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狄克的警局熟人

晚上九點半，香榭街43號旁邊的小巷深處。

淡灰色的半透明魔法結界在此鋪開，這是一種專門保護案發現場的高階結界，能完美隔絕外界呼嘯的寒風與點點飄零的雨雪。

幾十位身穿深藍色制服的警察正在此地忙碌，兩位精通醫療術的術警正蹲在垃圾桶旁，兩人手中拿著複雜的工具嚴肅地檢查著一具男性屍體。

不斷有翠綠色的魔法光芒在兩位術警手中綻放，這是名為“浸體”的無元素魔法所發出的，這種探查肉體的中階魔法是每位醫療術警都必須掌握的，能非常快速地檢查出受害者的具體死因。

“又是短劍穿刺心臟的致命傷，和之前的四起命案如出一轍，應該又是深巷開膛手的手筆了！”一位滿臉絡腮鬍的術警篤定地給出結論。

“庫洛斯叔叔，器官呢？”另一位面容嬌媚的女術警揮散了雙手翠綠色的魔法光團，指著男性屍體的腹部疑惑道：“這人體內的五臟六腑雖然全被攪碎了，但卻並未丟失任何臟器！”

庫洛斯抿著嘴沉默片刻，隨後皺眉道：“或許是開膛手那傢伙忘了取走臟器了？親愛的菲妮雅，你必須知道，這種可怕的連環殺人魔做事一般都沒什麼邏輯可言，他們隨心所欲地奪取他人性命，收集臟器或許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癖好罷了。”

“可是之前四起案件中的受害者幾乎都丟失了一處臟器，我記得很清楚，14號麥可街的受害者少了肝，17號費曼街的受害者少了脾，22號教堂街的受害者少了右肺葉，還有前天25號啤酒街的受害者少了，少了……”菲妮雅皺眉思考著。

“是少了左腎，菲妮雅你的功課還需要再認真一些，不要再天天鑽研那些不著邊際的木雕活計了，你母親希望你能繼承我的衣缽，成為一位前途光明的醫療術警！”

菲妮雅聞言有些窘迫，但還是很快說道：“總，總之我認為今夜這起謀殺案不一定是深巷開膛手乾的，這不符合他的作案習慣！”

“或許吧。”庫洛斯搖了搖頭，隨後示意一旁待命的幾位警察開始搬運屍體。

“庫洛斯叔叔，你總覺得我是在異想天開，但或許我的想法才是正解！”菲妮雅跟在庫洛斯的後面叫嚷著。

“我並未否認你的想法，菲妮雅，”庫洛斯走出淺灰色的結界薄膜，來到一輛警用魔導車旁邊翻了翻口袋，“我會將你的發現寫進報告裡，而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由那些警探們去研究了……哦對了，你看到我的捲菸了嗎？”

菲妮雅嘴角一彎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道：“我記得昨天吃飯的時候被姑媽扔到了垃圾桶裡，您難道忘了去撿回來嗎？”

“啊！！”

庫洛斯驚呼一聲同時用手猛地一拍腦袋，隨後低垂著頭沮喪道：“完了，那可是足足兩公斤的菸草啊，是我省吃儉用囤了好幾個月……”

在叔侄倆說話的功夫，幾位強壯的警察已經將屍體裝入裹屍袋並抬進了車裡，接下來就是難熬的親人認領時間了，不過在那之前，庫洛斯必須得通宵屍檢，否則身體身上一些重要的證據很有可能會隨時間推移而變化。

菲妮雅趁庫洛斯與其他警察借煙的時機快速脫下身上的術警制服，露出了身上的居家便服，今夜的兇殺案事發突然，不久前菲妮雅還在家裡鑽研木雕呢。

“庫洛斯叔叔，制服放在副駕駛座位上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家了，姑媽熬了湯等你回來。”說罷，菲妮雅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香榭街。

“菲妮雅！今晚你必須跟我一起屍檢，前兩次你也沒來……”

庫洛斯的話還未說完，菲妮雅便已經使用飛行術躥到了附近一處三層矮樓的屋頂，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夜幕裡，這模樣像極了一個身法靈活的小偷。

“唉，這妮子！”庫洛斯嘆了口氣，隨後又與旁邊幾位警察打了聲招呼後便上車準備離開了，他要趕在黎明前從這具新鮮屍體上找到有助於偵破案件的蛛絲馬跡。

而在香榭街不遠處的一間木樓屋頂上，狄克踩著梯子艱難地在積雪上保持著平衡，塞西莉婭則在下邊的陽臺滿臉擔憂地看著狄克不斷搖晃的身軀。

“狄克，快下來吧，雨雪溼滑，你是很容易摔下來的！”

“別怕，我身上還綁著繩子呢。”

狄克低頭看了眼塞西莉婭輕笑道：“我很有經驗的，學堂的屋頂比這木樓陡峭多了，我還不是照樣來去自如，這看似很危險，但實際上一點都不安全。”

塞西莉婭被狄克無厘頭的話氣得不輕，但雙手還是緊緊握住綁在狄克腰間的麻繩，正欲開口繼續勸誡狄克時，一道婀娜的人影突然極速掠過旁邊。

狄克見狀趕忙高聲大喊道：“菲妮雅姐姐，菲妮雅姐姐！是我，你的翹課同夥啊！”

正在飛行的菲妮雅一聽這話當即一個踉蹌險些撞到旁邊的屋簷，隨後扭頭蹙眉看向正不斷招手的狄克，但似乎由於幅度太大，狄克腳下的積雪突然開始鬆動。

菲妮雅見狀二話不說便飛到木樓旁邊，剛剛好將正要摔下來的狄克接住，但由於飛行的速度太快，巨大的慣性導致二人一起栽倒在了木樓的陽臺上。

“呼，好險好險！”狄克坐起身來，揉了揉還有些暈眩的腦袋無不在意道。

但菲妮雅就沒那麼淡定了，看著沒心沒肺的狄克氣不打一處來，“你剛剛可是差點就從屋頂摔下來了，這可是差不多十米的高度呢，若是腦袋觸地，就算是高階法師都得當場摔死！”

“這不是有菲妮雅姐姐在嘛？”

狄克擁有著高達兩萬的運氣值，是絕對的大氣運之子，而這這一世十幾年的生活經驗也讓狄克底氣十足，就算他直接從這跳下去，估計也很難受到一點兒像樣的傷。

菲妮雅比狄克大五歲，去年才剛剛從馮德爾魔法警校畢業，現在正在警察局裡跟著她叔叔庫洛斯進行術警的實習。

但這一切都是家裡人的安排，菲妮雅其實是想開一家專門售賣木雕工藝品的小店，而不是天天與屍體打交道。

秉承著年長者的威嚴，菲妮雅足足教訓了狄克十分鐘，就連一旁的塞西莉婭都沒能倖免，作為學堂裡有名的好學生，竟然會大晚上地跟狄克出來胡作非為。

“話說狄克你為什麼要去爬人家的屋頂呢？”

狄克看著菲妮雅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為了找你啊！”

“找我？”菲妮雅聞言有些無語道：“在這三層矮樓的屋頂？馮德爾小鎮有數千座房屋，萬一我沒有經過這裡呢？”

菲妮雅認為狄克肯定是閒得無聊才出來爬人家的屋頂，只是恰巧遇到了工作回家的自己，又恰巧從屋頂上摔下來，然後恰巧被自己所救……

可是，真的有這麼多的巧合嗎？

塞西莉婭看著表情淡然的狄克只是習慣地嘆了口氣，一切都總是在自己這位哥哥的預料當中。

當狄克聽聞第五起命案發生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要去找在警局裡的熟人，隨後就莫名其妙地來爬人家的屋頂。

而最後，狄克竟然還真的在這找到了菲妮雅，找到了這個剛剛接觸受害者屍體的警局熟人，而狄克甚至剛爬上屋頂沒多久。

塞西莉婭不知該說是狄克運氣實在太好，還是他預判得太精準了。

“我的運氣向來都不錯。”狄克一邊翻找著口袋，一邊說著他從小到大用了無數遍的經典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