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廁所蹲出來的曹淼看見唐笠臉上難以掩飾的興奮很奇怪,開口問他:“你咋了?看著這麼興奮呢?”

接著就注意到了唐笠一直捂著的左胳膊,張口就要問他到底咋回事。

唐笠不想在學校多呆,拉了他一把低聲道:“回去再說!”

憋了一肚子問題的曹淼一出校門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提問,一邊問還一邊伸手拉開唐笠捂著左胳膊的右手。

當看見小臂處那一塊顯眼的淤青後,曹淼這個體育生頓時就炸了,大聲問道:“我操!你和人打架了?誰打的?”說著就拉著唐笠要往學校裡面走。

曹淼能當上十班的班長,還是體育生和校籃球隊的隊長,雖然性格不是惹是生非的型別,但全校還真沒哪個學生敢惹他。

唐笠重重的“嘶”了一聲,喊道:“我靠!你他媽輕點,不是看見受傷了嗎?”

曹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激動之下抓住的是唐笠的左手,趕緊鬆開手湊過來關心。

唐笠見順利的擋了衝動的曹淼一下,趕緊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往出租屋的方向走,一邊拉一邊小聲說:“放心!我沒吃虧。先回去,回去和你細說。”

如今的唐笠在充足的高質量蛋白質供應之下,身高已經超過了上一世,個頭已經長到了177,比之前比他高的曹淼還高1厘米。加上堅持不懈的鍛鍊,如今身強力壯的他力氣並不比身為體育生的曹淼差多少,順利的把對方架走了。

當然這也是因為曹淼知道他胳膊上有傷,並不敢用力掙扎。

曹淼雖然狐疑著有些不相信,卻也沒再和唐笠在校門口拉扯。

出租屋離學校很近,兩人又比平時走的要快,沒幾分鐘就回到了出租屋。

此時的曹淼也過了剛才的衝動勁兒,恢復了一貫冷靜的他並沒有急著問原因,而是先找出紅花油幫唐笠塗抹。

曹淼是體育生,這些跌打損傷的藥是常備的。

唐笠一邊享受著曹淼的伺候一邊把剛剛的事情講了一遍。

曹淼先是義憤填膺的大罵了一番朱會傑,然後也表達了自己的擔心。

“那貨雖然雖然不是東西但畢竟是老師,你把他給打了,學校那邊不會有啥事兒吧?”

唐笠心中感慨這曹淼還真是如上一世那般性格沉穩冷靜,這麼快就想到了這一點。嘴上卻故作輕鬆的說道:“有毛事!是他先動手的,我是正當防衛,那麼多同學都看到了。”

又抬了抬受傷的胳膊道:“這傷就是證據。”

“別動!老子正給你上藥呢!骨頭真沒事?”曹淼拉住他胳膊不讓他亂動,還又捏了一下。

“嘶!疼疼疼!你他媽剛剛不是捏過了嗎?”

雖然唐笠嘴上說的輕鬆,其實事情後續他其實是有預料的。

兩世為人都和朱會傑有糾葛的他很清楚,對方就是那種典型的小人性格。

啥叫小人性格?

就是不但凡是不敢當面鑼對面鼓的硬剛,習慣背後做小動作,還擅長倒打一耙,吃了虧一定回去哭爹喊孃的告狀。

換一個其他老師,今天這事兒也許會擔心丟人隱忍不發、伺機報復,朱會傑則絕對會向校領導告狀。

事情果然沒有出乎唐笠的意料,卻沒想到動靜會被朱會傑鬧的那麼大。

揍完朱會傑的一刻不停的離開了是非之地,緩過來的對方沒找到他,一刻也沒停的就去找校領導告狀了!

聲稱自己正常巡邏時被學生打了,這件事情性質十分惡劣,要求必須給唐笠處分。

當時是剛下晚自習沒多久,敬業的領導們還沒回家休息,直接就被慘兮兮又義憤填膺的朱會傑鬧得徹底回不了家了。

只聽了朱會傑一面之詞的領導們也都很氣憤,當場就要求把唐笠叫到教務室來。

結果得知唐笠不住校,現在聯絡不上之後,本想等到第二天再處理的。可朱會傑卻想要趁熱打鐵,不依不饒的非要立刻聯絡唐笠父母。

校長對朱會傑這人的作風雖然有所耳聞,畢竟不是很熟悉,可高三的年級主任可是太瞭解他是個啥貨色了。畢竟大半年前對方還是自己手下的兵呢。

這人不但在學生中口碑不好,和其他老師的關係也不咋地。甚至出現過把其他老師氣的在課堂上瘋狂向學生們吐槽的事情。關鍵還獲得了講臺下所有學生的熱烈鼓掌!

就這麼一個人,實在是不堪重用!

而讓年級主任最終下了把他踢出高三畢業班教師隊伍決心的還是當初唐笠分班的事情。

當初朱會傑在會上提出那事兒的時候,其實是沒人接話的,大家都對他那自以為聰明的小肚雞腸和陰險十分驚訝。最後也只是出於不想無端得罪這麼一個小人同事,還有覺得也能一定程度上維護教師身份權威的考慮而預設了。

年級主任雖然當時也沒有堅持不同意,心裡卻徹底決定了一定要把他踢出局。因為他實在不想和這樣一個背後使那麼陰險手段對付一個學生的人共事。說不定啥時候也在背後捅自己一刀呢?

朱會傑雖然是草包但也不傻,年級主任的心思他自然能想明白,但胳膊擰不過大腿,當時只能認慫。他本身就是這麼一個欺軟怕硬的人。

不過此時已經不教高三的他已經不用害怕高三年級主任給自己穿小鞋了,本就沒忘記之前啞巴虧的他此時的不依不饒也有在校長面前給對方上眼藥的意思。

對這一點,高三年級主任自然清楚,不但他清楚,就連校長也看出來了。

不過對方畢竟是老師,也的確是捱了學生的打,強壓是不可能的。再說看他那不依不饒,甚至叫囂著要報警的勁兒,也是真擔心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最後還是答應了朱會傑的要求。

凌晨一點多,剛剛躺床上睡著的唐笠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下床開啟門一看,來的是滿臉焦急的老爸和老媽。

還沒等唐笠反應過來,程曉芝已經開始一邊在他渾身上下摸索一邊問道:“兒子,你傷到哪了?”

唐剛雖然沒有像程曉芝那樣急不可耐,卻也是滿臉的擔心和焦急。

一聽老媽這話,唐笠就知道今晚的事情老媽已經知道了。

緊接著就是一股怒火直衝腦門。

這年頭從家裡來地處相對偏僻郊區的八中只有白天有公交車好和私人中巴車,計程車這個點兒都不樂意往這邊跑,因為回去大機率肯定要空車,不划算。

唐笠還記得高二時自己有一次突發胸部脹氣,老爸正好出差不在家,一個人在家的老媽打不到車,只能求助一個有摩托車的親戚送自己到學校。自己當時見到老媽的時候好像也是這個點。

就他媽因為那點逼事兒,還是朱會傑那個雜種先挑釁和動手的,居然大半夜的把父母折騰來,此時的唐笠砍了朱會傑的心都有了。

六月初的出租屋裡沒有空調只有電風扇,唐笠和曹淼倆人都是隻穿內褲睡覺的,連被子都不蓋。此時見到唐笠的父母來了,曹淼慌忙先拉過被子蓋上,然後在被子裡穿上褲子才敢下地和唐笠父母打招呼。

唐剛兩口子在確認兒子沒受什麼嚴重的傷之後才放下點心來,有心情聽唐笠講述事情的經過。

事情並不複雜,整個過程的也就兩三分鐘的事兒,沒花多長時間唐笠就詳細的講清楚了。隨即他就問起了父母為什麼這麼快就得到訊息了。

唐剛不太喜歡說話,程曉芝卻是個開朗的性格,口才也很好,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原來朱會傑在教務處鬧到快十一點才鬧得校領導不得不同意打電話給唐笠父母。兩口子晚上十點半左右突然接到了學校的電話,說自家兒子把學校老師給打了。不但語氣和態度十分嚴肅,話裡話外還把事情的影響和後果說的十分嚴重。什麼“可能會影響參加高考”的話都說出來了!

好在接電話的程曉芝不是啥好糊弄和能嚇唬住的主,壓根兒沒吃對方那一套,直接說現在太晚了,自己明天再去學校處理,然後就把電話掛了。

對老媽的這個表現唐笠一點也不意外,上一世自己因為分班的事情把宿舍樓大門砸了,老媽也是這話。

不過那是自己砸門,不但過錯在己而且不存在受傷啥的風險。可今天這事兒就不一樣了,學校說兒子把老師給打了,可老師就光捱打不還手嗎?既然是打架,兒子很有可能也受傷了。

這年頭又沒有手機,不然也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兒。絕對無法放心的兩口子跟學校表示的是“明天再說”,可掛了電話就火急火燎的下樓找車往學校趕。

2001年的計程車本來就少,還都不願意那個點往郊區去。結果唐剛和程曉芝兩人找車就找了快一個小時,最後承諾掏雙倍價錢才有一輛計程車願意跑一趟。

唐笠清楚這年頭從家到學校的路遠不如後世那般通暢,很多地方甚至還是鄉村土路。正常情況下白天打車都得大幾十塊,晚上還要更貴,這又是雙倍車費,父母過來這一趟就得一百多。

自己父母尤其是老媽性格節省,十幾年後都不大舍得打車,在這個洛水市平均工資只有六七百塊的年頭花一百多打車過來,可想而知有多著急。

還有,現在確定自己沒事兒,事情也說完了,可時間才兩點,父母去哪住?

自己這個出租屋裡,一張雙人床加兩張充當寫字檯的桌子已經把地方佔了七七八八了,哪裡還能住得下兩個人?

如果想打車回家,折騰不說,這個點在這個地界哪能找到車?加再多錢都白搭,因為根本沒有計程車!

最後還是被兩口子敲門聲吵醒的房東幫了忙,人很不錯的房東夫婦主動收拾了一個空房間給唐笠爸媽住。

可房間雖然解決了,裡面卻連個床都沒有。

對此房東也是愛莫能助了,大晚上的去哪找床?最後只能幫忙找了一張席子,兩個枕頭和一條毛巾被。唐剛和程曉芝兩口子連聲道謝後席地湊合了一晚上。

唐笠和曹淼倒是強烈要求自己打地鋪讓他們睡床,可兩口子哪能讓兩個馬上就要參加高考的孩子睡不好?

躺在床上的唐笠翻來覆去睡不著,此時的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憤怒了,盯著黑漆漆天花板的眼神中滿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