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傍晚,夕陽斜照,好不溫暖,也正如昏黃殘照下的入夜之際,穹宇也盡是煙塵薄霧,深深的墨色,隱匿著諸多絕望,等釋放,等撕裂,等噴湧,到徹底覆蓋。

“姐,怎麼了?”

餘是看著從大門外走來的很久未見過的姐姐,她扎著利落的馬尾,紮起來也只到肩膀一塊,露出光潔的額頭,在黑夜之中緩步走來,餘是很是詫異,自從姐姐結婚後就很少和她聯絡了,況且她們只是堂姐妹,也並沒有多熟絡,而且天已經這麼黑了,餘是看著顯然是一個人的姐姐,格外不安。

“你知道‘我的世界’嗎?”

餘是有些遲疑,這是世面上一個很有名的遊戲,有極強的空間虛擬性,她也剛在不久前在朋友的軟硬泡下點選了下載,雖然仍然是小白一個,什麼門路都沒有,但也確實讓這個遊戲佔用了她的“黑色板磚”的一百二十八分之一的記憶體。

縱然疑惑,餘是還是下意識掏出了手機,面部識別成功後,隨手點開“我的世界”,遊戲介面顯示載入中,將手機螢幕舉到了姐姐面前。

姐姐看著介面,遲疑了一會兒,皺了皺眉,搖頭說:“不是這個,我說的是初始版本。”

餘是眉梢微蹙,她並不知道什麼初始版本。

“初始版本沒有那麼多的空間架構,也沒有自主的建造機能,只是簡單的擊殺和爭奪的體系。”

餘是更為疑惑,也極為不解,雖然她並未深入瞭解,卻也知道“我的世界”的大概模式,絕不是姐姐所說的擊殺和爭奪體系。

可能是看出了餘是的疑惑,姐姐將自己的手機螢幕懟到了餘是面前。

“就是這種,透過遊戲過程獲得束縛金箔,或者用炮火直接擊殺……”

餘是看著遊戲介面內的東西,感覺極為奇怪,遊戲介面整體呈現褐黃色,不灰暗,不陰沉,卻是另一種讓她感覺窒息和壓抑的色調。

而這一切,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最左側是一座極大的山,連綿起伏著,在她的視角里可以看到山這邊有一條路,分不清寬窄,在山之下有很多山洞,那種看似有些規整,但卻又不是標準的完全規整形式,就在這時,山洞之間陸續出來了很多恐龍,餘是定睛一看,是她最感興趣的暴龍。

竟然能夠容納下暴龍,這該是多麼大的山洞!

而在螢幕的另一端,是在不斷射出的炮彈,還有看著很是簡陋的迫擊炮,她只在電視上看過,可不知為何,這些炮彈在接觸到接觸到暴龍之後只是傷其皮毛,並未影響它們靠近另一端的腳步,或許只是星火微光,竟然連片刻都無法阻止,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樣子。

這樣的模式,倒是更像是之前朋友玩過的“植物大戰殭屍”裡的樣子,需要在很多次轟擊之後才能使殭屍消失。

而另一端,在炮火之後的,是那個來回移動的格子小人。這個小人餘是很熟悉,就是“我的世界”中的我。

她看著“我“來回跳動,似乎是在操縱炮火,看著炮火又似乎被減慢了速度一樣射出,看著被瞬間被激怒的暴龍……

她當然沒有注意到,這一切的發生,沒有任何人的操縱,就像是提前的模式,“我”只需要做一個行屍走肉,被迫扮演角色就好。

這場遊戲的控制者不是她,也不是姐姐……

然而現在的場景根本讓她不遺餘力,無力去想。

突然之間,極大分貝的嘶吼聲在她耳邊猛的炸響!

她下意識的側目,閉上了眼睛,那聲嘶喊卻像是一個關口,僅僅是一瞬之間,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睜眼之時,餘是雙目噬滿震驚,她回頭看到了已經靠近遊戲裡格子小人的暴龍。

這個場景,她見到過!!

終於明白那種熟悉感從何而來,可是她為什麼會見過?她何時見過?餘是卻是一點都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餘是感覺眼前有些恍惚,她捂著腦袋搖了搖頭,卻突然對上了藏在手機背後的姐姐的半張臉。

一瞬之間,瞳孔緊縮,一種極大的恐懼和窒息感瞬間湧上心頭!!

姐姐齊肩短髮披散著,有一半頭髮遮擋住了她的半邊臉,隱隱只能看到沒有手機背面遮擋的那一部分。可是她明明記得,姐姐剛才扎的是馬尾,由於背對手機螢幕的原因,餘是感覺這樣的角度看到的姐姐很是奇怪,讓她害怕的奇怪,因為她與生俱來的夜視能力,讓她幾乎能看清眼前人臉上的每一道傷痕,還有不斷湧出的血液,甚至於那在不斷揚起到詭異程度的嘴角……

沒有笑聲,就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撕開嘴角的微笑!

縱然沒有那全是深黑色的瞳孔,可是這樣的恐懼,也不是她能夠駕馭的。

“!!!”

不,不對,她不是姐姐!

餘是感覺眼前之人的目光有一種刺破黑暗的森寒,叫她不得不恐懼。

遊戲螢幕停止在了暴龍完全靠近格子小人的那一刻,便再也沒有動彈,只有微微吹動的風證明著這一切的真實。

但是她也知道,一旦遊戲開始,格子小人等待的會是什麼。

餘是並沒有因為遊戲暫停而感受到如釋重負,反倒像是墜入懸崖的那一刻一根頭髮絲被懸崖邊的石頭卡住,全身重量懸掛於一根頭髮絲上,只要她敢動一下,等待她的,不是立即死亡,而是永遠黑暗的萬丈深淵。

等待死亡,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餘是感覺自己背後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