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褐色的蒼穹不斷變化,以無盡的可能混淆著餘是的視聽,安靜的世界似乎荒無人煙,也似乎處處是鄉人的閒言碎語,無盡喧囂!

正所謂物極必反,不過這一切,其實只是人的主觀意識。

人在極致的黑白中,僅需一念之間,所觸所感皆有可能導致自己之後所為與先前大相徑庭。

天差地別,極致和極端,永遠都不是必然的結局,往往,是一個新的開始。

也就是這時,餘是眼前的天穹撕裂,交雜著陣陣雷霆,霹靂轟隆,那是要天翻地覆的架勢,而看著眼前變故的餘是卻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想法,她覺得,似乎這一切,全都是是因為怨恨!

不是自然現象,不是風雲變幻,她似乎是承擔了的怒火,要噴湧,要發洩!

遙遠天際,藍興乍現,也是一瞬之間,地動山搖,極致的眩暈感拉扯著餘是的神經,或恍惚,或疑慮,或驚奇——

一種沒由來的熟悉感在餘是腦海中炸響,此情此景,似乎她曾經經歷過,又似乎,在夢裡出現過,可是她想要仔細去想,卻什麼也想不到!

一道藍光徹底炸開,萬物泯滅,一念瞬息!終是以此地為圓心,以蒼穹為半徑,只此一瞬間,只為顛覆!

可隨著這道藍光的覆蓋,眨眼之間卻又重歸寧靜,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餘是的幻想而已,餘是愣了愣神,沒有多想,還是安靜的向前走去,伴隨著藍光阻隔的霧狀氣體的消失,眼前,竟然一片綠洲,遠遠望去,她與綠洲之間僅僅只隔了一道牆,一道,灰色水泥瓦砌起的牆,長長的一道,讓她不由的想起了蜿蜒在八達嶺的長城,那是壯觀和熱血,這是和希望的咫尺之遙。

加快,再加快,繼續加快——

還有十步,還有九步,還有八步……可突然間,眼前一陣恍惚,她又突然覺得眼前的牆更遠了些,也就是這時,她聽到了背後傳來的一聲咆哮!

隨之而來的,是重新變成堅實土壤的地面的劇烈晃動,餘是額間滴下熱汗,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緩緩回頭,目眥俱裂!

餘是本能的想要離開,想要逃跑,她面對恐懼從來都不是不知所措,僵在原地,而是極限奔跑,努力逃離,而暴龍面前,最忌諱的就是不斷的運動,給它發現你的機會!

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平常面對恐懼的無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這裡,會放大她的恐懼。

“看來你很聰明麼,既然明白了,為什麼還要逃跑呢?”

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有多熟悉,熟悉到自己日日夜夜,每時每刻,只要張口就能聽到,這,是她自己的聲音。

她想:可是,是誰在說話?

“是我,也是你,餘是,你見過我的,不是嗎?”

餘是逃跑的腳步一滯,她極力的控制自己忽視身後逐漸靠近的暴龍,還有地面傳來的晃動和劇烈的聲響,讓自己的耳邊皆是那番清淨,那種熟悉。

是你,也是我……

我見過你的。

餘是猛的睜開眼睛,瞬間回頭,身後哪裡還有暴龍的影子,眼前哪裡還有綠洲?這一切,分明是她的臆想!

是那個聲音嗎?是她幫助自己的嗎?

耳邊依舊傳來聲音:“是我,也是你……”

她聽得出那個聲音的虛弱,也聽得出越來越弱的語氣,那人,似乎收了很重的傷。就當她要詢問什麼的時候,又聽到那人說:

“餘是,記住,這裡,是你的世界,他會放大你的慾念,無論恐懼,無論悲哀,你要做的,是突破情感束縛,不要被自己囚禁,記住!”

被自己囚禁,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我的世界?為什麼會存在情感制約?這道枷鎖,是誰施加的,如果你是我,為什麼你可以超越我的思想?

你,到底是誰?

“別讓我多說話,你會覺得神神叨叨的,餘是,不要忘了你自己的性格,不要因為放大了的恐懼就忘記了自己的性格,聽我的話,我會護著你。”

不知為何,餘是聽著“自己”的聲音竟然感受不到分毫的怪異,反倒是親切感加倍,這些不是她腦海中產生的思想,也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能力,可是這個人擁有她的聲音。

在這世間,除了播音演員,還有那些刻意的聲音模仿著,每一個人,之所以會被區分,就是因為她的音色,人,會下意識對自己的聲音產生好奇感。

就像是被放在一個房間裡的小朋友會選擇和自己穿的衣服顏色一樣的小朋友做朋友,是因為人性心理學上的相似效應。

再或者是人做事總會不自覺的受前面人的影響,就如同知名心理學家研究的一樣,人,具有模仿他人的本能和天性。

而所謂的音色,在於同,所謂的模仿,在於好奇。

人,永遠會下意識被充滿獵奇元素的東西吸引,就比如,鏡子裡不同的自己。

如果這是我的世界,那麼我希望,這個世界的主體是人,餘是心想。

“為什麼希望是人?”

“因為獵奇心理,最善和最惡都出自於這個世界,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或許對我來說,面對人性,會讓我變得冷漠,面對生靈,會讓我覺得我為主宰,終究會迷失自己。”她終於開口。

雖然她知道,那個只有聲音的人,能夠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餘是,你是人,你最終的選擇,會和所有人一樣,屈服人性,無論好壞。”

餘是微微蹙眉,沒有人喜歡被反駁自信,餘是也不例外,可是反駁她的人是自己,那就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你不擔心我在騙你?你不覺得一個世界擁有兩個你很不合理麼?”

餘是聽著這句疑問,只是笑了笑說:“你知道的,不是嗎?”

良久沉默:“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