一個女人和夏暮雨長得有些相似，只是眉宇間沒那麼英氣十足，而是多了些柔婉和嬌媚，她穿了一身白大褂，都沒能擋住偉岸的身材。
蕭策現在心中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該不該向別人說鏡子的事情。他只是開口問：“沈奇勝呢？”
夏暮雨的眉眼稍稍動了動，她似乎有些驚訝。
“跟我來吧。”她說。
蕭策起身，跟在她的後面。
他們穿過醫院的長廊，走到了另一間病房。
那是一間手術室。
透過玻璃，蕭策看見，五六個醫生護士圍著沈奇勝。
他身上已經經歷了多次的縫合，一個個新老傷口擺在身上。
千瘡百孔。
不忍直視。
醫生拿著儀器，正在進行搶救。
儀器上對於心跳的顯示。
已經是一條直線。
“已經是第三次搶救了，無力迴天。”
“血毒侵入了他的五臟六腑，他的內臟和肌肉全部在被腐蝕。”
夏暮雨輕輕嘆了口氣，這位御姐教師表情顯得有些無力。
“我們打算注射龍武特有的藥物，‘枯榮’。”夏暮雨張開紅唇，似乎最後兩個字，非常難以啟齒。
蕭策捏著雙拳：“那是什麼藥物？可以救他麼？”
“激發人體所有剩餘潛能，換三分鐘的生命，然後，死亡。”夏暮雨嘆了口氣，“這種藥物，是為了留下遺言的。”
蕭策回頭，醫生，已經在注射藥物。
夏暮雨也推開門，帶著蕭策走了進去。
旁邊還有一個人過來，帶了一臺攝影機。
顯然是要把他生前想說給家人的話，錄製下來。
這個中年人，緩緩地睜開了眼。
醫生們退到了一邊。
沈奇勝苦笑一聲，看向夏暮雨：“這是，注射枯榮了吧？”
夏暮雨重重地點頭：“沈叔，抓緊時間吧。”
“幫我和我家那口子的撫卹金，交給我孩子，就說他的父母都被安排出國了。”沈奇勝長嘆一口氣。
蕭策在他身邊低著頭。
他在自責。
那句“孤自永夜來”，他應該早些說！
只是他也不知道，一句話說完，威力如此之大！
沈奇勝吃力地伸手，對著蕭策揮了揮：“那個小子，過來。”
蕭策看著他的手，往前挪了兩步。
“我十幾年，我見了那麼多新人，你的最棒的那個！”沈奇勝嘿嘿一笑，他的嘴角在淌血。
蕭策的頭更低了，他很少受誇獎。
可今天聽到誇獎，比在升旗臺下念檢討都難受！
沈奇勝用雙臂撐起自己，蕭策連忙伸手將他扶起來。
“別覺得愧疚，戰士嘛，總有戰死沙場的那一天。”
他側目，看向不遠處的櫃子上，用塑膠袋裝起來的雙槍。
等他身亡，這就是和他葬在一起的遺物。
他指向那兩把槍：“小暮雨，把那東西拿過來。”
雙槍，很快回到了沈奇勝的手裡。
他開啟塑膠袋，輕輕撫過雙槍上的劃痕。
“這一把，是我的。”
“這一把，是我家那口子的遺物。”
沈奇勝閉上眼，似乎在感受雙槍上的溫度和記憶。
蕭策忽然感覺手上一沉。
那兩把槍，送到了蕭策的手裡。
他抬頭，看著沈奇勝的眼睛。
這個將死的男人，露出最後的笑意：“收著吧，小子，我看不見末日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麻煩你在末日到來的那天，代我去看看。”
“幫我為神州，盡最後一份力。”
沈奇勝的聲音忽然拔高了些，他的背挺直了，盯著蕭策。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燭龍軍的誓言麼？”
蕭策站直了身形，如同一尊雕像，一棵青松。
“承前人之意志！”
“承前人之意志！”
“鑄後世之高牆！”
“鑄後世之高牆！”
蕭策伸手，對著沈奇勝，敬禮。
這個中年人緩緩閉上眼，至死，眉梢眼角依舊無比堅毅！
“我代你守這神州！”
“矢志不渝！”
蕭策低喝，眼中有淚，卻未落下。
雙槍老將，沈奇勝。
於今夜。
犧牲。
醫院地下的走廊，把沈奇勝送進停屍房的蕭策和夏暮雨。
他們走著。
腳步沉重。
“我們那麼多人，就在一個小區裡，你們沒有察覺到血族的動向麼？”蕭策回頭，看著夏暮雨。
想在她的眼中，找到一些答案。
“我告訴過你，血族三大特點，恢復能力，氣息隱藏能力，還有無影無形的血遁之術，這是從血族十三聖器上獲得的力量！”夏暮雨也看著蕭策的眼睛，“你要知道，血族比人，更接近神。”
蕭策沉默很久。
他開口：“我卡里那些錢……能轉給沈奇勝的女兒麼？”
夏暮雨搖頭：“龍武會照顧好他的家人，你不用擔心。”
“算是我一份心意……”
“你沒法向孩子解釋突然給她那麼多錢，就像你沒法把錢給你家人……錢的事，只要保證被照顧人要用錢的時候，不會缺就好了。”
“怎麼保證？”
“買瓶冰紅茶可能都會中五萬塊錢大獎，只要安排下去，沒有做不到的。”
蕭策忽然想起什麼，說：“那居民樓，好像被炸得夠嗆。”
“你也知道？”夏暮雨白了他一眼，“居民樓倒是花十幾萬就能修復，但是IL RISTORANTE NIKO ROMITO那個電梯井，知道要多少錢麼？”
蕭策皺眉：“不會賠不起吧，伍報國把龍武吹得無所不能。”
夏暮雨心說伍報國？那小子為了招徠你，送你個IL RISTORANTE NIKO ROMITO基金會也會批准！
一般這種程度的損失，龍武上層都會痛心疾首，夏暮雨已經做好了填寫損失報告的準備，可是剛才一個電話打過去，上面問的只是蕭策有沒有事，勇不勇敢。
夏暮雨只能說蕭策好像把血族都殺了，倒是受了很重的傷，但是脈搏和精神沒什麼問題。
然後她在電話裡聽到了擊掌相慶的聲音。
最後基金會的負責人表示，讓餐廳出一個合理的價錢，要是報價太高就說是他們自己消防設施不過關，導致火災。
如同他們有異議，龍武有現實控制類和精神控制類的血咒擁有者，完全可以製造出最完美的燃氣爆炸現場。
“基金會這幫老頭，怎麼越來越流氓了？”夏暮雨秀眉微蹙，嘟囔了聲，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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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門口。
夏暮雨把蕭策送到了這裡，讓他回去休息。
無論心理還是生理，他都需要一個恢復的過程。
蕭策看著夏暮雨美麗的眸子。
“以後有任何任務的時候，您記得叫我。”
“為什麼？”
“我想，鍛鍊自己。”
“會死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哪天再因為實力不夠，看著戰友離去了。”
“我會喊上你的，別給我丟人就行。”
“放心，不會。”
“對了，你去一樓大廳轉一圈，有人在等你”
醫院大廳，蕭策看見了孟如萱，她低著頭，看著手機。
“蕭策。”孟如萱聽見腳步聲，抬頭，“這麼快好了？”
蕭策下意識想說“再不好就得請全村人吃飯了”這種爛話，但下一秒還是忍住了。
“你一直等著？”蕭策問。
“我想，你爸媽不在，也沒人來看你。”孟如萱微微一笑，搓了搓小手，“走吧。”
蕭策點了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時鐘，凌晨四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