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芷琪很快就離開了。
江林眼睛咕嚕咕嚕的轉著,裝作很餓的樣子,“池兄,上次吃了你做的海鮮大餐我可是饞的緊,吃什麼都不得勁,你可得負責啊。”
上次帶回去的蝦餃他可一口沒撈著,全被某人吃了,也就某人嫌棄糯米糖藕太甜才給了他。
池虞子想著今晚遇上兩人也是緣分,也就默許了某人蹭吃蹭喝的樣子。
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輛馬車上,池虞子有些無語凝噎,這現成的馬車不坐,非擠在他這小車裡,多少有點難受。
晏司延看江林不斷地給自己使眼色,有些緊張的開口找話題,“池公子對吃的很感興趣嗎?感覺花苑樓新奇的吃食很多,本王在皇宮裡都未曾見過。”
面對晏司延的搭話,池虞子有些無措,“是挺感興趣的,不過不是對做菜有興趣,只是嘴饞,偶爾有個新點子便讓下面的人去試試,試的多了也就琢磨出不少新奇玩意兒。”
池虞子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席話,讓晏司延打起了皇庫的主意,甚至認真思索最近有沒有什麼稀罕的食材珍寶,想了半天也沒想到,打算明天進宮一趟,找皇上要點寶貴的食材。
幾人很快就到了花苑樓的後門,三人也是不講究的直接在庭院裡的小涼亭坐下了,沒一會,丫鬟便送來了烤好的燒烤串。
中午剩的牛肉,排骨穿成大串,再來一些土豆,韭菜,藕片,長豆......肉串烤的焦香誘人,茲拉冒油時,撒上花椒麵辣椒麵和鹽粒,再烤個一兩分鐘,肉串吸收了調料的香味,送進嘴裡外脆裡嫩,滿口油香。
晏司延被辣椒辣的嘶哈的吸著涼氣,順手拿起身邊黑色的飲品解辣,沒想到這不起眼的飲料酸酸甜甜,很是好喝!
“你這裡還真是什麼都不能小瞧,這飲品甚是好喝,可有名字?”晏司延平日裡並不注重口腹之慾,今日這辣椒屬實有些刺激。
池虞子眼含笑意,連尊稱都忘記了,“這叫酸梅湯,是用烏梅、山楂、陳皮、甘草、冰糖等熬製的,你若是喜歡,等會讓人拿個方子給你,家裡常備著,到家就可以喝,清熱還解暑。”
晏司延眼神柔和,“就這麼把方子給我?”
“自家喝的,又不拿出去賣,算不得什麼秘密。”池虞子淺笑,古人注重秘方的保密性,就靠著一張秘方過日子,當然不肯隨意將方子給人,但這酸梅湯屬實沒必要,懂行的喝個幾次就能嚐出個七七八八。
三人吃著燒烤談天說地,看星星看月亮,結束時已經半夜了,索性就在這住了下來。
晏司延洗漱完,腦子裡浮現一個搖著扇子淺笑妍妍的清瘦人影,躺在床上久違的睡得很好。
自從他上了戰場,這麼多年戰神的名聲傳遍整個國家,卻少有人知道,這些年他入睡大多會夢到戰友死去的樣子,雖然他知道戰爭死傷在所難免,但是親眼看著昨日在自己面前歡聲笑語的兄弟,眨眼就血濺眼前,心裡的痛苦根本沒辦法抒發。
他在遇到池虞子之前,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麼活下去也挺好,對比一般人,他擁有的夠多了,可是他現在變得貪心了,貪心地想要那個人眼裡有自己,愛上自己,只有自己。
清晨的陽光照在屋裡,堅毅英氣的臉龐沐浴在陽光裡,床上的人眼睫抖動,慢慢睜開了雙眼,眼裡有一瞬間的迷茫,不知道自己在哪。
起身四處看了看,叫人打了水,洗漱完剛出門跟池虞子撞了個正著。
“起了?用過早膳再走吧,早上有人送了兩條活魚,剛把魚片粥熬上。”池虞子剛把茶葉蛋拿出來晾好,出了廚房就看見晏司延出房門。
晏司延頓了頓,“你熬的?”
看著池虞子點頭,本著能吃上心上人親手做的早飯的機會很稀少的心態,屁顛屁顛的就跟著池虞子去了飯廳,某位王爺全然忘了今天要早朝的事兒。
不到半刻鐘,白嫩鮮靈的魚片粥就端了上來,軟糯的米粥裡煮上新鮮魚片,魚肉鮮嫩雪白,魚皮微微彈牙,沒有刺的魚肉口感軟嫩不散,鮮美的滋味在舌尖縈繞不盡。
池虞子手裡剝著茶葉蛋,從不伺候人的晏司延幫他盛了一碗粥放在手邊,池虞子衝他笑了笑。
晏司延看著他的笑臉,難得臉有點紅,兩人吃著早飯,頗有種溫馨的感覺,兩人完全忘記還有個人沒起床。
等到兩人吃完飯,該上朝上朝,該去茶樓的去茶樓。
江林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看著空無一人的後院,江林沉默了,行吧,為了好友的幸福,他當個透明人無所謂。
但是!!能不能留口飯!飯都不留是幾個意思!!
嘆了口氣,認命的回家去了,邊走邊望天感嘆,損友不能交啊。
肅穆莊嚴的皇宮內,晏司恆坐在龍椅上,眼底閃爍著不耐,他肚子都餓了,這些老東西還在不停地說。
底下一個蓄著鬍鬚的中年男人義正言辭,“陛下,七王爺目無尊上,對陛下毫無敬重之心,陛下定要重重處罰。”
吐槽歸吐槽,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晏司恆淡定的看著眼前的百官,“白愛卿所言甚是。烏賢,下了朝讓七王爺進宮,到御書房來找朕,朕這次定要好好罰他。”
烏賢烏公公恭敬地應著,“是,陛下。”
晏司恆看著白相還要說些什麼,裝作突然想起什麼很重要的事兒一樣,“各位愛卿應該都聽說了,於將軍生擒羌夏的一個部落首領,朕已經讓於將軍將人帶了回來,不日就會進京。”
白起潤昨夜收到訊息的時候,就打算在早朝的時候彈劾於希,一個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居然上場殺敵終日與男人廝混在一起,還不顧皇命私自回京,最好陛下這次可以罷免她的軍職,讓我兒進去。
可是彈劾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皇帝憋了回去,白起潤一張老臉被憋得通紅,有些不甘的退了回去。
晏司恆瞥了他一眼,淡定的與眾臣討論慶功宴的細節,“於將軍這麼多年一直在邊境抗戰殺敵,大大小小的功勞不計其數,朕除了一道聖旨封她為將,卻並沒有賞過什麼東西,這次趁著於將軍回來,朕打算將這些年的賞賜一次補齊,各位愛卿有什麼建議嗎?”
大臣們皺眉思索,於將軍雖為女兒身,卻英勇善戰有勇有謀,尋常女兒家的東西還會喜歡嗎?他們也沒見過長大後的於希,並不瞭解她的喜好。
“七王爺到!”宦官尖銳的聲音刺破靜謐的朝堂。
“皇兄賞賜她一些戰馬寶劍,比金銀首飾更討她喜歡。”晏司延大搖大擺的走上前,規矩的行禮,吃飽飯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懶洋洋的,但是渾身的氣勢卻絲毫不減。
晏司恆眼前一亮,對啊,於希是自家弟弟的部下,肯定比他了解,“那這事就交給你了,等會你隨朕去國庫親自挑選一把寶劍,再隨朕去馬場,前段時間有人送了朕一匹汗血寶馬,你給掌掌眼。”
“好。”晏司延格外好心情的應下。
白起潤努力控制自己面部表情,這些年他和七王爺算得上是水火不容,自從皇帝成年親政以後,他在朝堂上的人就被逐步換掉了,之所以這麼急切地想要自己兒子進入軍營,就是想在他的實力被一步步蠶食乾淨前,給自己留張底牌。
白起潤心裡越發有不好的預感,這些年皇帝的手段越來越雷厲風行,那些老傢伙們也開始深居簡出,沒了野心,那些人能退他不能退,這些年貪汙的銀子完全是滅頂之災。
那些窟窿補不上只能瞞著皇帝,現在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貪軍餉,軍隊裡的吃穿用度誰能說清,慢慢補,總有一天會把窟窿填上。
“諸位愛卿沒事就退下吧。”當皇帝哪裡都好,就是不能什麼都隨自己來,整天這不合規矩那不合規矩的,昨個晚膳想多吃一個雞腿都不行。
裝模作樣的走進御書房,晏司恆直接攤在了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讓烏賢去準備吃的,看了一眼一臉風輕雲淡的晏司延,感覺有些不對勁,“你用過早膳了?”
這傢伙在邊境留下老毛病,一餓就胃疼,那個閻王臉,十里之外都害怕,今早居然沒喊餓,絕對不正常。
果然,晏司延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嗯,吃過了。”
“我記得王爺府沒給你安排廚娘吧,以往都是在酒樓和宮裡用膳,現在天色這麼早,酒樓可沒開張。說說看,昨天在哪個美嬌娥那裡過的夜。”晏司恆來了精神,饒有興致的盯著某人,簡直不要太八卦。
晏司延淺笑,“不是美嬌娥,是個男子。”
“男子?”晏司恆頓時愣住了,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之前不是說自己喜歡上了一個青樓的書寓嗎?怎麼又變成男子了?”
晏司延淡定喝口茶,“是,之前那個也是他。”
不顧自家哥哥震驚的臉,自顧自道,“半年前見到他時,只是遠遠看過幾眼,當時我以為他是女子。”
……
半年前,花苑樓前大街。
厚厚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清掃,大雪還在不停地下著,寒風刺骨,花苑樓的門開啟一個小口,一張精緻的臉探頭探腦的。
晏司延冷著一張臉騎在馬上,慢悠悠的往王府方向走著,餘光一瞥,心臟不受控制的一跳。
一個清瘦的美人帶著兩個隨從從門內偷偷摸摸地出來,遠遠的聽著他們爭吵。
“還下著大雪呢,您身子弱回頭要是病了,讓柳姨知道,又該罰我們了。”長者娃娃臉的隨從皺眉好生勸著。
美人不耐煩的擺擺手,“都說你們別跟著我了!今天再不買趙記的滷豬蹄,明天人家回老家過年,又要過好久才能吃到!”清凌凌的聲音雌雄莫辨,非常悅耳。
另一個高挑些的黑衣隨從撐著傘,稍稍嚴肅的聲音有些急切,“大可派人去買,您幹嘛非得自己跑一趟呢。”
美人見周圍沒什麼人 ,整理好衣冠,快步向前走著,“滷豬蹄當然要吃熱的!等他們買回來都冷了,不好吃!”
吃著豬蹄喝著小酒,外面還下著大雪,絕配!
晏司延挑眉遠遠的看著這個身體不好的貪吃鬼,從宮裡回來就一直陰鬱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
“哦,見色起意啊,那你之後為什麼不去找人家,隔了半年才主動,也太遲鈍了吧。”晏司恆頗為不屑的看著自家弟弟。
晏司延不爽的看他一眼,“若不是羌夏那邊不老實,我會等那麼久?還不是你讓我過去坐鎮?”
晏司恆尷尬的笑了笑,輕咳一聲,“羌夏那邊朕也不能控制不是。不過,糧草的問題已經讓人去查了 ,那些人視將士性命如草芥,軍銀都敢貪,當真把朕當軟柿子了!”
“各級官員不斷剝削,一層一層扣下來,軍銀到了邊境,具體有多少,誰能說得清,那些人無非仗著天高皇帝遠,更加肆無忌憚。”
晏司延食指不停敲著矮几,如果不是他和皇上一直有秘密書信往來,還真會被那些押送軍銀的糊弄過去。
“是啊。無論如何,今年秋闈的時候定要多提拔一些品行不錯的年輕人,把那群老蛀蟲替換掉。”晏司恆皺眉想著對策,這皇帝真是太難當了,小的時候看父皇遊刃有餘的樣子,還以為皇帝都是享受的呢,有種被騙的感覺。
越想心裡越難受,嘖,不爽的看了一眼淡定喝茶的弟弟,“喂,朕之前說要微服私訪的事兒,你安排的怎麼樣了。”
晏司延看了一眼間接性犯病的哥哥,“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嘿!又不是要去很遠的地方,朕就在京城玩一天,你別這麼小氣。”
剛拿起的奏摺被拍在桌上,看晏司延不為所動,晏司恆索性耍賴,“朕不管,等於希回邊境後,朕要出去微服私訪,觀察民情,你跟朕一起!”
晏司延無語的閉上眼,知道沒辦法糊弄過去了,“行吧,但是出門一切聽我的,身邊隨時要帶著暗衛,不許去人太多的地方。”
能出宮就行,晏司恆忙不迭答應,“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