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塵埃落定

機關傀儡的木質頭顱滾落在地。

之前老師們注入的靈力也漸漸迸濺開來，在斷裂處噼裡啪啦地冒著光。

趙璟曄也難免怔愣了一下。

這麼不經打的嗎？

負責維修的老師唉聲嘆氣，還是硬著頭皮上去，把傀儡心臟處的機關木拆開，拿出一顆琉璃樣的石頭。

他擺弄幾下後，趙璟曄的腳底就展開了一個圖騰模樣的陣法，緊接著，她的得分也出現在頭頂，於眾人面前揭曉：

毫無懸念的滿分。

後來的劍客分院，常常流傳著這樣一句話：

你能考一百，是因為你的能力只有一百；

而趙璟能考一百，是因為機關傀儡的承傷最高值只有一百。

新生對強者的畏懼與生俱來，大家深吸了一口氣，周圍安靜到連一點議論聲都聽不見。

良久之後，還是劍客分院的督導學博發話：“你不需要再用那個傀儡了，現在把劍招完整展示一下。”

“好的。”

趙璟曄抱劍鞠了個躬。

加上前世，她習劍已有六十餘載，對於這種獨門劍招自然是熟極而流。劍舞紛飛間，其道心亦可窺豹一斑。

最後一招，趙璟曄在試卷上的寫的是“塵埃落定如煙去”。

這是她年少習劍之時，相頤指匯出的靈感。

他自己因身體和天賦的原因無法習武，但對這些秘籍劍譜的瞭解卻不比趙璟曄少，再加上年長兩歲，見識更豐富，常常擔任了趙璟曄生命中第二恩師的形象。

至於第一是誰，當然是御校中那個總是折磨她的劍客聖者了。

但上月測試時，在落筆的那一刻，趙璟曄回想起的還是相頤的那句話：

“往事如煙，最後這陣式，阿璟試著稍微斂一下氣息呢？”

趙璟曄殺氣蓬勃慣了，連收尾的時候都是狠戾絕情，毫不遮掩。

若是上一世的她，根本不會想到，最後要收束著來，這樣才會圓滿。劍氣不會外洩，劍意也更加深厚。

她提劍躍至空中，接著翻折而下，勢如破竹，攻速極快。

好在她謹記方才破壞掉傀儡的下場，收了力道，否則那演武場的中央肯定也免不了被她劈出裂痕的結局。

落地，再收勢，手挽劍花。一寸浮雲，一寸飛雪，萬物寂靜，迴歸初始。

趙璟曄這幾式舞完，最後倒給人一種虛無縹緲之感，彷彿剛剛她什麼也沒做，那些兇狠老練的劍招都不是出自她手。

她將所有摘的乾乾淨淨，置身事外，淡然而出塵。

臺下只聽得驚呼聲一片，就算是再怎麼看不慣她的人，這一刻的敬佩和讚歎也都是出自真心。

周梧熙甚至默默地想：“趙璟這等厲害的劍客，真的能為我所用嗎……不行，就算不在我這邊，也萬萬不能讓她成為敵人。”

老師們紛紛從驚訝狀態中抽身，拿起紙筆批下成績。

趙璟曄站在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該下場，還是那個劍客分院的督導學博發話：“你可以休息了……等等，你是不是地階三境了？”

臺下頓時又是一陣抽氣聲。

地階三境？這麼快的嗎？

他們之中也有人入學測試時是地階二境，但現在才過去兩個月啊，地階往上晉升一境花費一年都不算長，哪有那麼快就更進一步？

趙璟是用了什麼法寶？還是吃藥了？

總不會，真的就是天賦過人？

等待上場的眾多戊級生不免都表情黯淡下來。

能進入九洲學院，那都是九洲大陸上，各國的天才級人物。

首先入學門檻就刷掉一波，篩出幾十萬考生進入測試，最後只留下五百人。

毫不誇張地說，他們也算是踩著眾多同齡人的肩膀一路走到這裡的。

誰願意承認自己平庸呢？

趙璟曄不知道自己這場測試的表現，已經讓多少人心思湧動。她現在只是認真思考著這個老師的問題，自己到達地階三境了嗎？

相頤和趙璟曄的兩股靈力同時在體內運轉了一番，靈核顯示，她還是地階二境。

“還沒，可能快了吧。”

於是在場的眾人都安心下來。

但沒過一會又開始小聲嘀咕：“同樣都是地階二境，她怎麼就那麼厲害？”

趙璟曄沒參與到這些討論中，因為觀看席和準備區不是一個地方，甚至方向也不一致。

等她坐下後，就看到了第二個上場的考生。

出乎意料，居然是周梧熙。

趙璟曄這才想起，自己沒怎麼關注過單項排名的成績，她只記得綜合第二是時雲生了，還以為下一個是他。

周梧熙上場之時，傀儡已經更換一新。

準備區內，他的簇擁者們還在說著傀儡看上去數量不夠，能撐到考試結束嗎？

沒想到周梧熙所有招式舞完，甚至最後還加大了力度，都沒對傀儡的外殼造成絲毫影響。

雖然他的分數也高，但臉色卻十分陰沉。

因為不是滿分。

老師們也在他揮劍的過程中把分數給打好了，異常順暢，連帶著看周梧熙都順眼很多。

有人恍然大悟：“換過的傀儡肯定重新擬定了數值，這下不會再被破壞了。”

精通偃師一門的人很快反駁：“哪有那麼容易修改的，起碼要回爐重造，這一批應該都是相同模式的傀儡。”

還有人仍是嘴硬：“趙璟怕不是運氣好，碰到個半成品。”

又被打斷：“有本事你捱上一記，看看是不是半成品出錯呢？”

周梧熙刻意坐到趙璟曄身邊，但表情仍然不太好，默然不語。

趙璟曄看了他一眼，也沒打算去觸黴頭。

直到第三第四也接連失利，再無一人能創出趙璟曄方才破壞傀儡的絕殺戰績時，周梧熙的臉色終於由陰轉晴。

他心情一好，就樂於同趙璟曄搭話：“你剛剛真是厲害，實在令人佩服。”他還拱手道：“祝你接下來的測試都能如此稱心如意。”

神情真摯，不似作偽。

趙璟曄道：“謝謝，你也是。”

她本意只是敷衍，但周梧熙聽後卻格外開心，他又問道：“你和時雲生怎麼樣了？”

正巧，考官也念出了第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