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停屍冰室受到驚嚇後,眾人提議各自回去休息整理,順便理一下思路。

薄雪在房間待不住,她算是顧氏內部人員,在顧氏的地盤做起事來方便許多。

沈媛愛死後,顧氏工作人員把沈嘉安置在了員工住宿處,她現在徹底變成了一個八歲的孤兒。

薄雪詢問了沈嘉的具體住宿,決定先一步去看看沈嘉,她心裡有些疑惑需要沈嘉解答。

薄雪直覺沈媛愛不是被殺人狂魔殺死的,雖然沈媛愛也被分屍了,死相悽慘,但這看起來更像是嫁禍於人。

兇手難道另有其人…

這些只有等見過沈嘉之後才能證實。

薄雪疑慮重重,她特地問了工作人員,除了她還有沒有誰來看過沈嘉。

“哦,我記得剛剛厲警員好像來過,我這個不好攔,就帶著他進去了,剛剛走。”

厲琰。

薄雪自認在房間裡踱步幾次就馬上下來了,竟然還有人比自己快?

他倒是挺心急。

薄雪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整理好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個溫和地笑,推門走了進去。

沈嘉把房內的窗簾都拉了起來,大白天室內也是昏暗一片。

“沈嘉,小朋友,你在嗎。”薄雪儘量放輕音量。

“我在這裡。”沈嘉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薄雪聞聲看去,沈嘉蹲在床邊,臉色淹沒在她披散的頭髮中。薄雪走到她身邊去,沈嘉也沒有任何反應,她順勢坐在沈嘉旁邊。

“晚上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怕嗎。”薄雪肩靠著床邊,眼神看著窗簾邊透過的微光,問她。

房間很大,又空曠,這個房間應該是還沒有完全裝修好,薄雪甚至能聽到點自己的迴音。

室內安靜了十幾秒後,沈嘉開口。

“怕什麼,沈媛愛沒死得時候我也是一個人睡的。”

薄雪被這句話噎了一下,一時不知作什麼反應,沈嘉看起來和一般的小孩不太一樣。

“不要叫我小朋友。”沈嘉像是能看透薄雪內心在想什麼,“沈媛愛…她就是一個蠢貨,我真的不知道,她都是一個人了,怎麼還會,這麼愚蠢。”

“我都說了,那個男人不可信。”

!!!

薄雪內心一波動,面上不顯,果然,殺沈媛愛的另有其人,並且那個人很有可能知道度假村未知的出口。

薄雪看沈嘉的樣子,立刻改變了和她的相處模式。

沈嘉從小跟著母親生活,她母親沈媛愛看起來也不怎麼管她,沈嘉很獨立也很聰明,薄雪覺得,她有權利知道些什麼。

“沈媛愛心急也不無道理,她急著出去,是因為顧氏度假村發生了碎屍慘案,記錄在案的死者至少有二十餘人,屍首分離,殘肢,斷體。現在度假村被封,和普通遊客一起困在這裡的,還有那個殺人的瘋子。”

薄雪沒有刻意放輕聲音的時候音色顯得有些漠然,她站起來,走到窗邊將窗簾拉起來,刺眼的陽光一下子射了進來,驅散昏暗汙穢。

“但是活著的人依然要活著,並且得想法設法讓稀爛的故事有個相對完美的結局。”

室內又陷入了沉默。

“跟我,出去走走,曬曬太陽。”

沈嘉答非所問,“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

“命,償命,血償。”

薄雪看著站起來的沈嘉,她身高只到薄雪的腰腹處,可是八歲小孩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敢忽視她。

……

沈嘉最終沒有跟著薄雪出來曬太陽,薄雪出來的時候已是日暮,晚霞輝映,金邊燙染,像一場血域。

何意,這是沈嘉告訴薄雪的人名,薄雪手上有這個人的資料,他是顧氏度假村安保的總負責人。

他知道這裡隱藏的唯一出口,一旦出口被公佈,顧氏度假村發生的事情必定會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至少在警力沒來支援前,薄雪不允許這件事發生。

最好的就是顧氏協助警方,將兇手緝拿歸案後在公佈這件事。不管怎麼說,兇殺案發生在度假村,顧氏不受一點影響是不可能的。

不知道系統會怎麼判定她任務的完成度。薄雪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比如,兇殺案最後是顧氏高層一手策劃的…

那到時候,她還要不要維護顧氏的聲譽呢?

她現在要怎麼做,是殺了何意以絕後患,還是,殺了何意以絕後患?

冷靜。

現在去找何意太過於打草驚蛇了,薄雪分析當下的局面,在眾方勢力中,也許除了顧氏和警員厲琰,再加上一個受害者親屬不希望出口被公佈外…

其他方勢力的人都希望出口被公佈開啟。

局勢十分不明朗。薄雪必須快速找到和自己一方陣營的人,如果能暫時結個盟是最好的。

單打獨鬥是不行的,聰明的狼都是群體作戰。

已知厲琰是警員,任務應該是找出兇手;唐復,仲憐為受害者家屬,應該也希望找出兇手,給死去的親人一個交代。

他們三人的身份是真的嗎。“應該”二字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現在最重要的,是減小這些不確定性。

引蛇出洞,以何意為餌。不過,這個蛇引出來倒不是為了除掉的。

薄雪正想得出神,好幾次才聽見有人叫她。

“想得這麼入迷。”

仲憐的聲音很平緩,聽著彷彿能消除心裡的煩悶。

“我是來問問沈嘉的事有沒有什麼進展的。”二人心照不宣,從沈嘉入手,最有可能找出知道隱藏出口的那個人。

仲憐是希望出口被開啟,還是希望出口永遠被埋沒?

“你在這兒,等我嗎。”

“等了有一會了,他們不讓我進去。”仲憐微微歪頭掩飾不存在的尷尬,笑著說。

“沒什麼結果,沈嘉她現在很傷心,什麼也問不出來,線索斷了。”薄雪疲憊地擺手,裝作無奈道。

“是嗎。”仲憐蹙起秀麗的眉,愁緒寫在臉上,“也許現在只能整理一下受害人檔案了。”

“我姑姑的二姨的七舅的女兒也是受害者,我只希望兇手能被抓到。”

仲憐黑色的眼睛盯著薄雪,薄雪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

等薄雪回到自己的房間時,盛靈文已經不在裡面了。她腦子裡回憶起傍晚和仲憐的對話。

“薄雪,出口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開啟,不能放兇手離開。”

仲憐…

薄雪嘴裡念著這個名字,突然肚子叫了起來,她餓了。正準備叫人送晚飯時,她一怔。

不對…外面的天…

還是日暮,晚霞輝映,金邊燙染,像一場開始獵殺的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