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銷燬

“老範，改完試卷了嗎？”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教授輕輕拍了拍範迪爾的肩膀，“明天是週末，待會一起去酒館喝一杯吧！”

年輕教授與範迪爾一樣，他的班級在今天下午也進行了隨堂考試，而馮德爾小鎮的人們向來都不會把工作帶到家裡，因此二人才會選擇加班批改試卷。

“不了，我脆弱的肝臟不允許我暢飲美酒。”範迪爾露出一如既往的和藹微笑婉言拒了年輕教授。

範迪爾早就已經到了退休的年紀，他是奧爾諾蘭魔法學院元老級的人物，在馮德爾小鎮聲望很高，小鎮的所有人都很敬重這位一心教學的老人。

年輕教授自然也不例外，在與範德爾聊了幾句後便收拾東西離開了辦公室，範德爾緩步走到辦公室窗前，遠遠望著年輕教授漸行漸遠的背影，神色逐漸轉冷。

範迪爾伸出乾癟的左手，一顆深綠色的魔法光團不斷凝聚，隨後緩慢上升不斷穿透樓層來到了學堂上空，最後轟然炸開，一道淺綠色的波紋緩緩盪漾開來。

魔法光團的爆炸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這是一種特殊的中階探查魔法，名為“散紋”，只有軍隊的高階斥候才能掌握，而曾經在當了十七年偵察兵的範迪爾自然是施展得爐火純青。

很顯然，他在檢查學院裡是否還有其他人，大約過了十幾秒，範迪爾才輕輕撥出一口氣，隨後才從衣服內袋處拿出一包被棉布包裹著的長條狀物體。

範迪爾小心翼翼地一層層解開棉布，這是一種被附魔過的特殊材料，能很好地隔絕所包裹之物散發的一切氣味，而隨著棉布不斷剝離，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也隨之傳來。

一柄滿是深色血漬的精美短劍赫然出現，在窗外月光的照耀下寒光凜凜，劍柄部分刻著飄逸的“榮耀”二字。

“唉，可惜了你今夜就要被我毀滅了，”範迪爾看著手中的短劍有些於心不忍，但很快又冷聲道：“莫辛啊，莫辛，你這樣的惡徒死在榮耀之劍下倒是便宜你了！”

在與自己心愛的短劍短暫地告別之後，範迪爾抬頭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上邊的時針刻度剛好來到九點，一聲聲沉悶的鐘鳴讓沉浸在傷感中的範迪爾回過了神。

只聽“呼”的一聲，範迪爾的手掌憑空出現一團翠綠色的火焰，上邊的棉布與短劍也開始劇烈地燃燒起來，火焰溫度似乎極高，沒多久範迪爾的手掌之上便已經空無一物了。

短劍並未正常地化作液態金屬，而是與棉布一樣不斷化為飄向窗外的黑色餘燼，最後在肆虐的寒風中消散殆盡。

這種奇妙的元素火焰以及特殊的燃燒方式都屬於鍊金術，範迪爾在服役時曾經跟隨一位戰友學習過一段時間，他甚至還幻想在退役後去經營一家鍊金店。

只可惜範迪爾似乎只擅長將物體燒成灰燼，而對於鍊金術的其他步驟一竅不通，這跟他那位只有半桶水的戰友也有很大關係。

馮德爾警察局就在學院的旁邊，此刻數輛鳴著警笛的魔導車從門口呼嘯而過，範德爾面色平靜地看著警車駛向遠方，但不看也知道那是香榭街的方向。

“說起來，莫辛這傢伙在馮德爾應該是沒什麼親人朋友的，”範德爾收拾著自己的破皮包喃喃自語著，“不過就算有，估計也不會為他感到一點難過的！”

……

庫洛斯的家在警局旁邊，這是一棟新建的兩層木屋，去年庫洛斯與菲妮雅的父母借了一筆錢，隨後一咬牙直接就全款買了下來。

菲妮雅的父母並不需要庫洛斯還一分錢，而是讓他給菲妮雅安排一份警局裡的工作，並在菲妮雅能夠獨當一面之前都寄住在庫洛斯的新家裡。

對於這筆交易，庫洛斯起初是拒絕的，畢竟自己再工作幾年總歸是能還清這筆錢的，但自家妻子卻執意要讓菲妮雅住進來，一貫是妻管嚴的庫洛斯也只能接受了這筆交易。

木屋的閣樓是菲妮雅的閨房，而此刻狄克卻大大咧咧地仰躺在菲妮雅的大床上，嘴裡還在不斷抱怨著：“菲妮雅姐姐，你這床還是一如既往的軟綿綿啊，睡久了對腰可不好……”

菲妮雅在一旁的書桌上專注地用刻刀清理著銀石桐木表面，聞言並未直接回話，只是轉頭朝正在看書的塞西莉婭輕聲道：“你哥哥今天敢在一位未婚妙齡女士的床上打滾，明天就敢對身邊的女人動手動腳！”

“菲，菲妮雅姐姐，您在說什麼呢，狄克他肯定……大概是不會這麼做的！”塞西莉婭面色有些紅潤，義正言辭地維護著狄克脆弱的名聲。

而狄克則在床上百無聊賴地閉上雙眼，一臉得意道：“還是塞西莉婭懂我，我在馮德爾小鎮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再說了，小爺我看慣了塞西莉婭的漂亮臉蛋，一般的女人可入不了我的眼！”

“啊唔……”塞西莉婭發出一聲悲鳴，隨後立刻用書擋住了漲紅的俏臉。

菲妮雅見狀撇了撇嘴，繼續埋頭鑽研著手裡的木雕活計，但嘴巴卻在陰陽怪氣道：“狄克真是厲害，幾句話就拿捏了塞西莉婭，若不是姐姐我比你大上五歲，恐怕早就被你拿下了呢！”

“呵呵，”狄克翹起二郎腿毫不在意道：“區區菲妮雅，現在我就能……”

突然，塞西莉婭如鬼魅般坐到了大床上，鼓著臉鄭重其事地貼近狄克似乎在感應著什麼，片刻後才緩緩鬆了口氣道：“還好，還是那頭可愛的小黃牛，還在老實地啃著草。”

狄克：“？？？”

好好好，系統這麼用是吧，屬實是給你玩活了。

雖然塞西莉婭覺醒的系統很有趣，但現在找到深巷開膛手才是頭等大事，又與菲妮雅打了幾回合嘴炮後，狄克才閉上雙眼開始快速思考。

第一嫌疑人顯然就是今天下午經過香榭街時看到的範迪爾了，儘管當時瀰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很淡，但狄克百分之一百確定自己沒聞錯。

而當天晚上香榭街就發生了第五起殺人案，而且還碰巧是在發現範迪爾的那條小巷裡，只不過……時間似乎有些對不上。

目睹範迪爾背影的時間是午後兩點，而在深巷裡發現屍體的時間則是晚上九點，其中相差了整整七個小時！

但無論如何，範迪爾老頭的嫌疑都很大。

儘管花甲之年的範迪爾給狄克的印象一直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但潛藏在人們內心深處的罪惡野獸可不會輕易表現在臉上。

興許在不為人知的夜晚裡，範迪爾就是一位嗜血變態的開膛手！

還有一點情報來自於菲妮雅，那便是今夜的受害者體內並未缺少任何臟器，這與前邊發生的四起殺人案都不一樣，雖然深巷開膛手也從未說過一定會拿走受害者的臟器。

不過菲妮雅的推測倒是引起了狄克的注意——也許今夜的案子並非是深巷開膛手犯下的，或許是其他什麼人頂著開膛手的名號渾水摸魚，最後再栽贓給開膛手。

距離十一點還有不到一個小時，菲妮雅必須要等值夜班的警察全下班了才能帶著狄克去翻閱案卷，馮德爾小鎮的警局從來都不會通宵執勤，除非又發生了什麼緊急大案。

緊接著再過幾個小時，大概是凌晨一兩點左右，庫洛斯應該就解剖完今夜剛發現的屍體了，在他也下班離開後，狄克才能跟菲妮雅一起去警局地下停屍房裡。

狄克雖然有些不適應菲妮雅柔軟的大床，但在女子甘甜體香的包圍下，不多時便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