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橫掃殭屍
穿書之炮灰女配不想挖野菜 才不要混吃等死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卻不知多年後同樣的場面,那人心裡告訴自己:兩次,都覺得恍若隔世。
裴錦在江邊繼續攔舟。
“你不洗嗎?”
“不洗。”
一個時辰後,一葉小舟從江面飄來。
陳橋在江邊揮手,那舟原本已要飄走,卻生生調轉個頭。
撐舟的中年人高聲問:“小哥小妹為什麼這般模樣啊?”
陳橋回答,“大哥,我們在林子裡遇到大蟒了。蟒口求生,搏殺艱難。請大哥載我們一程,求求大哥了。”
隨即便要跪下,裴錦立馬拉住。
從懷中取出一塊青玉璧,拋向船頭。
“這塊玉璧價值不菲,請船家大哥載我們一程。”
那漢子接過玉,將小舟駛向江邊。
小舟駛在平靜寬闊的江面上。
遠遠看去,像江上一片枯葉。
“林中有大蟒,確實聽人說過,卻不想是被這麼年輕的後生殺的,也是為民除害了。”
見乘舟二人都不想多說。
漢子只當是二人九死一生,心有餘悸。
又從懷中逃出那塊青玉璧。
“小哥,我看出了,你們身份不一般,這玉也不一般,你拿回去。”說著便把玉塞回裴錦手裡。
“大哥,我們不會白乘你的船,你想要什麼,我能做到的,儘量都滿足你——”
船伕搖搖頭,不通道:“我想要天下太平,你能辦得到嗎?做不到就別說大話。”
裴錦和陳橋都在看船伕。
“你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這些年不都是從江這邊跑到江那邊。去了就好好過日子,啥都別想,吃飽、穿暖,平平安安,一輩子就過去了。”
陳橋看到這船伕臉上有一抹笑,那抹笑此刻讓她此刻很安心。
或許,他的生活,他很知足。
陳橋將那片白色羽毛放進江水。
那片羽毛隨波而去,漸行漸遠。
“但願,我身後也能躺在這廣博的江面上吧。”陳橋心中道。
生於原,長於山,葬於水。
天命,夙願。
到了對岸,兩人告別船伕,正要從江邊離去。
一聲冷嘯破空傳來,陳橋側身抵擋,一支冷箭釘進她肩胛。
“快走!”額上冷汗直冒。
江邊一艘大船上一挺拔公子手持長弓,一臉蔑視。
正是祖元,身邊站著祖華。
表兄弟兩換上常裝,都是氣宇軒剛。
祖元看向裴錦,裴錦將陳橋護在身後。
少年睥睨,傲視群雄。
瞬間氣勢大放。
裴錦打了個手勢。
那個手勢的意思是:我要讓你祖氏滅族。
祖元站在船頭桀桀冷笑。
只要他們還沒上岸,就不算違抗皇命。
一支冷箭再次射來。
“快走!”
陳橋聽聲辨位的本領一流,拉著裴錦堪堪躲開兩支箭。
兩人跑到箭的射程之外。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二人此刻都深深記住了船頭上要他們命的兩人。
***
深夜,裴府——
裴朱跪在地上,身上掛彩嚴重。
“裴朱辦事不利,求大人和公子責罰!”
畢竟是裴家上一代領軍人,裴沐還是有些聲望的,在朝中領了個閒職。
裴沐罰,裴錦施以懷柔。
這便是裴家的馭人之術。
之前的裴青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裴沐自然而然幫孫兒篩選出了不合格的幫手。
原來,裴朱路遇流民打劫,回程亦是千難萬險,竟只比裴錦早一天。
“我能回來,你也辛苦了,出了不少力,就不用罰了,下去歇息吧。”
裴朱忠貞,不肯,堅決領了五十個板子才肯回去。
如果裴錦沒有回來,不用裴沐罰,她自然以死謝罪。
好在公子回來了——
裴沐:“我聽裴朱說了,你這次回來多虧了裡面那丫頭。讓人好生照料著養傷,待會兒過來議事——”
“是。”
***
陳橋躺在一張拔步床上,雙眼緊閉,臉色煞白,額上冷汗淋漓。
“孫大夫——她怎麼了?”
孫誠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公子臉上露出常人的神情。
擔心——
“這姑娘心性堅韌,女子中罕見。這箭是個倒鉤,老夫剃肉剜箭,姑娘吭都不吭一聲,此刻怕是疼暈過去了。”
裴錦眉宇間一抹心疼一閃而過。
她似乎跟她的鳥兒一樣。
如此弱小,又如此無畏。
從初見時就如此。
到現在,那支箭如果沒射在她肩頭,便是落在自己心口。
此刻心口竟真的有一絲真切的疼,跟針扎一樣。
***
裴錦去書房和裴沐交談豫州經歷。
“祖逖將軍不願相助,也不願袖手旁觀。只讓我們向王敦轉達:只要他還活著,就不會讓王敦推舉世子登位。”
裴沐似乎早就料到,“老東西,腦袋鏽了。”
“祖約呢?他不是被說動了,怎會對你下死手——”
“恐怕祖約有心無力,他壓不住自己的老大哥,也壓不住祖家軍。只能讓自己的孫子先下手為強。免得到時候事情敗露,祖家把他推到皇帝跟前擋箭。”
裴沐慈祥的面容上泛出冷笑,周圍的空氣都冷下來。
“敢動裴氏嫡系血脈,老東西也要擔得起!”
“祖父——”裴錦這一聲呼喚打斷了裴沐醞釀的怒氣。
裴氏嫡系就剩下這一絲血脈了,他不容任何人動心思。
更何況是個外人。
裴沐鄭重看向裴錦,“錦兒,你爹你叔伯都跟著越王爺死在北邊了,兄弟姐妹們南渡至此,要麼餓死,要麼被殺,嫡系就剩下你一絲血脈了!萬事保全自己為上——”
裴錦點頭。
“這次北上的事想必也有旁系那幾支的手筆,但祖父莫擔心,孫兒得空就去把他們收拾乾淨。”
裴沐搖頭,許是人年齡大了,該報的仇都報了,再心狠手辣,也不想折太多家族的血。
“這件事我來處理吧。你去和王敦斡旋。王家也不是上下一心,王導要護皇帝,和我們不是一條船上的人。”
“孫兒明白。”
***
五日後——
陳橋看著床頭擺著的漂亮衣服,陷入沉思。
“姑娘可是不喜歡?”
陳橋搖頭,“裴朱姑娘,能幫我——”
突然想到自己原來那身一股蛇血味,腥臭。
“麻煩姑娘找身平常百姓穿的。這個我穿不慣,不自在。道袍也行——”
裴朱勸說了幾番,但陳橋顯然軟硬不吃。
“就求求你了——”
裴朱無奈,只好去外面買了一身普通衣裳。
陳橋換上。
“怎麼這些天都沒見你家公子啊?”
“公子公事繁忙,星夜出,星夜歸。”
“看來當公子也挺辛苦的。”
裴朱笑而不語。
她已向陳橋道過謝,也道過歉。
經此一事,她也算知道,陳橋是有些本事的。
就是人生在山野,性子散漫,讓人摸不著頭腦。
陳橋:“我今天要離開,也不向老爺子辭行了。這裡有兩封書信,你幫我轉交二位。”
“這可不行!”
“哎呀,姑娘,可不要這麼不灑脫。我不是在這裡坐牢。只是想要出去轉轉,咱都認識,以後見面的機會多著呢。”
裴朱繼續勸說,“姑娘身上的傷還沒好——”
“我從小到大捱打,怕什麼都不怕受傷。你家公子還親眼見過我捱打呢。天天在你們府裡,我憋的慌。我只有出去了,這傷才好得快。而且信裡也寫了找我的地方。”
又補充一句,“你別攔我,在豫州都沒人攔得住我,在這兒就更沒人了——”
果然,裴朱送信的功夫,陳橋就沒了影。
***
暖陽從指尖溜過。
裴錦趁空隙在議事廳開啟書信。
信上寫著:我走了。天涯海角,有緣再見。
給裴沐的信倒是絮絮叨叨羅裡吧嗦寫了一大堆。
說她怎麼生在山野不知禮數……吧啦吧啦自貶一堆。
總結一句話:老爺子,我不太規矩,不適合待在你家,但你的盛情我記住了,他日再報。
裴錦眼神從上到下,望著這八個字。
天大地大,有緣再見。
將這封信收在大袖中。
***
永昌元年,春分——
天光未亮,一縷春寒從縫隙中爬進昏暗的馬車。
裴錦在車裡閉目養神。
耳邊車軲轆“咕嚕咕嚕”有節奏地作響。
突然,馬車重重顛了下,車速減慢。
裴錦睜開眼。
狹長的眼裡猶如藏了兩片深湖,幽靜無波。
一道童聲傳入馬車。
“……”
車伕朝車裡認錯:“公子,路上有塊石頭,小人回去領罰——”
“無妨,夜深,不用領了。”薄唇輕啟。
低低的吼聲跨過兩扇窗落進馬車,“魔怔了!趕緊睡!”睏意十足。
裴錦手挑開簾子,向後朝那間屋子望去。
長街空無一物,萬籟俱寂。
那段《莊子》不知是夢是醒。
***
兩刻鐘後——
馬車停在一處低調大氣的府邸門前。
門前兩盞夜燈,照得匾額上兩個大字威嚴又雄渾。仔細去瞧,竟還能瞧出幾分淡然與灑脫。
世家百年沉浮浸潤其中。
赫然是“王府”。
“幾時了?”
“寅時四刻。”
府中燈光漸起。
裴錦繼續在車中閉目養神。
半刻鐘後——
解下白色大氅。
“去扣門吧。”
車伕再回來時,大門吱呀開啟。
白袍及地,腰間一塊青玉璧,端是名士風姿。
王府的小廝一直低著頭,將裴錦引進廳。
廳中燭火明黃,驅盡黑暗。
上好的春茶丫鬟按部就班奉上,頭也是垂在胸口。
不多時,一身紅色官袍的中年人踱進屋內。
裴錦從座起,躬身一禮,“晚輩見過丞相——”
這是王導第一次見這個子侄口中狼子野心的裴家少年郎。
卻不成想是如此沉穩有禮,目光清靜。
“賢侄請起——”
幾番寒暄,兩個大世家的領軍人將對話引進正題。
“大人今日還要帶子侄去臺閣請罪嗎?”
王導微微點頭,儒雅的面容上浮出一絲淡笑。
似乎對著滅族禍事毫無畏懼。
“亂臣賊子出在王家,本官責無旁貸。”
“晚輩有一計,或可解眼前之困。此計,大人知也。”
王導抿了口茶。
“哦——賢侄今日夤夜前來,是為獻計?”
“非也。晚輩是想知大人心意?”
“賢侄為誰而來?”
“為裴府,為裴妃,為東海王來。”
王導將茶放下,往椅子裡坐深了點。
“昔日本官與陛下渡江,裴妃出力良多,王導記懷在心。只是王導與陛下在江左耕耘多年,實不會因為堂兄就亂了臣心。”
四兩撥千斤。
“祖老將軍過身後,朝中再無鎮御有方的大將。朝廷危矣,北方危矣。”
聽到“北方”,王導垂眸。
嘆息了一聲,認真看向裴錦,推心置腹。
“王敦就算是將衝王爺推上那個位子,也沒你們裴家多說話的份。論親疏,衝王爺還是當今陛下的親子,不過是當年過繼給了東海王府罷了。你們出力,裴家能落個什麼?裴妃又能落個什麼?”
呼吸聲在嘴邊氤氳出淡淡的白霧。
片刻,裴錦打破了沉默。
“裴家想要江左一席之地。”
這話說地平淡,眼中清靜不再,愈發幽深。
王導輕笑一聲,有些無奈,“以往相安無事或還有可能,如今陛下重用劉、刁,王家岌岌可危矣,再出了王敦這檔事,如何再許裴家前程——”
有心也無力。
“只要王家承諾不再打擊裴家江左產業,我裴家與裴妃自會‘便宜行事’。”
連日天不亮在臺閣去袍請罪,王導似乎著了些風寒,咳個不停。
婢女進來,奉上一碗藥湯後離去。
會客廳瞬間被苦澀的藥味充斥。
“大人保重身體要緊。”
待藥涼些,王導端起白碗一飲而盡。
長舒了口語氣。
短短的插曲過去,他也做了決定。
重重說了句“好”。
“若老夫還有命,就答應你。”
說完,又咳了起來。
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可王導此刻卻沒有多少雄心壯志了。
與帝風雨數十年,前腳剛被猜忌疏遠,後腳家族就出了亂臣賊子兵臨城下。
當年一起在江邊立下的“誓收北方”的豪言似成笑語。
此情此景,裴錦眼中一片沉靜。
王導這樣的一代實幹家,在晉廷岌岌可危時,與曾經無權無勢的琅琊王在江左力纜狂瀾於即倒。
如今琅琊王不再,只剩下皇帝司馬睿。
可即便如此,王導既不需要堂兄為起兵師出有名而裝出來的同情,更不需要一個外門小輩來施以憐憫。
他正了正官帽,漸漸平復下氣息。
“賢侄還有事否?”
裴錦起身,一拜。
與王導有段耳語。
王導眼中一片震驚。
此子並非狼子野心,而是——
狠毒無情。
他定定望著出門的那個白色身影,在空庭夜色下疏闊又俊朗。
風起,夜與日交替。
數輛馬車接連駛向皇城。
那夤夜前來的孤獨馬車又孤零零朝“六藝所”駛去。
那裡正是裴家最大產業,與王家的雅閒居分庭抗禮,是北士與南士交遊的常所。
但“六藝所”甘為過江而來計程車子當跳板,也願為那些身懷絕學的寒士提供跨越階層的機會。
而王家的雅閒居則不然,高山仰止,名流往來。
裴錦用了碗粥,一直便在所裡翻閱士子門留下的詩與論。
晚點,他還要去那幾家江南大姓裡談生意。
裴家渡江,名望雖在,但根基還是在河東。
況且渡江甚晚,比不了如今王家的財力、物力、影響力。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次王敦作亂,是渾水摸魚,以小博大?還是安之若素,蟄伏安君心?
“韜晦韜晦,來日方長。”
裴錦還是拿捏不住,吃了一塊糕,叫裴朱安排上馬車。
又匆匆離去。
***
申時——
從一家周姓士族宅邸中走出。
主家的兒子親送出府。
裴錦有禮作別,讓人如沐春風。
“裴公子怎這番客氣,飯都不用就要離去。”
“不了,周兄,近日事忙。改日我做東,我們去東風樓宴飲彈琴。”
“好好——那說定了,改日我們就合奏嵇康先生的《廣陵散》。”
裴錦含笑應“好”。
上了馬車,裴朱連忙遞來一方溼手帕,又將糕和茶水端過來。
“公子辛苦了。”
裴錦擦了擦手和麵,微微點了點頭。
“你也用些吧。”
“公子,我們現在去哪兒?”
“所裡轉一圈,就回府吧——”
車窗簾半卷,露出一道縫。
街兩側楊柳抽青,繁櫻盛放。
建康城內百姓們叫賣依舊,士族們該彈琴彈琴,該簪花簪花。
絲毫不受王敦兵變影響。
馬車停在“六藝所”門口,此刻熙來攘往,好不熱鬧。
裴錦沒露面,裴朱進所去請管事。
忽聽兩士子結伴相談。
“王敦上疏,說要劉隗腦袋,不然他不退兵——”神情憂慮。
另一人屈肘戳了戳同伴。
“怕什麼?天再怎麼變,建康都塌不了。咱們日子照舊——”
二人過後,裴朱用手指堵了堵鼻子。
大男人,脂粉味比她一個女子還重!
重重嘆氣。
管事與王錦在馬車裡交談了一會兒。
無甚大事,片刻離去。
馬車正要折返回裴府,還沒行幾步,就有人倉惶攔車。
裴朱得了示意,下車前去詢問。
“吳雙,你這麼急,是有什麼事嗎?”
這人裴朱認識,是江南吳姓家的旁支庶子,酷愛棋道。
經常來棋館下棋,而且一直嚷求著崔和收他為徒。
崔和性子直,直說瞧不上。
這吳家公子倒是鍥而不捨,而且似乎對崔和的汙名毫不在意。
他把崔和當成他命定的師傅。
怎麼趕都趕不跑。
是以裴朱記住了這個人,只覺好笑。
此刻臉上也擺出一副輕鬆的樣子。
吳雙皺眉,“哎!可別說了。你家公子在車裡邊不,快去救我師傅!”
“啊?!崔先生又怎麼了?”
“我師傅被刁家的人請去了。說是請,其實是被架走的!”吳雙語氣憤懣。
臉上也是一樣情緒。
裴朱嘆了口氣,“那你攔我們家公子有什麼用?要知道‘你師傅’狂傲的很,這些年一直不把我家公子放在眼裡。”
“這能怪我師傅什麼事——快別說了,趕緊去救人!”
裴朱無奈,這吳雙也是一點也不客氣。
撇了撇嘴,“那你總得告訴我,他們為什麼把你師傅‘請’走了。”
吳雙重重嘆口氣,愁眉苦臉。
“好像是一群人在城外雅集,被一個叫花子用棋打了臉。他們就嚷著叫我師傅去找場子——”
裴朱有些不可置信,“還有這麼厲害的人呢——”
“可不是——那叫花子揚言,那片山能下得過她的,不下一根手指頭。狂妄至極!誰知道他說的那什麼‘小陽山’上有幾個人——”
兩息——
“裴朱,去給吳公子請輛馬車。”淡漠如常。
從所裡叫了輛馬車出來。
管事差人傳話。
“公子讓我轉告姑娘,他先去一步,請姑娘和公子慢慢趕來。不急。”
裴朱望著街盡頭,那裡人來人往。
卻又什麼都沒有。
默默低下頭,淡淡道:“走吧。”
吳雙是個棋痴,對人情世故一套嫌惡,但此刻卻意外瞧出裴朱的不對勁。
讓開道,請裴朱先進。
又邊上馬車邊道:“裴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臉上落寞還在。
但吳雙聽說沒事,就信以為真,心下安心。
“那小叫花子聽起來確實狂妄,能跟我師傅下到收官我就佩服他!
“可他們請人也太霸道了!
“……”
吳雙嘚啵嘚啵說個不停,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裴朱一點也不想聽。
“你這人好聒噪!‘師傅’長,‘師傅’短,人家認你當徒弟了嗎?!還不是你死乞白賴、恬不知恥上趕著!”
吳雙一臉震驚,瞬間息了聲。
別人經常這麼說,但這位裴姑娘卻是第一次。
臉色有些衰,“我確實上趕著,但我確實愛圍棋,敬佩師傅在棋道上的造詣。心裡這麼想,便這麼做了。不管別人怎麼看。”
話語平淡,發自肺腑。
裴朱抬起臉,正視起對面這人。
這番話點通了她。
對吳雙的看法也有了改觀。
公子說崔先生是棋道上的“至人”,她似乎也能看到對面這個人在這條道上慢慢摸索著。
“我剛才胡言亂語,對不起。”
吳雙靦腆一笑,“沒事兒。更難聽的我都聽過。”
後面這句讓裴朱臉色又有點難看。
口中的那句“你日後一定能成為一代圍棋大家”也嚥了下去。
這人果真就和他師傅一樣,不通人情。
***
裴錦在馬車中看著對面竹簾,眸中無波。
感受著心口間的跳動。
半個時辰後——
“公子,看到雅集的馬車了。”
“好,找地方停車吧。”
裴錦走下馬車。
江水寬闊,天與人與山與水。
十年前的一切彷彿歷歷在目。
江面上那豪邁的西府曲似還在激盪。
裴錦沿著江邊行走——
繞了好久。
“公子——雅集是在那邊呢——”車伕提醒道。
“無事,我找個東西。”
兩刻鐘後——
姍姍朝雅集那邊走去。
三十步遠的地方,裴錦頓住,江風席地捲起。
髮絲白袍風中獵獵舞揚。
耳邊小童夢囈響起。
“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裴錦將手捏緊,某樣東西落進了袖籠。
***
黑白雙方一百手已過。
青帳設圍,留了半丈寬的口子供棋童來往,將叫花子與泔水漢隔絕在喧鬧之外。
帳外立豎盤向雅集計程車人展示對局。
吳雙與裴朱先裴錦到。
等了一刻鐘的功夫,這才看到了裴錦。
“公子,陳姑娘回來了。”眼神穿過敞口落進青帳中心。
裴錦微微點頭。
吳雙疑惑皺眉,“裡面那人你們認識?還是個姑娘?”
又看向場外的棋盤,一臉驚訝。
裴朱察覺到吳雙神情的轉變,她不太懂棋。
似乎是為裴朱解惑,吳雙講解起了棋局。
“黑白站對角,小叫花子——不對,那人執白先行。
“開局佔左下角棋盤,黑棋白棋穩力佈局。五十手之後,轉戰右下角棋盤。
“師傅棋力縝密厚重,棋形優美。那小——白棋則全然不顧棋形,佈局雄闊,甚至右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