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卻看到床上的人在亂動著,聲音聽起來有點難受。

鄭雲舒邊輕輕地喊著,邊走到床邊,“周越,你怎麼了?周越,你沒事嗎?”

床上的周越,絲毫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鄭雲舒坐在周越的床邊。

藉著客廳裡傳來的微弱光亮。

鄭雲舒這才看到周越腦門微微冒汗,臉上的表情很痛苦,嘴裡呻吟著,鄭雲舒點了點周越的胳膊,他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鄭雲舒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摸了摸他腦門,心一驚,他都感冒了這麼久,為什麼要堅持到現在呢?自己在他身邊良久,也沒察覺到他生病。

鄭雲舒頓時有點愧疚,她緊忙回到衛生間去,去拿了毛巾和廚房裡冰箱的冰塊,還有急救箱,來到周越的房間,並隨手按下了房間裡的開關。

漆黑一片的房間瞬時變成了亮如白晝的房間,鄭雲舒走了過去,直接給周越擦擦汗。

還拿出探溫計,給床上的周越測溫,溫度稍高了一度,再給他細心地擦汗。

可看著周越痛苦的表情,鄭雲舒這才知道,他一直在堅持著,看樣子因為那個醜聞的事情,才會沒這麼好好地睡過覺了。

心裡上的問題,她救不了,只能慢慢地痊癒周越的心。

而現在,鄭雲舒只能給周越降溫,再給他喂藥。

這一夜,鄭雲舒沒怎麼睡過覺了,她在照顧著周越,天一大亮。

鄭雲舒去廚房裡做了白粥,還有兩道小菜。

她等一會就要去醫院上班,不可能再麻煩醫院批准一次假。

周越已經退燒了,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未睡醒過來。

婷婷背起書包,“姐姐,周越哥哥沒有事嗎?”

她對今天周越哥哥沒有醒過來的現象感到很奇怪,鄭雲舒說周越因為感冒了,才會起不來,應該今天晚上就好了。

聽著鄭雲舒這麼一說,但婷婷還是很擔心周越,昨天一起吃飯,狀態好好地,沒有什麼問題。

結果一晚過去後,哥哥就生病了。

鄭雲舒牽起婷婷的小手,“走吧,姐姐送你去上學,等晚上回來的時候,他就好了.”

“嗯.”

婷婷很乖巧地點了點頭。

鄭雲舒把婷婷送完以後,直奔去醫院。

“鄭醫師,你回來了啦!”

護士藏不住臉上的喜悅,笑吟吟。

鄭雲舒不在醫院的這幾天,醫院裡的事情都忙瘋了,患者經常問問鄭雲舒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再回來?類似這樣的問題。

鄭雲舒微笑道:“嗯,今天預約幾位患者?”

“大概有三個,然後之前的患者又要複查來了,今天排班排的很滿,估計你有的忙了.”

護士邊看手裡的檔案,邊抬眼看鄭雲舒。

“好,我去換下衣服就來,你也辛苦了.”

“好的,鄭醫師.”

這一天過得特別充實又很快,連鄭雲舒都忘記了時間。

太陽落下山,天空慢慢地被染黑,也漸漸出現月亮的輪廓。

鄭雲舒站起來活動活動全身的筋骨,長時間的久坐都感覺整個人快要累癱。

辦公室的同事們都已經走光了,鄭雲舒也準備要離開這裡回家去。

鄭雲舒提著蔬菜水果回到家,她在玄關處換下自己的鞋,無端聞見廚房裡的香味,客廳裡也傳來婷婷的歡聲笑語。

鄭雲舒放下了自己的菜,走向客廳裡,映入眼簾的是周越陪著婷婷在桌子上做作業。

鄭雲舒都好久沒有見過溫馨的畫面了,她只有週末休息日才能陪婷婷出去遊玩,其他的時間做不到陪著婷婷學習。

她一直認為自己作為婷婷的姐姐是有點失職,幸好婷婷沒有因為鄭雲舒工作很忙疏忽了婷婷的感受,而去怨恨著鄭雲舒。

看著周越神態溫柔地對待自己的妹妹婷婷,鄭雲舒不由得唇角彎起來,同今天的疲憊感全部消失。

鄭雲舒默默地看著他們倆,時間好像在她眼裡暫停了,一切都如同在宜海市那樣,他們倆個在鄭雲舒家裡玩搭積木,鄭雲舒下班就回家。

直到婷婷抬眼,瞥見玄關處鄭雲舒正笑微微地看著他們兩個,大聲地喊,“姐姐,回來了.”

周越順著婷婷的目光向後看去。

她回來了。

周越站起來,“晚飯已經做好了,就等著你了.”

鄭雲舒放下自己的包,“你說你作為我們家的客人,怎麼能讓你做飯,要做應該是我來做.”

“沒事,我在你家這邊閒著也是閒著,就去做飯了,我過去盛飯了.”

周越準備往廚房那邊走去。

“那我先去洗下手,再來幫你.”

周越今天做了幾道家常菜,看起來色香味俱全。

鄭雲舒吃了一口菜,發現味道是真的不錯,比起上一次他在鄭雲舒家裡做的西餐好吃多了。

“多吃點,你今天上班辛苦了.”

“謝謝.”

鄭雲舒捧著碗,接過周越夾的菜,對周越說:“周越,你的病怎麼樣了,昨晚見你發燒了,要不是我今天上班,就可以留下來照顧你一下.”

周越放下了筷子,“好多了,只是小感冒,還沒淪落到需要別人照顧的地步.”

鄭雲舒見周越臉上牽扯一絲微笑,她心裡十分清楚,周越其實沒有他嘴裡說的很好,他明明很難過,卻還要假裝堅強。

深夜,鄭雲舒趁著婷婷已經入睡,悄悄地來到陽臺,開始抽起來香菸,眼中凝望著夜空。

突然,身後傳來異動的響聲,該死!不會是婷婷,鄭雲舒急得藏起香菸,婷婷明明看著已經睡著了,轉過身,立馬揚起微笑。

眼前的並不是婷婷,而是周越,鄭雲舒偷偷地吐了氣,幸好是周越。

周越關上身後的門,一起倚著陽臺的欄杆。

鄭雲舒瞧著他這麼晚了還沒有睡覺,估計是想要出來透透氣,她輕聲細語地問:“周越,你介不介意我抽個煙?”

周越倒是笑了,鄭雲舒這個抽菸的習慣仍然保持著,到現在還沒有戒掉。

“你抽吧,我不介意。

你到現在還是遇到很煩悶就抽菸的習慣嗎?兩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鄭雲舒感到有些尷尬,她不得不出不承認當初來寧湖,有想過要戒菸的問題,可戒菸是真的戒不了,當自己感到很無聊或愁悶就會想要抽一根。

鄭雲舒把玩著自己的香菸,“我有想過要戒掉,但煙這個東西不是那麼好戒的。

戒來戒去,最終還是戒不掉,索性就一直抽下去.”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太過依賴著煙。

“幸好你還有這個東西排憂解難,不像我,什麼都沒有.”

鄭雲舒看著周越的側臉,他的眼裡蘊藏著深深的無力感,還有周越昨晚做的夢魘,都證明了,他很在意宜海市的報道。

“周越,你不可能一無所有,事情還沒有到如此置於死地的地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就是需要時間而已。

你可以在這個地方找找看你想要做些什麼,我覺得至少在回去之前,做點讓自己不太無聊的事情,是挺好的.”

鄭雲舒說完話後,接著吸了一口煙,隨後緩緩地吐出菸圈。

周越仰望著一片夜空,鄭雲舒的話他已經聽進去了,但心裡是有點問題想要問鄭雲舒。

“鄭雲舒,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鄭雲舒吸菸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她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周越這麼一問,鄭雲舒知道他們早晚要面對這樣的問題。

周越目前對鄭雲舒自己來說是什麼?前男友還是室友,還是朋友?但男朋友這三個字是鄭雲舒無法提出來的,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兩年前的悲傷。

一段不被祝福的愛情,沒有人祝福,除卻鄭雲舒身邊的一個好朋友,楊欣珊以外,再無其他人。

所有人都在反對,都在說鄭雲舒配不上週越的,肖奕糾纏自己的痛苦,方潔對自己的警告等等,這樣曲折的愛情是不可能會得到善終的。

現在面對周越這樣的提問,鄭雲舒輕輕地說:“要不,我們就做回朋友吧,男女朋友這身份的問題,我不想再重複了兩年前的事情。

那段時光,我也很痛苦,也是我覺得自己最沒用的時候,現在就很好,做個永遠不會分手的朋友是挺好的.”

周越明白了鄭雲舒的意思,他垂下來自己的腦袋,沉默了一會,“好啊,那我們就做永遠不會分手的朋友,我很開心,你並沒有就此的離開。

我曾以為那時候分手,你消失不見,可能會這一輩子再也不見,沒想到,我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

鄭雲舒看著周越,她是有想過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周越,還有肖奕。

若不是報道上的事情,她也不會計劃著要去舊地方。

“嗯,作為朋友,我希望你能早一點痊癒好你的心理,你知道嗎?你好像沒有了兩年前那麼堅強了,心裡可能會壓抑著,這樣不好的。

長期以往下去,你有可能會患上焦慮症的,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周越淡淡地一笑,沒有多說什麼話,眼眸緊緊地盯著星空。

鄭雲舒也一起望去了星空,那天晚上,她覺得心裡突然沒有那麼煩躁了。

寧湖醫院最近新加了一個專案,監獄心理矯正專案,可以為寧湖醫院增加名氣。

但心理科醫師都不情願,沒人願意去,所以報名難的問題就落在了蔣一舟身上。

蔣一舟一開始先去問了心理醫師每一位,除了沒空的鄭雲舒。

大家的想法都是嫌棄麻煩,怕監獄裡發生意外不測之事,光是醫院裡的事務都來不及處理,哪有空去監獄給犯人進行心理改造。

蔣一舟也感到為難,上司要求這個報名必須至少要報上幾個人,不能錯過這個宣傳寧湖醫院的機會。

要是沒有了這個機會,可能要等到下次。

正當蔣一舟在心理科室裡愁的不得了,鄭雲舒邊記筆記,邊往自己工位上去。

蔣一舟看到鄭雲舒走進辦公室,他頓時升起一股希望,“鄭雲舒,你稍等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她停了下來,回過頭,發現蔣一舟在心理科室,一時感到詫異。

這個時間段,他不應該去給病人做手術嗎?怎麼跑到這邊來了。

“你有看過這個計劃嗎?我過來是想要確認下你是不是不想報這個專案.”

鄭雲舒眉頭微蹙,什麼專案?她都上班好幾天,怎麼沒聽說過醫院裡加入了專案。

蔣一舟看著鄭雲舒怔住,他再次提醒出聲,“鄭雲舒,你有聽到嗎?我說這個專案計劃,你要不要看下.”

鄭雲舒從蔣一舟手中拿來專案書,她一眼就看到這個針對監獄的心理矯正計劃,不由得嘴角彎起。

想不到多年前想要做的事情竟會出現在眼前,她早就想要做這個專案很久了。

“蔣醫生,可能我這幾天太忙,就沒怎麼注意醫院最近的新動態,這個專案我想報名,可以算我一個嗎?”

蔣一舟見終於有一個同意報名,他還以為鄭雲舒對這個專案不感興趣。

“好,我幫你報名。

其實,這專案沒幾個人報名,到目前為止,只報了兩三個人,大家的時間都很緊張,都不想去。

按理說,這個專案本不該落在我們醫院頭上,醫院為了想要提高知名度,才會想讓派咱們幾個醫生過去.”

鄭雲舒看著蔣一舟臉上苦笑的表情,知道他也不想去逼迫別人報名,“蔣醫生,如果真的沒人想報名的話,你可以將裡面的其中大部分事務交給我,我覺得我可以完成的很好。

關於我現在手裡的工作,我不負責新患者了,那些我以前照料過的患者還是由我負責。

我怕那些患者換了新的醫師,會感到不習慣,畢竟每個心理醫師治癒的方式都不一樣.”

“你說的是沒有錯,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合理。

接下來,我會在兩天後讓你和其他報名的人一起進去那個心理緩助專案小組,你們之間也好相互照應,也可以儘快瞭解你們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好的,蔣醫生.”

鄭雲舒微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