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葉老師

今天是農曆九月十五。

太陽還沒下山，月亮就已經出來了。

現在接近八點，整個寧靜的村子都被撒上一片銀白的月光。

陳旭剛帶著小魚兒來到河道邊，開始起刨石子，好巧不巧，才一會兒，就碰見了扛著鋤頭從地裡回來的陳國棟。

“伯公。”

小魚兒看到陳國棟，雖然有些懼怕，還是禮貌性地揮手打了個招呼。

這是太爺爺時常教導她的，遇到大人要主動打招呼。

陳旭原本不想搭理陳國棟，但考慮到不能因為自己任性，給女兒做了壞的示範，也淡淡點頭，“大伯。”

後者扛著鋤頭，遠遠地看著陳旭糞箕的石子，以為這傻子又犯病了，滿臉的嫌棄。

也回想起陳旭這臭小子中午故意懟他的話，沒給父女倆一個好臉色，冷哼一聲，扛著鋤頭，大步離開。

大晚上跑河溝裡刨石頭，真是傻子才幹這種吃飽了撐的事情！

陳國棟離開，小魚兒又吃了個日常冷臉，轉頭，不解地朝陳旭問，“粑粑，太爺爺說，要打招呼，伯公，姑姑們，為什麼不理？”

陳旭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腦袋，笑著道，“他們沒素質，不用管，小魚兒做得很棒。”

小魚兒聽到爸爸的誇獎，頓時一陣雀躍，立即掄起瘦小的胳膊。

“粑粑！魚兒來！”

說完，就去端陳旭剛刨好的石子。

使盡吃奶的力氣，小臉蛋兒憋了個通紅，咿咿呀呀半天，也沒端起來。

陳旭被這小傢伙給逗樂了，又怕小魚兒太用力弄傷自己那小身板，趕緊將她抱到一邊，“好了好了，等你多吃點飯，長點肉再給你端，現在讓爸爸來。”

小魚兒被放到一邊，有些受傷，不過很快，又攥了攥小拳頭，點點頭，“粑粑，明天，我吃三碗，面面飯！長肉！”

“好，爸爸多給你加點油鹽，後天開始，就天天吃米飯。”陳旭笑著回應。

“嗯！”

父女在河溝裡呆了沒一會兒，就刨上了二十多斤的小石子。

他將石子在河水裡簡單地淘洗一番，放回揹簍，才發現，小魚兒這會兒正在河邊玩水玩得歡。

這個年紀的孩子，即便是再聽話，天性也是愛玩。

等陳旭過去的時候，小傢伙兒已經把衣服弄溼了個透，看到爸爸過來，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趕緊拎起已經溼漉漉的褲腿，仰頭看向他，“粑粑……”

陳旭都還沒來得及開口，看著已經一臉害怕看著自己的小傢伙，無奈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將小魚兒抱進懷裡，冰涼涼一片，還是故作嚴肅，出聲警告，“下次可不能再這麼玩水了，不然就要打屁屁了啊！”

小魚兒知道是自己做了錯事，也怕被爸爸打屁屁，趕緊點頭，“以後，不玩了！”

“嗯，我們回去換衣服。”陳旭摟緊懷裡的小傢伙，走到河邊，背上揹簍，趕緊就回了家。

回到家，他才發現，這小傢伙，竟然只有身上這一身從別人那裡撿的衣服。

折騰半天，才生火給小傢伙烘乾。

帶著她回屋睡覺。

臨睡前，陳旭看著已經抱著自己大手睡著的小傢伙，琢磨著，等去鎮上掙了錢，就第一時間，給小傢伙做幾身衣服。

……

翌日。

天剛矇矇亮，陳旭就被上門送板栗的大叔給叫醒了。

院子裡，陳旭掂了掂滿滿兩大土筐的板栗，分量很足，一百斤多點兒，跟大叔說的差不多。

放下板栗，陳旭從口袋裡掏出毛票，數出七塊錢的數額，遞給男人，“羅叔，這是板栗錢，你數數。”

後者咧嘴一笑，實誠又純樸，雖然已經對陳旭的印象大大改觀，還是拿著手裡的錢好好數了一遍，才小心翼翼塞進口袋裡。

交完貨，兩人又簡單地交談兩句，羅成路就喜滋滋地扛著扁擔離開。

至於兩個大土筐，則暫時被陳旭留了下來。

承諾下個趕集天之前，把筐子還給他。

都已經做了兩趟生意，羅成路自然是信得過陳旭，別說借幾天，借十天半個月都沒問題。

收購完板栗，陳旭也完全沒了睡意。

去廚房裡將早餐下鍋後，就拿上工具，搬上凳子，在西屋門口開始給板栗劃口子。

一般在炒栗子之前，都要用剪刀在栗子的外殼上開一個口。

這樣能讓栗子內部更快變熟，同時能加熱更加均勻。

另外栗子在加熱過程中內部會受熱膨脹，如果直接炒的話很容易出現炸殼的情況，這樣存在一定的安全隱患，所以在炒之前在栗子外殼上劃一個口子能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也方便客人吃的時候剝殼。

陳旭這一忙活，不知不覺，天色就大亮起來。

現在正是農忙。

陳國棟一家早早的就起了床，準備出門去地裡秋收。

為了不讓陳青山再跟著陳旭這個蠻傻子瞎忙活，陳國棟今天也直接將人給帶上，去田裡幫幫忙。

出門前，張強扛著鋤頭，看著西屋門口正給板栗割口子的陳旭，撇撇嘴，問道，“你這是幹啥呢？”

“割板栗，你看不見嗎？”陳旭冷淡回應一聲，忽然想起什麼，就從地上站起身來，去了西屋廚房。

“不就是賣瓜掙了幾個臭錢嗎？給誰臉色看呢？”張強吃了一記冷臉，嘴角一抽，嘀咕一句，扛著鋤頭就轉到了另一邊，等著陳國棟幾人一起出門。

等下個趕集，他那兩大揹簍的八月瓜也張了口子，一早就拉到街上去賣。

陳旭賣2毛，他就賣一毛八，還會賣不過他一個缺根筋的傻子不成？

很快，一家子就準備就緒，揹著揹簍，扛著鋤頭準備出門挖土豆。

陳旭也從西屋廚房裡，拿上兩個剛出鍋的新鮮嫩玉米來到了院子裡。

在農村，一般人家戶都只是兩頓飯。

這個點一般都不會吃東西，等著幹完農活回來，十一點的時候早餐午飯一起吃，剩下一頓。

這會兒，張強肚子正餓的咕咕叫，看到陳旭手裡的玉米，目光一亮，露出笑臉，“陳旭，你手裡這玉米挺鮮啊！”

“鮮，但是跟你沒關係。”陳旭不冷不淡說一句，就拿著玉米走到陳青山跟前，塞到他手裡，“爺，拿著路上吃。”

陳青山看著大孫子遞來的玉米，心頭一暖，伸手接過，“好！”

陳國棟看著這爺慈孫孝的畫面，臉色發沉得緊，朝陳倩男張強吆喝，“走走走，都杵在院子裡做什麼，出門幹活。”

說完，就扛著鋤頭，氣呼呼地走到了前頭。

陳倩男被吼得一個哆嗦，揹著揹簍，趕緊跟上。

“婆娘，爸，等等我啊。”張強扛著鋤頭，趕緊追了上去。

陳青山也拿上玉米，跟陳旭招呼一聲，笑盈盈地出了門。

幾人離開，陳旭也轉身回了西屋門口，繼續劃板栗。

他並不打算在這個村裡久呆，等賺夠了錢，能在外面穩定下來，他就讓老爺子脫離陳國棟一家，帶著他跟小魚兒一起，去條件好點的地方生活。

忙活沒一會兒，小魚兒也起了床。

陳旭招呼著小魚兒吃完早餐，父女倆又在院子繼續忙活起來。

今天花點兒時間，把這些板栗劃一劃，明天一大早，就拉去鎮上開賣。

……

轉眼，就來到了下午。

文星鎮。

文星小學。

下課鈴剛剛響沒一會兒。

一群臉蛋兒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的學生們，就將今天過來給他們試講課的漂亮老師圍了起來。

“葉老師，你什麼時候再來學校給我們講課呀，我好喜歡聽你講課！”

“我也喜歡，我想一直聽葉老師給我們講課！”

“葉老師又溫柔，聲音又好聽，又超級好看，我也要天天看葉老師！”

葉輕語看著這一個個熱情的學生，微微露出笑容，如冰雪初融，“老師今天只是過來試煉一下，明天就得回師範學習，等以後畢業了，再回來教你們好不好？”

不少學生聽到葉輕語這話，看向葉輕語的目光更是崇拜幾分。

“哇！師範，我知道！爸爸說能考師範，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葉老師好厲害哇！”

“我也聽我媽媽說過，要考進師範，可比考一中還要困難！就算我拿我們鎮第一名，可能都考不進去呢！”

“難怪老師講課我一下就聽懂了，原來老師是天才中的天才呀！”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葉輕語被這些學生一說，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擺手，“沒有那麼厲害，你們只要好好學，也能考進去。”

一旁的班主任見狀，趕緊上前解圍，故作嚴肅地呵斥，“好了，你們別嚇到葉老師了，不然以後人家可不過來給你們講課了。”

眾學生聽到班主任這話，才一個個退讓開來，跟葉輕語告別，送她出了教室。

葉輕語離開前，還不忘回頭又跟這些單純又熱情的學生們招了招手。

來到學校操場，才跟師範學校裡其他前來一起試課鍛鍊的同學們匯合，跟上老師一起走出校門。

經過這兩天充實緊張，又收穫滿滿的試課鍛鍊，她也差不多將前兩天那件事忘了個七七八八。

也按照那……大狗熊交代的，吃完了藥，做了緊急避孕措施。

那件事，以後就全然當沒發生過。

不過她還是忍不住有些疑惑。

為什麼那個村民們口中缺一根筋的惡霸，竟然會知道提醒她避孕？

而且，性格也好像沒她想象中的暴戾？

“輕語，等會兒我想去吃你外婆做的餛飩，可以嗎？”

秦妙一手挽上葉輕語的胳膊，笑盈盈地開口問。

思緒被拉回，葉輕語故作嫌棄地看了小姐妹一眼，打趣道，“天天就想著去我外婆家混吃混喝。”

“哪有，是咱外婆做的餛飩好吃！再說明天就得回市裡了，今天可不得好好吃幾海碗！”秦妙抱著葉輕語的胳膊就開始撒嬌。

葉輕語臉蛋上露出笑容，“好了，帶你去，不過也要幫我外婆幹活啊，才不白給你吃。”

“那必須的啊！外婆白給我吃我還不好意思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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