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的起點

趙璟曄重生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她整個人還泡在水裡。

冰涼的液體順著氣壓灌入她的鼻腔。

她無暇思考太多，但她能明顯意識到，這具身體不是她的。

好弱啊，靈核都快凝不成實體了。

“三姐姐，她這樣真的能覺醒天賦嗎？”

“試試而已，對她來說又不算壞事。”

斷斷續續的話語聲傳進趙璟曄的耳中，非常陌生，她確信不是自己所認識的人。

警惕之下，她運轉體內稀薄的靈氣護住心肺，強撐起精神注意著岸上的異動。

“她好久沒浮上來了，要不我還是找個人下去吧？”

“五妹，你太過心軟……”

少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少年給打斷了：

“別鬧太過，三皇子來的時候她還得在場。”

聽他語氣，地位應該是在兩人之上。

真要讓人主動來找的話，那她就被動了。

趙璟曄有所動作，開始朝著離人群相反的方向游去。

“誒，她上岸了！”

“所以說啊，她命大著呢。”

廊橋上方，最左邊的少女語氣輕蔑。

趙璟曄根本來不及觀察情況，因為就在她浮上水面的那一刻起，大腦開始傳來強烈的刺痛感，一連串的回憶使她耳鳴眼花，整個人幾乎是半死不活地躺倒在灌木叢中。

屬於餘晚音的十年人生飛速呈現在她面前。

從備受寵愛的世家小姐，到父母雙亡的廢柴白痴。小小年紀的她，被族中長輩奪過家產，被昔日玩伴欺凌侮辱，卻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她的天賦確實極差，這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也是她遭受這一切的原罪。

前世身為淵祐帝國的女皇，趙璟曄深知實力的重要性。

餘晚音並非淵祐帝國的子民，不過餘家這種梵青帝國的官宦權貴，前世的趙璟曄還是有所耳聞的。

九洲大陸，有大小國度若干，淵祐帝國合併三洲，實力最強。梵青帝國次之，另有三國處於崛起之勢。其餘小國則需要仰仗他們的實力生存。

一朝重生，竟是跑來鄰國成了這麼一個小丫頭。

再次睜開雙眼，也不過短短一炷香的時間。

趙璟曄的眸中平淡無波，還沒弄清楚狀況之前，先被人用力扇了一巴掌。

“六小姐醒了。”

丫鬟起身朝自己的主人回稟道。

比疼痛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一種虎落平陽的屈辱感。

身為女帝，就算曾經有人看不起她，也從未受過如此虐待。趙璟曄並不是一個心腸大度到能接下這份厚禮的聖賢君主，她將牙齒幾乎咬出血來，才吞下胸口的怒氣。

先前聽見聲音的少年已然不見，出現在她面前的，赫然是這具身體的兩位堂姐。

一位是二房大夫人所出，頂替了她嫡女身份的餘家五小姐餘清蔓。她生了一雙水靈靈的鹿眼，看上去我見猶憐。

而另一位則是餘清蔓同父異母的庶姐，在餘家排行老三，身材高挑，成熟豐滿的帝都美人餘緹。

餘清蔓的表情還有些施捨般的同情，而餘緹則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厭惡：

“沒事了還裝什麼？以為自己還是從前的那個餘家六小姐嗎？不吃點苦，廢物永遠是廢物。如果不是你爹孃當初慣壞了你，測試結果怎麼可能那樣低劣，簡直是餘家之恥。”

餘清蔓也接腔道：“妹妹，你別怪三姐姐，我們都是為了你好，萬一你激發天賦，說不定三皇子還能重新看上你。”

說到這，餘清蔓小心地捂住嘴。

“她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子要來退婚的事。”餘緹冷漠地看了一眼趙璟曄。

“我勸你好自為之，不要生出什麼歪心思，三皇子天賦卓越，瞧不上你這種廢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三姐姐，你別說太過了。”餘清蔓扯了扯餘緹的衣袖，隨後俯下身，語氣親切地對趙璟曄說道：

“六妹妹，你千萬不要難過，我會跟母親好好說說，給你許一個好人家的。”

“精神力和體能都是零，就憑那點微不足道的靈力波動，也能許到好人家？”

餘緹冷笑，她對趙璟曄的嘲諷好像已成一種習慣，刻薄的話語從她嘴裡非常順暢地流出來，沒有絲毫停頓。

九洲大陸，人、妖、魔三族共存，人族之所以能夠立於主導地位，就在於其覺醒的天賦之力。

餘緹反覆提及的測試，則是指大陸所有適齡兒童在五歲那年都會參與的，用天賦靈珠評估三項指標後產生的結果。

這三項指標分別為靈力、體能和精神力。

靈力是基礎，代表被試者是否可以進行修煉，也決定了他未來成長的高度。

體能和精神力則是兩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體能極佳可以修武，精神力高就去修法。

廢柴這種稱謂，趙璟曄只在父王訓斥她兄弟的時候聽過。畢竟她當年的測試結果三項頂尖，可是貨真價實的天才啊。

現在這經歷還真是新鮮，回頭說與宮裡人聽，都未必有幾個敢信。

從始至終，趙璟曄都低垂著頭，不管心中如何想法，嘴上卻是沒回過一句話。

事發突然，她決定先好好蟄伏。

原本的餘晚音在經歷喪親之痛後就終日死氣沉沉，不怎麼言語，因此兩姐妹也沒覺察出什麼異樣。

餘清蔓還想給趙璟曄尋個醫師，被餘緹以治療對刺激她覺醒天賦不利而拒絕了。

繼續冷嘲熱諷一番後，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酷似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般相攜而去，施施然離開。只留下蕭瑟秋風，讓渾身溼透的趙璟曄原地打了個寒顫。

沿著先前的記憶回到熟悉的小屋，一路上，她都在不斷消化著剛剛湧來的大量資訊。

當初與魔族統領的那一場鏖戰，幾乎耗費了她的全部力量。如今卻能帶著記憶重生，實在讓她驚愕。

或許是有人對她施展了失傳已久的禁術。

趙璟曄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身邊乍然沒了他運籌帷幄的閒適姿態，趙璟曄悵然若失。

但為情所絆，是帝王大忌。

她不敢細想下去。

轉而思考起眼前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