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一眾錦衣校尉拖出殿外,即將扒皮充草懸門示眾的范文程,殿內剩餘一眾漢臣無不心膽俱顫,實不知這孟毅待會要如何對待他們。

在發洩完心中怒氣後,孟毅復將目光投向寧完我等人。

看著被自已視去,身體已經忍不住顫抖起來的寧完我,孟毅行至其近前,對其面帶著微笑輕問道:

“你又是何人吶?”

有了范文程的前車之鑑,寧完我早已膽氣全無,聞言立時朝孟毅跪倒在地顫言道:

“萬死罪臣寧完我,拜……拜見將軍~”

孟毅見其如此之態,旋即呵呵一笑,繼而輕俯下身子,對其笑言安慰道:

“寧大人莫怕~本將不可能都把你們~扒皮充草嘛~”

說著,孟毅眼神又淡淡的掃了一眼剩餘諸臣,繼而笑語復言道:

“獻俘南京,總要需留幾個人撐場面的嘛~”

說著便輕輕拍了拍寧完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接著便正身繼續審視起了一眾漢臣。

然而後者卻在孟毅輕拍其肩過後,便瞬間無力的癱軟在地。

孟毅輕瞥了一眼寧完我,嘴角冷笑一聲,繼而復朝其他漢臣踱步而去。

一眾漢臣貳臣凡被孟毅目光所視,皆垂首閃躲,莫敢與視。

只是未行兩步,卻見一漢臣非但未躲避自已目光,竟還主動上前一步,對自已拱手拜言道:

“叨擾將軍留步~罪臣斗膽詢問將軍一言~不知邦華先生,身體可康健否?一別至今已是數載,吾心甚唸啊~”

呵~可以啊~

都有人準備跟自已打感情牌了~

在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方額美髯,年已莫約五旬的奴之漢臣。孟毅嘴角微笑著點頭笑應道:

“有勞掛念~李首輔身體康健的很~”

對孟毅問詢的漢臣非是他人,正是原大明薊遼總督洪承疇也,其聽聞孟毅如此所言,心中不禁大失所望。

自已以邦華先生言之,便是想攀以私交。孟毅身為李邦華孫婿,卻回以自已李邦華之官職,此間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孟毅在笑應之後便忽的臉色一變,繼而對其怒斥道:

“不過~你這以身侍奴,上不忠君,下不憐民之人~也配在我面前言及李閣老乎?!”

若是他人被孟毅如此言語,必然羞愧至極無復再言,可洪承疇何許人也,在聽聞孟毅的怒斥嘲諷之語後,卻換做滿臉哀色的搖頭輕嘆道:

“我雖侍奴,實屬無奈~且吾心,仍繫於大明,繫於陛下也~今聞邦華先生無恙,陛下能有先生為輔,又有將軍這般曠世之才相佐,國事必無慮也~我洪承疇便是即死~亦心安矣~”

“你說你是誰?”

孟毅一愣,旋即復問道:

聽到孟毅一臉驚詫的詢問,洪承疇的心,忍不住突了一下。

這孟毅如此之態,對自已卻不知是好是壞啊~

罷了~該來的總會來的~

生死早知亦好過時時提心吊膽!

想及於此,洪承疇便在此對孟毅拱手拜道:

“萬死罪臣洪承疇~見過將軍~”

洪承疇!

好嘛~我還未主動尋你,你倒自已先跳出來了!

“住口!”

孟毅立時對著洪承疇便是一聲暴喝,繼而怒指著洪承疇憤然道:

“汝為何人!膽敢僭借我朝已故亨九先生之名!”

見得孟毅此態,洪承疇頓覺不安,他很清楚孟毅這般反應,並非是不相信他是洪亨九,而是要藉此羞辱於已了~

卻見孟毅已經復對洪承疇怒斥道:

“亨九先生死王事久矣,天下莫不於聞。而你~何等逆賊也~也敢假託其名,汙我大明之忠魂!”

被孟毅如此一說,饒是洪承疇心有準備,卻仍忍不住老臉一紅,羞於應言。

而在洪承疇一旁的祖大壽見狀,便趁此笑對孟毅解釋道:

“將軍息怒~此人確乃洪督師也~”

孟毅在聽到祖大壽的解釋後,旋即便對其冷聲質問道:

“那汝~又是何人吶!”

祖大壽旋即拱手拜言道:

“罪臣祖大壽見過將軍~”

祖大壽!

孟毅一愣,不由上下打量了祖大壽一番,忽而對其笑言道:

“原來是祖老將軍~失敬失敬~”

見孟毅對自已竟然如此之態,這讓祖大壽心中大感詫異,不過面上已是換做一臉羞愧之色對孟毅回禮嘆道:

“罪臣一念之差,未能為先帝節死,委身侍奴苟活至今,慚愧~慚愧~”

對於這個祖大壽,孟毅內心也是複雜的,他後代祖氏石坊的所寫的一副對聯,就如現在孟毅對其的心思一般無二。

一代名將,據關外,收關內,堪稱往復有忠義;

兩朝貳臣,悖前主,負後主,真個裡外不是人。

但不管祖大壽其人究竟怎樣,孟毅此時卻沒心思去跟他翻舊賬,因為這祖大壽有用,很有用~

無論是現在還在建奴手下的吳三桂,亦或是將來收復關外,這祖大壽都是很有用的。

所以孟毅對他的態度自然不一樣。

“老將軍困守孤城,援斷糧絕,為儲存城內百姓無奈降奴,我也是很能理解老將軍的苦衷的~”

聽到孟毅這般說,祖大壽心中感激之餘,也不禁鬆了口氣,看孟毅這態度,自已這條老命應該算是保住了~

“哎~為將不能守土死,終是有愧於先帝~有愧於陛下也~”

孟毅笑言安慰道:

“將軍功過是非~朝中自由公論~將軍勿憂也~”

說罷便又對祖大壽指著洪承疇笑問道:

“適才老將軍言他乃是洪督師?當真否?”

祖大壽隨即輕輕點頭以應,孟毅旋即便將目光投向已經有些傻眼的洪承疇。

這祖大壽僅如此作態一番便沒事了?

而被孟毅視來,洪承疇卻在孟毅眼中尋不出他方才對待祖大壽時的那般和善的眼神,心中不禁憂慮,但想及自已也是力戰被俘而降,應不濟被他似對范文程那般對待自已吧~

就在洪承疇心中忐忑,胡亂猜疑之時。孟毅已經對著洪承疇笑問道:

“洪大人~隨建奴回咱大明的故京,多久了?”

洪承疇看著一臉笑意的孟毅,心中對他這似是嘮家常的言語大為不解,也不知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回將軍~不過數月爾~”

“奧~數月了~”

孟毅笑著點了點頭,繼而對著洪承疇復問道:

“離京數載,此番重回,卻不知洪大人可否曾在正陽門外遊覽過呢?”

聽聞孟毅此言,洪承疇臉色瞬變,顯然已經猜到了孟毅要說什麼了,在輕嘆一聲後,便對孟毅輕輕點頭應道:

“去過~”

孟毅依舊一臉笑顏的點頭復問道:

“奧~那可見到如今的正陽門外,與洪大人離去之時有何不同呢?”

洪承疇一臉無奈輕嘆道:

“有~正陽門外多一座觀音大士廟也~”

孟毅聽後,臉色旋即一變,陰沉著臉對其沉聲復問道:

“那你可知~此廟原來並非觀音大士廟~而是先帝專為一為國死節的忠臣所立?”

洪承疇緩緩閉下雙眼,一臉惆悵的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