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件事,慶王沒有告訴趙懷禮。

慶王曾經將曼陀羅熬在湯裡,然後帶進宮裡,交給他的母親於妃,然後讓於妃交給明皇,讓其服用。

曾經有段時間,明皇的身體出現過問題。

外人都猜測是明皇沉迷丹黃之術。

而那段時間明皇抱恙,正是於妃送的湯導致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只有慶王自己知道。

太子妃想不到,瑞特納那迦也想不到,甚至於妃也想不到。

趙懷禮就更想不到。

他們要是知道,估計早就脫離慶王,與他劃清界限了。

因為他就是個瘋子。

誰會敢和瘋子為伍?

趙懷禮回到了獨屬於他自己的那個院子。

他的父親是吏部侍郎,他的家本來是侍郎府。

但是他很早就從侍郎府搬了出來。

他每次出門,都會在門把上別一根頭髮。

每一次進門,都會先檢查頭髮有沒有別斷。

按道理說,一個朝中正三品大臣的公子,三皇子慶王身邊的紅人,能有什麼事,要讓他這麼謹慎?

他到底有什麼秘密?

門把上的頭髮沒有斷。

但是門把上刻了一個圓圈,圓圈上還有一筆出了頭。

類似於“Q”的數字。

如果沒有仔細看,是不會發現這個刻痕的。

趙懷禮是個細心的人。

他看著圓圈上類似箭頭的那一個痕跡,根據他的方向,來到了院外。

在院子外的牆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他又發現了這個記號。

不同的是,這次的這個Q是橫著的。

他又順著那一筆的出頭指引的方向,來到了院子外。

院外的街道,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他裝作不經意,在街邊閒逛溜達。

街道上一家雜貨鋪,木牆板上果然還有著這個記號,這次是斜的,方向又不一樣。

他不停地根據這個記號的引導,穿過了三條街,走過了兩個衚衕,來到一處閣樓前。

這個閣樓的一樓是一家藥鋪。

趙懷禮走進藥鋪,藥鋪後的夥計招呼道:“客官,需要抓什麼藥材?”

“柴胡,當歸,三七各半斤。”

夥計看了看他,說道:“藥材不是這麼抓的,治病煎藥,各類藥材只要幾克就夠了,多了反而藥性兇猛,適得其反。”

“那給我稱上黃芩,垂盆草,茵陳各二兩,每一樣都單獨包好。”

“客官,恕我冒昧問問,這種藥方治得是不是肝病?”

“不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連說的兩種藥方,都少了一味關鍵的藥材。”

“哪種藥材?”

“虎杖。”

“虎杖?”

“是的,你說的兩種藥方,都少了它,無論哪一種,都需要加上它,才能達到效果。”

“那便再稱二兩虎杖。”

“一樓沒有虎杖,需要去三樓,那裡才有。”

“那帶我去三樓。”

“三樓南邊的第二間屋子,那裡會有人接待你。”

趙懷禮來到三樓,往南走數到第二間房屋,敲了敲門。

“請進。”屋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趙懷禮一進門,就愣在了原地。

他看見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一個月前。

南離國皇宮內。

一個身穿紅色鳳袍,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在沉思。

堂下的朱蓉蓉對著她說道:“母后,中州畢竟是我們的故鄉,老祖宗讓我們在那裡繁衍了千年,難道你就不想回去?”

原來這個婦人正是朱蓉蓉的母親,南離女帝。

女帝眯起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南離剛與中州建交,現在就行背刺之事,不是徒留世人話柄?”

朱蓉蓉道:“由來自有新人笑,那曾聞得舊人哭。世人的記憶是最短暫的,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如今的中州天朝,不也是推翻了運朝,建立在蠅營狗苟之上。”

女帝說道:“天朝的前身是青龍山,當初便將另外三大聖地,打壓得潰不成軍,白虎門也只是苟延殘喘而已,如今你哪裡來的如此大的信心,就能打敗中州?你以為,兩國開戰,豈是兒戲?莫非你為了你的情郎,連國家都不要了?”

朱蓉蓉呆立半晌,喃喃地說道:“你都知道了?”

女帝不悅地道:你是自認為自己在中州做的一切過於隱蔽,還是覺得我已經老糊塗了。”

朱蓉蓉沉默半陣,突然大聲說道:“兒臣問心無愧,覺得自己並無不是。”

女帝已經開始慍怒:“你還要狡辯?”

朱蓉蓉正色道:“於私,崇晟劍術高明,假以時日,未嘗不是當代劍術大家,況且當初白虎門就出來過天下第一,以他的潛力,與白龍決鬥而不落下風,就算說他是下一個天下第一,我認為也未嘗不可。而且他現今乃白虎門之主,就身份而言,也並不算辱沒了我。”

“於公,據我瞭解,中州皇城內部本就暗流湧動,其慶王與太子世子的皇位之爭日益激烈,而二公主明月與慶王之間,也矛盾重重,已經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近日明皇又將率軍北征,到時中州皇城內部必然空虛,到時他們必然內耗而自顧不暇。況且北莽大汗已統一草原,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加上白虎門勢力已滲透西涼,他們高層已經作出承諾,到時由他們的人率領西涼軍出兵,從西部進軍,崇晟現去遊說東海,如果成功,將有一支軍隊從東部進軍,我們如果能夠響應,讓南離軍參戰,從南部刺入,這次中州就必成死局,內憂加上外患,就算大羅金仙降世,也無力迴天了。”

女帝沉吟片刻,疑惑道:“明皇北征?西涼出兵?你說的這些,我怎麼不知道?莫非是崇晟和你說的?”

朱蓉蓉道:“不錯,他離開北莽的時候,就已向我傳書,將一切告知兒臣。而我現在與他們白虎門高層也已建立了聯絡,兒臣已經是他的人,他們當然不至於騙我。而這些又是需要些時間就可以證明的事,他們也沒必要騙我。”

女帝猶豫不決地道:“明皇建朝不過二十餘年,國運未穩,怎麼會在這時輕啟戰端?莫非裡面還有什麼隱情不成。”

朱蓉蓉勸道:“皇弟朱異也曾傳書,已經證實這些訊息千真萬確。無論什麼隱情,現在都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然良機轉瞬即逝啊,母后。”

女帝聽到這裡,閉上鳳眼,嘆道:“罷了,就賭一回吧。你速去中州,探清明皇北征確切時間,待他們兵至北莽之日,便是南離劍指中州之時。”

趙懷禮站在門口,心裡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而屋裡赫然站著的人,正是朱蓉蓉。

“趙公子,好久不見,近來安好?”朱蓉蓉輕啟朱唇,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