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與大漢一邊人還在爭執不休,就聽見樓上鄭雲舒的呼喊,看不到她本人。

哐哐——所有人都目光都聚集在樓梯處。

鄭雲舒從那裡跑下來,看著周越,眼睛裡噙滿了淚光。

恍惚間,水晶吊燈下,鄭雲舒看清周越的面孔慘白,鮮血順著額頭上滲出來,身上的衣服髒兮兮的,溼漉漉的。

鄭雲舒朝著他跑過去,周越接住了鄭雲舒的胳膊。

“你怎麼變成這樣啊?”

她上下打量周越,心裡陣痛了下,眼裡心疼不已。

鄭雲舒迅速地走到茶几上抽出紙巾,再回到周越的身邊,給他擦去血液。

周越握住鄭雲舒覆上來的手,微笑地說:“我說過我會保護你們的,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

走!我送你們回家.”

“鄭小姐!”

大漢略大聲了下,他可負不起沒看住鄭雲舒離開這裡的責任,肖奕會怪罪他們的。

於是減輕了音量,“肖先生還沒有回來,我們不能讓你離開的,請你回到房間去.”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鄭雲舒對大漢不耐煩了,莫名其妙被關在這裡快一個月了,左等等右等等就是等不到肖奕,還打了周越,鄭雲舒實在忍不了。

“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道的是肖先生下達過最重要的命令,無論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你都不能離開這裡。

很抱歉,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大漢見鄭雲舒鐵定了心要離開,眼下只能多派人手,確保鄭雲舒不能踏出一步。

他拿起腰上的對講機對裡面說道:“請注意,叫幾個兄弟到客廳來,鄭小姐要離開這裡.”

鄭雲舒瞪著大漢,心裡侷促不安,要是一會兒,周越執意地帶自己走,難道就這樣看著周越被他們打死嗎?周越緊握著鄭雲舒的手,他來這裡的時候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帶鄭雲舒離開這裡。

頃刻,幾個男人衝到客廳來,他們將鄭雲舒與周越團圍在一起。

保姆阿姨站在大漢的身後,於心不忍,擔憂地說,“鄭小姐,請回到房間去吧,你們是離不開這裡的,那麼多人,萬一要是把這小夥子不小心打殘怎麼辦?”

這樣的情況,鄭雲舒絕對不希望發生,心裡開始猶豫著。

周越側著頭,垂下眼睛看向鄭雲舒,“不要怕,我們會離開這個鬼地方的.”

大漢見他們固執,只能以暴力的方式拆開他們的。

他也不想這麼做,可肖先生是上司,還是衣食父母,誰敢不聽。

“對不起!這並非是我們的本意.”

他對面前的苦命鴛鴦說完話後,打了一個指響。

得到大哥的命令,幾個兄弟便開始動手。

一對五,周越怎麼可能打得過他們幾人,他邊攻擊他們,邊防守他們的擊打。

鄭雲舒看著周越的臉和身體被捱打了幾拳,便著急地叫喊,“住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他,不要……”沒有人聽鄭雲舒的話,眼看著他被打,眼角劃過一絲無助的淚水。

大漢過來強行拉著鄭雲舒的胳膊,“鄭小姐,你必須要回到你的房間去.”

混亂之中,大門那邊傳來啪啪的響聲。

他們停了下來,玄關處走出一行人,肖奕大力地拍手地出現在現場。

烏黑的瞳孔顯露著看熱鬧的情緒,嘴角抿起一抹笑容。

“都這麼晚了,還能看到一出好戲,真不虧我連夜沒休息趕了過來。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這裡就他們兩個留下來就行.”

“是.”

他們異口同聲回答後,迅速地出去。

整個客廳裡只有他們三人。

鄭雲舒上前扶著周越,緊張地伸出手輕輕地觸控他的臉,都被打成這樣了。

肖奕過去客廳沙發上坐了下來。

“肖奕,你說過一週後,會主動放我離開,我要是早知道你不守誠信,當初說什麼,我都會想逃跑.”

鄭雲舒眼眸裡帶著恨意,都這麼多天過去,他出現的時機還真巧。

“哈!”

肖奕噗嗤了下,凝望著鄭雲舒,眸底流露出一絲溫柔,低著聲音,“你錯了,雲舒。

我原本是真的想要放你離開,但是是有人不讓我這麼做.”

鄭雲舒頓時疑惑,不會是方潔。

肖奕拿過茶几的威士忌酒瓶和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手裡搖晃著酒杯。

緩緩地看向周越,邪笑道:“你還沒有告訴她,關於你的身份嗎?瞞著心愛的人是不是不太好.”

周越手一僵,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另一個身份是自己不願提起的,這傢伙居然和自己的媽媽達成了交易。

“什麼身份?你在說什麼啊?”

鄭雲舒聽不懂他們之間的話,周越的身份是什麼?先是看了肖奕一眼,再是看著周越,發現他不看自己,眼神閃爍著,握著自己的手慢慢地鬆了些。

這些奇怪的特徵都在言明瞭周越真的有秘密瞞著自己。

鄭雲舒輕輕地拉著周越的衣服,“周越,我知道你的工作除了檢察官此外,還是個家境不錯的人。

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面對,你到底還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周越沒有立即地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死死地瞪著悠閒地喝酒的肖奕。

“既然他不說,那我就來幫他解答了,其實他是昌盛……”話音還沒有說完,就被周越給打斷。

“我的父親是昌盛集團的董事長.”

鄭雲舒完全呆住了,彷彿如同一個啞巴一樣失了語言能力,一時半霎說不出一個字來。

原來……階層是這麼高,一個無法跨越的階層,難怪他們都在反對自己,也許當初季言分手是件正確的決定。

“鄭雲舒,請你相信我,我爸創下的財富與我無關,真的。

不管我的家世背景是什麼樣子,我仍然都只是周越.”

周越抓住鄭雲舒的肩膀,他心裡完全地怕鄭雲舒會因為這方面的原因,選擇了放手。

“為什麼你們怎麼這麼愚蠢,還傻傻地相信美好的童話故事會在你們身上上演.”

肖奕站起身,走到周越的面前,聲音慵懶,“我的公司被昌盛集團收購,給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收購價,我可以靠著這筆不菲的錢快活餘生.”

他雙手插著西裝褲的口兜,腳步移向鄭雲舒的面前,微微俯下身,“這就是我之前給你說過,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他的家人,甚至親朋好友等等,怎麼可能會接受一個犯過罪的你呢,你們還真以為不用去考慮這現實問題.”

肖奕說的鄭雲舒快要懷疑自己決定與周越在一起的事情是不是錯誤,他從出生就已經註定不凡,雖然高中沒聽說他這人,只記得周越看到自己扔手錶報復的畫面。

但是,現在的他如同被灰塵覆蓋的發光石頭一樣,褪去了灰塵,渾身奪目光華。

而自己只是擁有過一段時日的輝煌,除去那些過往,自己擁有了什麼,連穩定的工作都還沒有敲定下來,還要撫養著婷婷。

這兩種不同階層的人生,怎麼可能攜手走下去一輩子。

“鄭雲舒.”

周越輕輕地叫她,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怕她多想。

鄭雲舒微仰起頭,眼裡蘊含著很累的感情,“周越,可不可以等一下再說.”

轉頭注視著肖奕,“你說是有人讓你不放我走,我想我應該知道這人是誰,但今天我必須要離開這裡,我不能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你都猜出來了,不放你走是不可能的,反正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回到我身邊.”

肖奕把握十足地說。

再繼續對周越說:“別老想著和她在一起,這是你媽媽的警告。

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一個人,到頭來,連自己的父母都拿不下,你的人生是不是太過悲哀。

不過,我們上一次鬥毆的事情既往不咎.”

肖奕退後兩步,左右掃視了他們一眼,“接下來祝你們好運!”

返過身子,笑了起來,他從來沒有這麼暢快地笑過。

鄭雲舒只會覺得肖奕的笑容太像一個反派,實在可惡至極。

那天晚上,肖奕選擇放他們離開,沒有讓他那個保鏢們繼續打。

鄭雲舒從床上抱起婷婷,什麼東西都不帶如剛來的一樣,什麼也沒有拿,直接坐上了周越的車,他們一起到了鄭雲舒的家樓下。

鄭雲舒抱著婷婷想要回去,被周越輕喊著,“我們之間就只有這樣而已嗎?”

“你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上去把婷婷放好以後,再下來和你談談.”

今晚發生了讓自己難以消化的事情,鄭雲舒很需要再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週越臉上的傷,實在不忍心。

鄭雲舒帶著家裡的碘伏與紗布創可貼之類下去樓,這個時間點,外面藥店都關了門。

見周越倚靠著車身,他低垂著頭,很是落寞。

他的手上還滲著斑點的血跡,額角也帶著血,臉頰有點青紫。

鄭雲舒忽地想起他的衣服到現在都沒有換過,還穿著溼溼的衣服,對他多了幾分愧疚疼惜。

關於他是昌盛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她的確承認,當聽到那一刻的時候,就已經萌生出打退堂鼓的念頭,因為身份地位太不相配了。

鄭雲舒將袋子掛在車視鏡上,從裡面拿出碘伏,給周越臉上還是手上的輕微傷口消毒下用創可貼貼著,其餘比較嚴重點的傷口,消毒後,再塗藥膏,最後用紗布。

漆黑的夜晚,昏暗的路燈,寂靜的居民樓。

鄭雲舒安安靜靜的給他上藥,周越也在緊盯著她。

等這一切弄完以後,鄭雲舒抬起頭來,“你回去記得傷口不要碰到水.”

將車視鏡上的袋子取下來,都遞給周越。

“謝謝.”

周越接過來,目光低垂,“你是不是聽說了以後,就不會和我來往.”

鄭雲舒深深地嘆息了一下,隨後也和周越一樣,倚著車身。

仰頭遙望著夜空,“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你?我一直以為你的家境富有,多多少少就像肖奕那樣。

可是,昌盛集團是個路人都知道的知名大企業,這其中的階級懸殊太大了。

就算和你在一起,會被肖奕所說的那樣,你的親戚好友都不可能會接受我,甚至可能會擠兌我。

周越,我想要的幸福只是能靠著自己的努力奮鬥一輩子,而不是用來被大家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說我山雞變成鳳凰之類。

也或者一輩子被你們家壓的喘不過氣來,這絕對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也許之前說要走下去的想法,可能是我想錯了.”

鄭雲舒說的那番話,深深地刺痛了周越的心,她曾說過不管發生什麼,都會走下去,現在僅僅因為自己的身份就想要放棄。

周越心裡也感到很累,但還是想要守著這段來之不易的愛情。

“是不是隻要我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讓你相信,和我一起走下去的決定是正確的,你就不會輕易地放棄.”

鄭雲舒以為自己的話足夠暗示了,想要彼此分開下會比較好,可週越卻還在堅持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值得周越喜歡,自己性格有點孤僻,時而心思敏感,時而心裡戒備,也不肯低頭服軟,甚至可能一點點溫柔性子都沒有。

也就長相看的過去,再沒什麼優點。

雖然心裡很喜歡周越,但為了他能有一個很好的前程,鄭雲舒願忍著心裡的痛放棄一個人。

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還想見周越一面,現在分開是長痛不如短痛,總好過以後無意義的堅持,消耗了兩人之間的激情,最後成為一對怨偶。

鄭雲舒看著周越,想要再次勸說,“周越我們還是分……”下一秒,就被周越擁入懷裡,“夠了,我不要再聽你說些什麼分手的話。

雲舒,我想讓你知道,我是真心的愛你。

遇到多大的阻礙,就由我來面對承擔,你不需要多做什麼,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可以,在我的視線範圍就行.”

鄭雲舒任由著周越抱的緊緊的,放棄了掙扎,眼角一滴滴淺淺的淚水。

一段看不到未來的愛情,真的有必要堅持嗎?鄭雲舒埋在周越的胸膛裡,他的懷裡很溫暖,暖到她捨不得離開。

醫院裡。

“鄭雲舒!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啊?我都好久好久沒見到你了,你知道嗎?醫院裡最近發生了一件大事,非常大的事.”

她早上才到自己的工位上,就被女醫生攔住,她先是詫異鄭雲舒消失了許久,後是要急忙地告訴鄭雲舒關於醫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