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緊緊跟在沈奇勝的身後。
這棟樓，應該有十五六年了，牆皮都有些脫落。
通下水道和男科廣告貼滿了牆面。
沈奇勝貼著牆壁快步輕聲地向上。
他這麼一個精壯的男人，現在表現得像是一隻靈巧的壁虎。
直上三樓。
“聲音是從這裡發出來的。”沈奇勝指了指三樓左邊的一戶人家，壓低了聲音，“開門後我往左，你往右，不需要跟主人解釋任何事情，懂麼？”
蕭策握緊手中的槍，重重點了點頭。
“非常好！”沈奇勝從口袋裡拿出一根鐵絲，捅進門鎖。
咔噠一聲，鎖被開啟。
蕭策一愣，這溜門撬鎖也太熟練了吧。
大哥您確定以前是兵王？不是些其他什麼職業？
沈奇勝拽開門，一步踏了進去，雙手握槍，直接指向左側。
這一步，蕭策沒有慢，他憑著變種人作為二階生物的強大身體素質，幾乎後來居上，守住了右側。
臥室裡，又傳來一聲尖叫！
震得人耳膜生疼。
是個女人的聲音。
兩個人同時把槍指向了臥室。
快步前行。
兩個人同時快步向前，沈奇勝用肩膀撞開了臥室門。
一道黑影，迅速從兩個人的腳下掠過。
是一隻蟑螂。
“啊！！！”
穿著睡衣的女人看著面前忽然闖進來的，兩個持槍的西裝男，尖叫聲更大了！
蕭策一臉尷尬，舉槍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沈奇勝臉部的肌肉抽了抽。
剛才那麼正經的潛行，開鎖，協同作戰。
最後發現引發這場尖叫的，只是一隻蟑螂。
他左手摸向褲子口袋，掏出一個類似於口腔噴霧劑的東西，往女人的臉上一噴。
還在尖叫的女人，聲音戛然而止。
一雙眼睛，變得迷茫。
沈奇勝拉了一把蕭策，低聲說：“快走！”
蕭策不明所以，但留在這裡也只會越來越尷尬，於是跟著他出了門。
進來的時候，像是黑衣特工，出去的時候，像是過街老鼠。
成為龍武成員後的第一個任務，讓他感覺不那麼美妙。
沈奇勝關上了門，舒了口氣。
“剛才噴了什麼？”蕭策問。
“消除記憶用的，龍武管它叫做幻夢，可以讓人們忘記幾分鐘之內的事情。”沈奇勝摸了摸口袋，“你應該有配備的，只是這次任務太急，你們又是新人。”
蕭策點了點頭，努力回想自己人生的十八年裡，是不是被這種藥劑噴到過。
沈奇勝摸出一包煙，遞給蕭策一根，問：“會抽菸麼？”
蕭策搖頭。
“進了龍武，一定要會的！”沈奇勝直接把一支菸送到了蕭策的嘴裡。
“？？？”蕭策一臉疑惑。
“作為變種人，你們知道的只會比我們更多，壓力只會比我們更大。老戰士最後都抽菸了，提升興奮度，排遣壓力。”沈奇勝給蕭策把煙點上。
蕭策抽了一口，頓時嗆了出來。
沈奇勝嘿嘿一笑，心說眼前這個孩子靠譜，人實誠，剛才辦事的時候，一點不帶猶豫的。
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蕭策甚至隱隱聽見的刀劍劈砍的聲響。
“要過去麼？”蕭策捏緊了手槍。
沈奇勝搖了搖頭：“應該是星紗那個丫頭在那裡，沒事，她對付得了！”
“交給一個瀛洲人，沒問題麼？”蕭策有些疑惑，按理說，神州的戰士對瀛洲人不應該那麼信任。
“她……應該算是被龍武派去監控瀛洲的，具體搞不明白，咱們燭龍軍裡一直有這麼個說法！”沈奇勝擺了擺手，聲音壓低，“不該打聽的事情，別多打聽！”
蕭策很想時光回溯一下，不過想想沈奇勝應該也只是知道點皮毛，不如直接去看星紗真由美。
他們說著，開始往下走。
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頭頂的變電箱後，倒掛著一隻血紅色的蝙蝠。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策和沈奇勝。
沈奇勝的耳朵裡，戴著個無線電耳機，似乎一直有人在說什麼。
他聽了會兒，回頭對著蕭策笑了笑。
“今天組多，三個血族就在這一個小區裡活動，我們就守這一棟樓三個單元就行，比想象中輕鬆些。”沈奇勝乾脆在樓梯上坐下，給自己點著一根菸。
蕭策神經高度緊張，沒敢坐下，用手指夾著緩緩燃燒的煙。
“龍武應該有很多強者吧？”他問，“其實他們來處理血族，效率更高，對保護平民更有效吧？”
“因為士兵總要從訓練場踏上戰場，總要有新人成長……”沈奇勝笑了笑，“而且神州國土遼闊，這樣的事件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海上的商船被墮落者襲擊了。要處理。地下管道出現了變種生物要處理。前些日子據說印尼那邊出現了正兒八經的神祇蹤跡，攻擊了神州的漁船……”
蕭策聽得一陣頭大，這就是真實的世界麼？
是他將要面對的戰場？
“面對這些東西，危險吧？”蕭策將煙拿起來，吸了一口，嗆得咳嗽了兩聲。
沈奇勝聳肩：“當然，龍武是全神州，最危險的組織。”
蕭策感覺自己被坑了。
他繼續閒聊：“為什麼加入燭龍軍呢？就是為了退伍還能保家衛國麼？”
“因為除了作戰，我什麼都不會啊。”沈奇勝嘿嘿一笑，“除非給有錢人去做保鏢了……憋屈！”
他抽著煙，說話的時候，手一直沒有離開過那把槍。
蕭策沉默片刻，又問：“家裡人呢？知道你在做什麼嘛？”
“當然不知道！明面上我在一家貿易公司做銷售。”沈奇勝嘿嘿一笑，“一個月沒多少銷售額，咱們的收入基本來自於龍武的津貼，根本不在乎銷售組長威脅降工資！”
“龍武津貼？很高麼？”蕭策疑惑。
“不低，兩萬五一個月底薪，出一次任務加兩千，油錢差旅錢拍照上傳，當場報銷。”沈奇勝咧著嘴笑，“最重要的是，末日不是要來了嘛！”
蕭策點頭，心想補貼確實很誘人，不過和末日要來了有什麼關係呢？
沈奇勝拿出自己的手機，嘿嘿笑著遞給蕭策：“我閨女，今年剛高考完，漂亮不？”
蕭策不知道話題為什麼會延伸到姑娘身上，他看了眼，稍稍一愣。
沈夢曉，他認識，是他的同學。
一個很沉默的姑娘，在班級裡不溫不火，整天低著頭。
學習不算好也也不算差，身無長物。
算是那種，會很快被遺忘的同學。
不過他善於捧場，點了點頭：“很漂亮！”
沈奇勝一下子收回了手機：“漂亮也跟你沒啥關係！”
蕭策心說：“？？？那你給我看幹嘛？”
“我和她媽都在燭龍軍，一半的時間上班，一半的時間訓練作戰，沒什麼空管她，確實淘氣了點，個性了點。”他低頭看著手機上女兒的照片，“不過也因為我們在燭龍軍待的年限夠長，一旦末日爆發，她會被接到最安全的地下城！”
他抖了抖菸灰：“燭龍軍的口號是：承前人之意志，鑄後世之高牆！我就那麼點能耐，但也得幫這神州，添磚加瓦。”
蕭策聽懂了，沈奇勝，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女兒，他在為女兒搏命！也為心中的信念拋灑熱血。
他緩緩點了點頭，自己因為一腔熱血和自我實現加入了龍武，他很想知道別人是為什麼。
現在，得到答案了。
當知道末日當頭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希望守護的東西吧？
沈奇勝抽完一根菸，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肩膀，扭頭看向蕭策。
下一刻，他瞳孔巨震。
把手槍舉了起來。
指向蕭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