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這麼原諒她了?”在林章楠離開之後,在一旁遠遠看著的顧舟走上前,跟姜悅說話。

“沒有原諒。”姜悅看著湖面的風景,說。

“可是你什麼話都沒有說。”

“什麼話都沒有說就代表著原諒嗎?”姜悅不解地看著顧舟,“在面對施暴者的祈求的時候,什麼都不說就代表著原諒嗎?如果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呢?如果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或者是用怎樣的方式說出呢?”

“這個世界不是存在著很多不能說出口的東西嗎?既然如此,是不是需要人把這種東西給表達出來呢?”

顧舟聽著姜悅的話,也只是應和了一聲,他曾經也感同身受過,這樣的感覺,在面對霸凌者的時候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要好好和平共處之類的話。

大眾需要和諧的社會,社會需要和諧的環境,和諧的社會環境的維持需要社會各界共同努力。

可是,世界上哪裡會有真正的和諧呢?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鬥爭。

所以,這世界上的和諧大多也只是表面上的和諧罷了。

世界需要和諧,國家需要和諧,家庭需要和諧,整個社會都需要和諧。但是和諧並不是那,容易就出現的,和諧是會被人曲解的。

只要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只要沒有危及到大家的利益,個人的一點犧牲又算是什麼呢?只要不是危及到社會和諧的事情,個人的一點痛苦又算是什麼呢?

只不過是一次偶然的不幸罷了。

整個社會依然是會為了表面的和諧而運轉下去。

“你說的有道理。”顧舟只是笑著,沒有說話,“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顧舟問姜悅。

“之前的那個紅毛青年,伶,你還記得嗎?”姜悅問顧舟。

“記得,怎麼了?”

“我能問問,在你看來,她是個怎樣的人呢?”

顧舟回憶了一下,跟姜悅說:“他是個好人。”

應該是怎樣的好人呢?顧舟也說不清楚。伶是在顧舟父母最初離婚的那段時間出現的。

那時候,顧舟母親的心全心全意地都放在剛出生的顧舟弟弟身上,根本沒有一點一滴地注意到顧舟。伶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顧舟認為他是最早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攻略者。

後來,再次見到伶的時候顧舟也是很驚訝,因為和十年前一樣,伶一點都沒有變。

在父母剛離婚,特別是母親生了弟弟之後,顧舟受到的忽視越來越多,當時的顧舟也和當時的姜悅一樣,企圖用一些在現在看來很幼稚的手段,比如故意考砸,故意做一個壞孩子,做這些事情來吸引母親的注意。

年幼的顧舟知道自己的爺爺奶奶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總是會在自己的面前打媽媽。

所以後來伶接近顧舟,說要跟他做朋友的時候顧舟很開心。伶告訴顧舟,要學會自渡,世界上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注意到你,不能強求別人,因為這不是別人的義務。

後來伶陪著小學時候的顧舟玩了很多天,再然後,在顧舟又一次去到兩人時常去的地點的時候,伶不見了。

顧舟其實也是滄海市人,小時候也是在滄海市長大,後來因為母親的工作有了起色,需要去外地發展,所以顧舟才離開了滄海市。現在,因為母親工作的關係,顧舟又回到這個從小長大的城市。

順便說一下,顧舟和伶約定好的地方,就是顧舟老是會去的早餐店門口。那是一家早就已經倒閉的早餐店。

十年前就已經倒閉了,十年後的現在還是倒閉著。

說起來也是很奇怪,在這個城市快速發展的現在,在這條街道是繁華街道的前提之下,居然還能保持著這樣的建築。

一個十幾年前就已經倒閉的早餐店鋪在城市快速發展的現在,它的模樣絲毫未變。

一直沒有變的不只是早餐店,還有許多這個城市的古老街道,和老舊地方。

可能是因為這個城市所謂的保護工作做的很好,可是顧舟還能在那些地方找到他當年用小石子做的記號,還能看到看到用粉筆在地上寫的字,字的內容和當年顧舟一直寫在地上的字一模一樣。

還有柳樹,顧舟抬頭看著在湖邊的,在自己頭頂上方的柳樹。

顧舟記得,小時候的時候有幾個調皮的孩子,用石頭砸斷了柳樹的一小段枝條,枝條並沒有完全斷,還有著一小部分粘連在柳樹上。

到現在那條斷枝還粘連在柳樹上,上邊還有新鮮的汁液。

但是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協調,一切都顯得是那麼怪異。彷彿從未變過的樣子。

彷彿時間從來沒有發生變化。

顧舟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這樣想。

姜悅看著顧舟,覺得他不知道伶的真實身份,她猶豫著要不要跟顧舟說,卻又聽到顧舟的話語。

“你相信我們所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小說嗎?”

姜悅沒有馬上就回答,接著她又聽到顧舟說:“你相信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某種主角嗎?”

姜悅還是沒有說話。

她聽見顧舟問自己:“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主角就是我們嗎?”

顧舟又說:“你相信我們原本是一對悲情的伴侶嗎?”

姜悅還是沒有回答。她知道,眼前的顧舟可能也是跟她一樣,也是所謂的覺醒了。

姜悅沒有說話,她靜靜地等待著顧舟接下來還打算幹什麼。

“如果兩個人相愛的話,就算會造成整個世界的毀壞,兩個人也要相愛嗎?”

“可是我們沒有相愛。” 姜悅回答。

她回頭看著顧舟,發現顧舟也是對她笑著。

看樣子是雙方都知道了雙方覺醒了。

姜悅不準備再說些什麼,轉身就走,顧舟也沒有做過多保留。

因為,我們遲早是兩個世界的人。

曾經的世界已經是過去式了,曾經的劇情也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們為什麼不好好追尋現在的生活呢?已經知曉了過去的未來,現在的我們為什麼不能成為一個新的人物呢?

為什麼要走上和已經知曉的未來一樣的老路呢?為什麼不能過不同的人生呢?

不受劇情控制的,自我的人生。

顧舟走了,姜悅也不知道他要往哪裡去,但是他去哪裡跟姜悅有關係嗎?

姜悅不知道要是劇情裡的她會怎麼想,怎麼做。但是她知道現在是自己的自己什麼都不會想,什麼都不會做。

她不是劇情裡受到欺負,軟弱無比的姜悅。

原劇情裡兩個相愛到死的主角,在這一次將會是新的陌生人。

要是我們沒有進行到最終的結局,新建立起來的世界就不會被顛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