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皇極殿

大殿之上,一眾奴酋正滿漢分列於殿內兩側,只是朝向已不再是御階上的龍椅,而是隔著殿中留出的行道兩班相視。

其殿中行道之上,已有兩隊負盾持刀的明軍阻隔了兩班奴酋漢臣。且殿內兩側直至御階,也已站滿了負盾持刀而立的明軍。

此等場景,在場的奴酋漢臣,都已經清晰的嗅到了危機感。

雖然濟爾哈朗等一眾奴酋,從來都沒想過明軍真的是在與自已和談,這般說不過是給自已留些顏面罷了,他們都很清楚,他們此舉,就是在投降。

而之所以願意投降,其實也不過是在賭罷了。

賭什麼。

賭他們即便投降,可尚有十幾萬大軍在外,明軍絕對會心有忌憚,而不敢把事做絕對他們如何罷了。

可現在看到如此陣仗,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起來。

而相比於一眾奴酋,那些漢臣早已一個個雙腿打顫冷汗淋淋,心中即是期待著孟毅的到來,好早些探的此人對他們的態度。

可又怕他的到來,怕他來後直接會對他們大開殺戒。

就在一眾奴酋漢臣心皆忐忑之時,一陣整齊且密集的腳步聲傳來,眾人視之,便見殿外再次湧入一群明軍,只是觀其衣制,又與其他明軍裝束不同,不過洪承疇等人一眼便已識出,此乃錦衣衛也。

可這明軍千里突襲,竟還帶了錦衣衛!

洪承疇不禁大感意外,心中思量一番後,卻是猛然一驚。

這孟毅帶兵突襲燕京,莫非不是因為多鐸南下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有此謀劃不成?

不然此等強兵硬戰的戰事,帶這些不習戰陣的緹騎做甚!

就在洪承疇心下猜疑之時,便視見殿外有一年輕明將,在一眾部將親隨簇擁下,大步步進了皇極殿。

在步進皇極殿,被那群奴酋漢臣心懷忐忑卻又面帶恭謹之態視來的那一刻,孟毅心中不禁湧來了巨大的成就感。

他走的很慢,目光在一眾奴酋漢臣的面龐上掃過,臉上時笑時寒,陰晴變幻卻又始終不發一言。

直到一直步到御階之下,孟毅方回身望向殿內一眾奴酋漢臣。

此時一眾奴酋漢臣的朝向,已經隨著孟毅的腳步,重新朝向了御階處。

望著一眾奴酋,孟毅額頭輕仰一臉傲態的對著濟爾哈朗等人冷言問道:

“汝主福臨為何不在此迎候?”

濟爾哈朗及代善等人,一看孟毅如此之態,明顯來者不善啊!心中已是暗暗叫苦。

然而齊爾哈朗等人年老心暮,早已無有年輕時的豪勇之氣,面對孟毅的問詢,代善剛想尋個理由搪塞過去,卻不料勒克德渾已經大步出班,指著孟毅怒斥道:

“我主乃天子也!你不過一明將!有何資格叫我主迎候?!”

孟毅微笑著望著這個比自已年紀還小的奴將,在上下打量一番後,旋即便面色一寒,對著錦衣校尉怒喝道:

“來人!將此獠於我拖出殿外,杖責八十!”

勒克德渾身旁校尉聞言,立時上前縛住其身,旋即便要將其拖出殿外,勒克德渾卻是全然不懼,對孟毅冷笑道:

“莫要杖責八十了~何不乾脆些,直接取我項上人頭!”

而一旁的奴酋阿巴泰見狀,立時上前阻攔,對著孟毅輕嘆道:

“你我兩朝既然已經議和,自當相互禮遇才是,勒克德渾方才雖出言頂撞將軍,然其也是護主心切,望將軍開恩,莫要與之計較~”

見這心高氣傲,便是連皇太極都敢頂撞的阿巴泰,此時卻為了勒克德渾而低聲下氣的勸慰明將,代善等人大感意外之時,心下也不禁頗為感觸,於是紛紛出言向孟毅為勒克德渾求情。

孰料孟毅卻是對著阿巴泰冷笑道:

“議和?只有兩國之間交兵方可議和,而我大明何時承認過爾等為一國也?”

說罷,孟毅便又一臉輕蔑的掃視過一眾滿臉驚愕的奴酋,譏笑道:

“你等~不過是背叛我大明的逆賊而已!對於你們,只有投降或可免死!至於那些不肯降附者~我大明對其唯有一法!那便是……”

說著,孟毅眼神猛然一凜,對著一眾奴酋一字一語切齒冷言道:

“殺之!

剿之!

滅之!!!”

此話一出,一眾奴酋心頭便似遭如錘重擊一般,一個個呆立到場。一眾漢臣聞言,也已經個個腦袋眩暈,心顫如擂鼓。

濟爾哈朗忍不住顫手指著孟毅怒應道:

“你們明廷言而無信!便不怕我十幾萬大軍一怒之下踏平汝朝南京不成!”

孟毅輕蔑一笑,望著濟爾哈朗笑應道:

“那便要看汝等大兵有無此等本事了~不過~屆時他們若是忙於爭奪奴酋之位不肯前來,我倒不介意率軍去尋一尋他們!”

眾奴酋聞言,無不臉色大變。

皇帝被俘,明廷若根本無意和談,那在外的十幾萬大軍,必然會重新選主,如此一來各旗之間必有分歧難以齊心。

屆時自身尚且顧及不暇,何時才能發兵脅迫大明來救他們?!

早知明廷是這般心思,根本無懼他們在外的十幾萬大軍,那還投降個甚!不若拼死一戰,即便身死,亦可免受其辱啊!

勒克德渾看著一眾一臉悔意的奴酋,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而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孟毅也已經沒必要給這些奴酋留情面了,旋即便對金書海言道:

“將這些奴酋押入牢中嚴加看管,另外,現在可以派出人手進行抄家了~依名冊行事,內城奴酋之家,外城漢臣貳臣之家,一個都不許放過!”

金書海聞言立時領命,隨即招呼一眾錦衣校尉,兩人縛一奴酋,將其眾朝著殿外推搡而去。

一眾奴酋此時已經心若死灰,被明軍推搡而出,卻鮮有指責怒罵之人。

錯是自已鑄就的,罵有何用~唯有徒呼哀哉矣~

而一眾漢臣在聽聞孟毅的言語後,有心理承受能力較弱之徒,在校尉押送眾奴酋出殿之際,已經昏倒在班列中。

處理完這些奴酋,孟毅便將目光投向了這些仍在侍立的漢臣,眼神更是變得陰鷙起來。

非我族類者,刀兵相戮,此國仇也!

為我族類,卻委身侍奴,助其屠戮自家同袍者,此家賊也!

助虜屠戮同袍之家賊,便是萬死,亦難恕其罪!

“范文程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