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迷夢

風漸起，吹動起蘇銘的衣袍，直至獵獵作響。

我這是……在哪？

意識逐漸清醒，蘇銘睜開雙眼。

頭頂，一輪猩紅色的血月高懸於天，壓得周遭宛如一團濃墨的深邃夜幕低垂，無聲地傾吐著滿幕的悲涼。

蘇銘恍然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戰場。

整座戰場屍骸遍地，觸目皆是殘肢斷臂，數不清的破敗兵器散落各處，陰霾的天空飄搖著還留有餘溫的血雨，沖刷著這片血腥至極的戰場。

蘇銘正愣神時，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

他猛然抬起頭，只見一道看不清樣貌的龐大身影遮住了那一輪血月，祂逆著血光，懸浮於這片夜幕之中，渾身散發出聖潔的光芒。

祂是敵人！

不知為何，在蘇銘望見這道身影的瞬間，他的心中便無比確信了這個想法，並對這道身影產生了無可遏制的殺意。

殺了祂，殺了祂……

內心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引導他。

一種沒來由的直覺告訴蘇銘，天空中的那道身影確實是敵人，而自己如果拼盡全力，也有足夠的把握能斬殺他，但……

他在恐懼。

這種感覺，就彷彿是隻要斬殺了那道聖潔的身影，就會有什麼更恐怖的事發生。

強烈的殺意與深沉的恐懼交融，蘇銘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張無形的黑網，越陷越深，越深越不可掙脫。

“吰——”

如同磨盤碾過虛空般的聲音驟起，蘇銘周圍的空間頓時承受不住地震盪起來，他抬眼一看，是那道聖潔的身影對他發起了攻擊。

一道形似利劍的巨型觸手朝著蘇銘這邊穿刺而來。

動起來，動起來啊！

面對敵人的進攻，蘇銘內心咆哮，但身體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任憑他如何使喚都無動於衷。

我為什麼要恐懼？為什麼！

蘇銘的眼睛裡攀附上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絲，他雙手緊握，卻止不住地顫抖著，手心已是被深陷的指甲刺得鮮血淋漓。

“蘇銘！”

就在前者搖擺不定之際，一道熟悉而朦朧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蘇銘就看到一道輕靈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道身影只留給了他一個美好的背影——一襲邪魅而不失優雅的血色裙襬。

“蘇銘，振作起來，為了……”

後面的話蘇銘還沒聽清，神秘身影便揮動手中縈繞著至純之水的長劍，斬向那根朝蘇銘刺來的巨型觸手。

那把劍是……靜水流湧之輝？！

蘇銘瞳孔一縮，認出了神秘身影手中的長劍。

那道身影是……芙芙？

殺意，恐懼，以及內心深處對某種概念的極度渴求。

望著那道孤身一人殺上九天的身影，蘇銘不再彷徨，心底已是有了答案。

為了自由，也為了……

她。

……

“啾啾。”

當清晨的第一聲鳥鳴響起時，蘇銘從他的地鋪上醒來。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蘇銘睜開眼睛盯了會兒天花板，然後不禁渾身打了個寒顫。

什麼鬼？我被子呢？！

一覺醒來的蘇銘發現自己的身上竟是光禿禿的。

儘管是南方，但初冬時節的清晨還是或多或少地帶著幾分寒意，凍壞了的蘇銘當即是尋找起了自己的被子。

然而下一秒，正欲尋找被子的蘇銘呼吸一窒。

被子就靜靜地蓋在他的身側，但在被窩裡，還裹著一個熟睡中的少女。

是芙寧娜！

她睡得很香，一張清麗動人的小臉大半個埋在被窩裡，呼吸平穩且富有韻律。

原來是你這傢伙搶了我的被子……

另外，芙芙啊芙芙，你是怎麼做到一覺從床上睡到地上來的？

蘇銘哭笑不得地暗自搖了搖頭。

他是真沒想到，平時端莊優雅，比淑女還淑女的芙芙睡起覺來，竟會是這麼的不老實。

恰好此時，一束清透的光線穿過窗簾的縫隙照射進來，打在少女微微煽動的精緻睫毛上，落英繽紛，星光跳躍。

真美啊……

蘇銘本來還想再多欣賞一會兒少女的睡顏，但因為沒被子蓋，他實在是凍得不行了，最終只能選擇起床。

生怕吵醒芙寧娜，蘇銘便沒有將她抱回到床上，起床穿衣的動作也是靜悄悄的。

穿好衣服後，蘇銘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剛好是早上六點整。

這個時間點，離奶奶起來的時間還早，自己有很充裕的時間去外面買個早點、取個快遞，然後回來帶著芙寧娜去尋找自己的測試目標。

想完，蘇銘不再浪費時間，用筆在桌上給芙寧娜留了張紙條後，便悄聲離開了房間。

當然，以防萬一，在出家門前，蘇銘沒忘記把自己房間的門給反鎖。

……

一個小豬奶黃包、一個茶葉蛋、一個燒賣，外加一杯現磨豆漿，這些應該夠芙芙吃的了吧……

蘇銘提著一袋早餐，一邊思考著一邊走進了小區裡的“菜狗驛站”。

他昨天在桃飽上給芙芙訂購的兩套衣服已經送到了。

因為考慮到急用衣服的情況，蘇銘昨天在買衣服的時候，特意選取了距離自己住址最近的店鋪，所以才能在今天早上就收到快遞。

秋冬季、鹽系學院風女生套裝，秋冬季、可愛甜美系軟妹套裝。

走了一圈，蘇銘終於是在一個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包裹。

但就在蘇銘伸手拿完包裹，準備離開的時候，貨架角落裡，一顆琥珀色的石頭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顆石頭約莫有指甲蓋大小，散發著十分微弱的淡金色光芒，看著就不像是尋常物品。

蘇銘望了望四周，旋即快速用手機給這顆石頭拍了張照，隨後將這張圖片傳送給了已經被他習慣性當成百科全書的莫曉花。

罪人舞步旋：「早上好，我想問問這是什麼？」

三秒鐘後。

夢想是一拳超人：「這是**。」

罪人舞步旋：「？」

夢想是一拳超人：「你是從哪裡搞到這東西的？」

對方反客為主地問道。

罪人舞步旋：「小區的快遞站裡撿到的。」

夢想是一拳超人：「？？？」

這回輪到莫曉花緩緩打出一串問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