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執春小心瞥了眼顧遲,語氣千迴百轉,帶著幾分少女之氣,“你、你欺負我。”

顧遲聞聲後,喉結滾動了兩下,手緩緩挪到她的耳垂邊,輕輕磨蹭,似是玩弄,“哪兒欺負你了?嗯?”

小姑娘的臉越發滾燙,二人間流動的氣息好似都升溫起來,一種旖旎難明的氛圍纏繞周身。

忽地,殿門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男女之間的交流。

“太子妃。”

驕陽推開殿門,發現薛執春老老實實坐在了床邊,而顧遲已經醒了,正低頭喝藥。

“主子,您醒了。”

驕陽心中一喜,連忙半跪在地,將方才得到的喜訊告知二人,“三皇子和五皇子被提到殿前,聽說官家屏退眾人,單獨審問了二位皇子三個時辰,等出來的時候,那御書房裡的鞭子、長板都斷開了。”

【不過是被打了,有這麼高興嘛?】

薛執春猜到了些什麼,“看來是兩個人招了。”

驕陽點頭,“三皇子先前栽贓主子和高乘勾結,放恭親王帶軍火入京,現下三皇子已經被關押進了皇子府,若無官家准許,不準離開。”

薛執春想起預知裡的場面,“那不就是幽禁了?”

顧遲嗯了聲:“現在參知政事和夏郡公都在皇宮裡拘著,恭親王府現在被抄封了,雖然沒對外流傳過此事,但外頭的臣子百姓大概都能猜到是什麼事。”

薛執春:“而且這節骨眼,三皇子和五皇子都被關押起來,外頭的人或許都會猜想兩個皇子與恭親王這事有牽扯。”

驕陽接著道:“故而官家就算想要維護三皇子和五皇子,都堵不住悠悠眾口,只能一陣責罰,先將人關押起來。”

顧遲淡定地喝完一碗藥,將碗遞了過去。

薛執春看向驕陽,“那顧廉呢?他可比顧禮犯的錯大多了,是不是死定了?”

顧遲:“未必。”

她愣了下,如今都證據確鑿了,實在想不到這件事還有什麼轉機。

顧遲:“顧廉和顧禮不一樣,他有腦子,知道為自己爭取生機。”

“正是。”

驕陽回答:“先前潭州乃是五皇子封地,乃是軍機要務之地,駐守了十萬禁軍,先前的禁衛軍調動權都在五皇子手裡,現在五皇子將潭州封地歸還給了官家,以表忠心,絕無二意。”

薛執春倒吸了一口涼氣,“十萬大軍都給了官家?還真是捨得下血本。”

驕陽:“所以官家只是將五皇子與三皇子一樣幽禁在皇子府。”

“若只是這件事,你應當不會這麼高興。”顧遲掃了眼驕陽,心知肚明,“還有什麼?”

驕陽笑了,“主子當真是料事如神。”

“官家方才剛下旨,將潭州封地給了您,日後十萬大軍的執掌大權,也都歸屬於您的手裡。”

薛執春哼了聲:“將阿遲傷成這樣,現在知道愧疚了。”

顧遲抿直的唇線微微上揚,“還要多虧了你和外祖父,若不是你們在,我今日怕還回不來。”

薛執春皺眉,抓住他的手,“阿遲,你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顧遲忍俊不禁,“嗯。”

驕陽也笑道:“現下孫程公公快來了,主子您還起得來嗎?該去接旨了。”

薛執春摸了下顧遲的額頭,“好多了,現在不燙了。”

顧遲頷首,“扶我起來吧。”

“……”

將顧遲推到門外,孫程剛好捧著聖旨入院。

“太子,還請接旨。”

顧遲腿腳不便,故而無需下跪,孫程將聖旨遞給了他,隨即餘光落在驕陽和薛執春身上,有些遲疑。

“無妨,有什麼話就說吧。”

顧遲出聲。

薛執春愣了下,見孫程輕聲道:“此次將封地移交給太子,乃是寧太保還有宋太師與官家一同商定的,他們都希望太子您能親自去一趟潭州。”

薛執春皺眉,看了眼顧遲的雙腿。

“是有什麼事情嗎?”她主動問。

孫程點頭,壓低了聲音:“如今潭州總是生出許多人命案子,太子手段英明,若是能將知府的人選考慮清楚,或許能讓潭州更安穩些。”

“知府的人選?”薛執春聽明白了言外之意,【糟老頭子這是認為顧廉掌管潭州這麼些年,與知府早就生了勾結,若是繼續用舊人,只怕橫生禍端。】

顧遲看向孫程,“那知府在位這些年,可行差踏錯過?”

孫程搖頭,“不曾,潭州知府陳意行事十分小心,故而要將人換下來,是一件難事,才需要如太子這般機敏的人想法子。”

【拍馬屁。】

薛執春心裡哼了哼,見顧遲唇角揚起來幾分,應下了這件事。

過罷,顧遲才開始吩咐南下的事情。

顧遲腿腳不便,要帶的東西可不少,薛執春就跟在男人屁股後頭幫忙。

東宮裡的宮婢都開始將需要的一應要物裝車,畢竟顧元下了指令,三日內就要出京。

等顧遲檢查完裝車,薛執春才眼巴巴地湊到他面前,“你出門辦事…需要多久啊?”

顧遲坐在正殿內喝茶,瞧小姑娘一臉猶猶豫豫,於是道:“南下路程需得一個月,加上滯留辦事的時候,怎麼說也得三個月才能回來。”

薛執春瞪大了眼,驚呼:“三個月?!”

顧遲抬了下眉,“怎麼了?”

薛執春扁起嘴,面上的表情頓時就喪了,【三個月,不是三個時辰,也不是三天,我要跟阿遲分開這麼久!】

顧遲眸底神色微動,抿住的唇角隱隱陷進去。

【平日裡少見阿遲一刻,我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若是這麼久不見阿遲,我肯定會思念成疾。】

顧遲眉眼裡掩藏的笑意隱隱浮現,只聽小姑娘繼續道:【啊啊啊!我好像已經開始不舒服了。】

【再說了,三個月這麼久,都說江南多美人,若是阿遲南下,喜歡上別的女子了,可怎麼辦?】

顧遲面上的笑意一頓。

小姑娘捧著臉,深深嘆了口氣:【不對,阿遲這個人素來穩重,從不與旁的女子多糾纏。】

顧遲喝了口茶,默默點頭。

小姑娘又皺緊眉,已經開始生氣了,【可阿遲生得這般好看,旁的女子若不是眼瞎的,定然也會喜歡,就算阿遲不喜歡人家,別人要是主動出擊怎麼辦?】

小姑娘想著想著,就趴了起來,不滿地哼了兩聲:【若是阿遲真的拒絕不了,南下回來再帶回來一個姑娘入東宮的話……】

顧遲端起來的茶杯是放也不是,只見薛執春怒氣衝衝抬起臉,對著桌面就重重砸了一圈。

砰的一聲,小姑娘痛得表情扭曲起來,抱著自己的拳頭,眼淚花都在眸底打轉了。

顧遲連忙握住她的手,“我看看。”

薛執春飛快抽回手,瞪著他來了一句:“負心薄情!”

“……”

顧遲深吸一口氣,“我怎麼就負心薄情了?”

薛執春扁著唇,欲言又止,最後反應過來都只是自己的幻想,就像是洩了氣一般,【阿遲都還沒走,我就這樣胡思亂想了,若是阿遲走了,我肯定夜不能寐。】

顧遲清了清嗓子,耳廓邊不自覺紅了些,詢問:“你想不想出去玩一玩?”

薛執春沒反應過來,“什麼出去玩?”

顧遲:“南下。”

【南下?】

【南下?!】

【南下!!!】

薛執春猛地抬起眼皮子,眼神都亮了起來,“阿遲你要帶我南下玩?”

顧遲忍住笑,“嗯,帶執春一起去,好不好?”

“好耶。”

薛執春屁顛挪到顧遲身邊,腦袋靠在顧遲肩上磨蹭,“阿遲真好,嘿嘿~”

顧遲臉上更熱了,他根本不知道薛執春是如何將撒嬌這件事練的如此爐火純青,根本就不害臊的。

“父皇說三日內出京,那咱們什麼時候走?”薛執春先前從未離開過京城,早聽李蒼說過外頭的大好風光,心裡已經興奮得不行了。

“明日。”顧遲道。

“這麼快?”她愣了下。

顧遲低聲:“明日出發,但是咱們還得暗中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