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

幾個官兵推推搡搡,將小魚他們幾個人推進了牢房之中。

“幾位稍稍委屈一下,我一會兒就來放你們!”

其中一個官兵臨走時扔下這句話。

小魚甚至都沒看清那人長什麼樣,那人就不見了。

估計又是範掌櫃搞得鬼!

“咦?怎麼沒看到那個牟赫?”德潤問道。

被德潤這麼一問,大家才注意道那牟赫並沒有跟他們一起被投入牢房。

難道是旁邊的牢房?

小魚幾個人透過木柵欄左右看看,沒有啊?

難道牟赫被單獨提審了?

“大家先歇息一下吧!後面的事我們再從長計議。”

聽了蒙淮師傅的話,幾個人分別找乾草席坐下休息。

“喂!斛律南,你沒事兒吧?”

小魚坐到表情悽然的斛律南跟前。

“沒事兒,馬先生,你不用擔心我。”

斛律南強擠出一絲微笑。

“你還在因為千依然的事兒……”

小魚欲言又止。

斛律南猛地抬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小魚。

“我們丁令人裡還有成千上萬的千依然,可我一個也救不了!……她們就像我的親姊妹……,”

“你別想太多了,有些事情你也改變不了!”

沒想到小魚的這句話觸怒了斛律南。

“為什麼改變不了,難道我們丁令人就要世世代代受匈奴人的奴役嗎?”

“噓!小心招來獄卒!”

德潤連忙跑了過來。

斛律南倚在牆角,不再說話。

小魚雖然理解斛律南的心情和處境,但實在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哦,對了,馬先生,那潘耐說王宮裡丟了東西,然後在匈奴人的錢袋裡找到了,你覺得真是他們偷的嗎?”

“肯定不是啦,一看就是被算計了!”

蒙寬不知怎的,突然變聰明瞭,看來和蒲桃呆在一起,有助於提升智商。

“那你倒是說說,怎麼‘一看就是被算計了!’”

蒙淮師傅最近是怎麼瞅自己兒子怎麼不順眼,想你小子,這出村沒兩天,怎麼就變得一副奸猾樣了!

被他爹這麼一問,蒙寬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蒙淮師傅一臉不屑,估計心裡在想:介倒黴兒子,算是白養了!

“被算計!被算計!被算計!那錢袋裡有金五株和玉片,……玉片、玉片、玉片……”

小魚叨咕著。

“對了,你們還記不記得那天一大早,潘耐去蒲桃客舍時說丟了什麼來著?”

小魚一下子記憶短路了。

“是玉匣。”

蒙淮師傅說道。

“對對對,是玉匣,那王宮的玉匣裡得有多少金銀財寶啊!”

提到金銀財寶,德潤一臉興奮。

“對啊!那玉片就是從玉匣上弄下來的!”

小魚拍了一下大腿,說道。

“啊?不是從玉匣裡面,而是從玉匣上面?”

德潤撓頭不解。

“……那玉匣其實是‘玉衣’啦,不是什麼匣子!”

“嗯?不是匣子?”

德潤越來越糊塗了,明明叫“匣”,為什麼不是匣子,而是“衣服”?

“那馬先生,那‘玉衣’是什麼啊?”

德潤追問。

“每一任夫餘王去世,玄菟郡太守都要贈送銀縷玉衣作為葬具,這銀縷玉衣又叫做‘玉匣’!”

“哦,馬先生真是博學多才!”

德潤和蒙寬都向小魚投來欽佩的目光。

只有斛律南還是一個人坐在那兒,神情冷漠。

“可是,那穿在死人身上的東西,偷它作甚呢!”

不知為何,德潤今晚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問起來沒完沒了。

小魚心想,這傻孩子,偷了當然是賣錢嘍!

“大漢一向推崇厚葬,皇帝死後穿金縷玉衣入殮,

諸侯王、貴族、公主穿銀縷玉衣,

大貴人、長公主穿銅縷玉衣,

玄菟郡太守送銀縷玉衣,意思是夫餘王相當於大漢諸侯王的地位……

不過,夫餘國與漢的喪葬禮儀不同,那銀縷玉衣也許只是陪葬,未必要穿在身上!”

其他人都信服地點點頭。

但小魚突然想到了吉林帽兒山墓葬群。

那個墓葬群可是目前挖掘出來的有關夫餘國的最大墓葬群。

墳墓上萬座,查明身份的有4000多座。

墓主人主要是夫餘國的貴族,墓中隨葬品有玉、各種金銀器,銅器、鐵器、陶器、絲、帛、絹等,

唯獨沒有銀縷玉衣!

難道銀縷玉衣早就被盜了?

小魚陷入了沉思。

突然,小魚好像想到了什麼。

“蒙淮師傅,我想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

“潘耐找範掌櫃說玉匣失竊,但這事絕對不能聲張,因為一聲張,大漢那邊可能就要拿這個來說事兒……

於是,潘耐讓範掌櫃幫他找個能‘頂包’的去交差,範掌櫃就找來了那幾個匈奴人!”

“哦!”幾個人好像同時恍然大悟一樣。

“蒙淮師傅說過,以前匈奴人是不來黃龍屯互市的,今年是第一次,

……不知道範掌櫃用了什麼手段把他們誘騙過來……”

小魚繼續說道。

“但是為什麼是匈奴人呢?”

小魚分析玉匣失竊的過程引起了斛律南的注意,不知什麼時候斛律南坐到了小魚旁邊。

“如果我分析的不錯的話,那範掌櫃是利用了大漢、匈奴和夫餘這三方之間的關係,

簡單地說就是要製造一種假象,看上去是匈奴偷了夫餘國的東西,

但這東西又不是一般的東西,而是大漢送給諸侯國的、關乎大漢和諸侯國兩國國之體面的東西,

所以,這東西丟了,大漢理應替諸侯國出頭,討伐匈奴!”

“啊!”

“馬兄弟分析得極是。

這匈奴近年來和大漢的關係極微妙,

匈奴雖然看上去與大漢為敵,但其內部南匈奴和北匈奴互相對立,

大漢正是利用這層關係,支援南匈奴,對抗北匈奴。

如今南匈奴的呼韓邪也領會大漢的意思,靠著大漢的支援越來越強大;

南匈奴已將北匈奴打得退回北部的匈奴王庭。”

蒙淮師傅順著小魚的思路繼續分析。

“也就是說有人不想看到大漢和匈奴關係緩和?!

如果兩方繼續打下去,那麼有些人和有些部族就會坐收漁利……”

斛律南似乎領悟到什麼。

正在這時,傳來了嘩啦嘩啦開鎖的聲音。

“哎呀,我來晚了,讓各位受罪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在想,這範掌櫃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