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在的莊子,破爛是真的破爛,荒涼也是真的荒涼。

院牆低矮,還東缺一塊,西缺一塊的。

院子裡面,雜草叢生,全是亂石,屋子的門窗也敗的厲害。

這一看就是多年沒有人住,且沒有人打理的莊子。

門外傳來腳步聲,伏在榻上的葉雲竹吃力的用手撐坐起了身子。

這是有人來接她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麼?

葉雲竹生出幾分希冀。

一定是侯府的人來接她了!

她才貌雙全,這般優秀,可是京都不少公子求娶的物件。

即便她不是侯府的小姐,但她依然能夠為侯府帶來巨大利益。

比起侯府那些所謂嫡出、庶出的小姐來說,她更有價值。

葉修和宋玉蘭只是一時不能接受她是周常和胡姨娘私通的產物,所以才會那樣對她。

現在,事情已過,他們應該也清楚她能給侯府帶來什麼,所以便讓人來接她回府了。

如果說葉修和宋玉蘭對她真的沒有一點盤算了,那定不會現在還留著她的命,更不會還留了個人照顧她。

葉雲竹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不過在看到葉可卿出現在房門口的那一瞬間,葉雲竹所有的希望碎裂一地。

怎麼會是葉可卿!

不過幾日未見而已,葉可卿的變化可真大。

雖然她還是沒幾兩肉的樣子,但模樣卻精緻好看了不少。

她給人的感覺也生了變化,以前唯唯諾諾的,即便是盛氣凌人之時,看著也比較像是張牙舞爪,虛張聲勢。

但是現在的她,沉穩,從容不迫,無形中還給人一股壓迫感。

她才及笄不久,還是個剛恢復正常的傻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氣場?

眼前的葉可卿,當真的還是原來的葉可清麼?

“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那麼你來錯地了。”

“我這沒有笑話給你這個傻子看,你哪來的,就滾回哪去。”

葉雲竹死盯著葉可卿,怒目橫眉地開口。

她會落得今日這般,和葉可卿脫不了干係。

葉可卿若一直是傻的,恢復正常之後也好好的縮在偏院,那侯府一切照舊,哪裡會生出這麼多事!

一切都怪葉可卿,怪這個不祥的死傻子!

“葉小姐說笑了,啊不,應該是周小姐說笑了。”

“本小姐今日來,可不是來看你笑話的。”

“本小姐來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火上澆油,順便找個樂子。”

葉可卿用帕子掩鼻,因為笑著,眉眼彎彎,煞是好看。

果然啊,女子還是要嬌養的。

看著現在的葉雲竹,沒人會想得到,幾日前的葉雲竹會是個什麼樣子。

嬌美的花了蔫了,不僅是蔫了,還被人捏了一把的既視感。

但是她是不會同情葉雲竹的,今日這一切,是葉雲竹自已活該。

如果葉雲竹不欺辱她,她不傻了之後,也就不會報復葉雲竹,自然就不會翻出葉雲竹、胡姨娘、周常之間過往那些狗血之事。

這人嘛,壞事還是不能做多了的。

“你......你......你不是葉可卿,葉可卿那個傻子不會有這樣的心計,更不會這般伶牙俐齒的說出這些話。”

“所以,你到底是誰?”

“你為什麼要冒充葉可卿?你混入侯府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葉雲竹怒聲問道。

葉可卿居然叫她周小姐,還用手掩著鼻,這是在諷刺她的身世,在噁心她住的地方!

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火上澆油,把她當做樂子!

葉可卿還真是惡毒!

葉雲竹被葉可卿的話氣得咬牙切齒,她雖然是在問葉可卿話,卻更像是在威逼。

只不過她這威逼,一點威懾力也沒有就是了。

“本小姐是葉侯府嫡出三小姐,正兒八經的,周小姐不是早就知道了。”

“本小姐只是傻了,不是失憶了,也不是前塵盡忘。”

“你們傷我辱我之事,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自然也是要報復回去的。”

“周小姐,有問題?”

葉可卿譏笑開口,眼中的笑意生了幾分變化,多了幾絲凌厲。

葉雲竹這會倒是聰明一點了啊,但是有點兒晚了。

但是吧,她也不算是冒充葉可卿。

畢竟她是在宋玉蘭小產的時候胎穿的,她就是這個世界的葉可卿。

“吳嬤嬤的死,祠堂鬧鬼,花園發生的所有事情,是不是都是你做的?”葉雲竹又撐坐起了身子。

當這個想法湧出來時,葉雲竹冒出了一身冷汗。

不動聲色,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還沒有被人提前察覺。

葉可卿這人,讓人後怕。

“吳嬤嬤的死,不是因為你教唆的?”

“祠堂鬧鬼,不是因為你心虛?”

“花園的事情,不是因為你和你的好孃親算計我?”

“還有啊,難不成教唆胡姨娘和周管傢俬通的是我?”

“讓胡姨娘把你和我母親的孩子換了,還掐死了我親姐姐,是我指使的?”

“還是說買兇殺人,是我在自導自演?”

“又或者說,你們所有做的惡事,都是我蠱惑你們做的?”

葉可卿嗤笑一聲,她的話句句尖銳又犀利。

笑死,葉可卿還想把錯處歸咎到她身上呢。

她可不會一味的回“對,是我,就是我乾的”這種話。

在某種情況下,她還是喜歡和人講講“道理”。

就比如說現在。

她得告訴葉雲竹,她們現在的下場,都是自已一手造就,怨不得別人。

葉雲竹張嘴想反駁,但是突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只覺得胸口悶得慌,她猛咳了幾下,直接咳出了血。

“葉可卿,你倒是慣會殺人誅心的。”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自受委屈,不先動手?”

此刻,葉雲竹倒是平靜了不少。

“如果不能將敵人一擊致命,那自然是要靜待時機在動手。”

“你對侯府是有價值的,若我只是知道一件事,便捅出一件事,父親會衡量這件事和你能帶給侯府的價值,誰多誰少。”

“而他也會懷疑我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不是忌憚我,便會覺得我是異類。”

“但若所有的事情,都是同一時間段,一件一件有當事人被牽扯出來,那麼對比之下,你的價值就低了。”

“父親不會再考慮,你能給侯府帶來什麼。”

“他考慮的,會是你會不會禍害他,會不會禍害侯府。”

“葉雲竹,下輩子投個好胎。”

反正葉雲竹要死了,那她就大發一下慈悲,同她解釋一下了。

也讓葉雲竹知道知道,自以為聰明的她,其實有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