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途中

李蓮花和方小寶天剛亮便已經啟程了，一路上走走停停，從山林走到了河邊，從天剛矇矇亮走到了太陽正當午，一早上下來，倆人口乾舌燥，腰痠背痛，決定停下來休息一下，順便找個地方吃口飯，畢竟李蓮花的身體，經不起連續舟車勞頓，雖然李蓮花嘴上不說，但是那壓抑的咳嗽聲還是時不時的會從蓮花樓裡飄出來。

小寶把馬車停在離小鎮不遠的地方，和李蓮花一起走進了小鎮街邊的一個小飯館，小飯館面積不小，上下兩層，來小館的食客還挺多，看來算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官道驛站，小寶在樓下靠窗的地方挑了一個桌子，剛好能曬到暖洋洋的太陽，便趕緊招呼李蓮花坐下。

“李蓮花，快坐。”

“你倒是很會挑飯館啊，出手闊綽，一挑就是一等一的好店。”

“李蓮花，你少打趣我啊，我幫你叫上一壺熱酒，暖暖身子，晝夜溫差大，我還得帶點回蓮花樓。”

說著方小寶便去招呼小二去點菜，上酒，還特意囑咐外帶的酒也要裝好。

李蓮花看著小寶走遠，臉上的微笑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頭微顰，上一次的東海大戰之後，昏迷在東海岸邊，被和尚撿去，經脈寸斷，碧茶之毒也已蔓延全身，若非李相宜有揚州慢護體，怕是也躲不過這一次的劫難，好在和尚會用梵術接經續脈，還用十道銀針引出了已經入腦的碧茶之毒， 李相宜才躲過了這一場劫難。

這一世，李蓮花自中毒以後，一直用揚州慢強壓碧茶之毒，但是畢竟碧茶之毒，毒性有多強，怕是江湖中人都知道，沾者三日之內必死無疑。

李蓮花中毒十年有餘，和這毒也是共處時日許久，他對自己身體也是久病成醫，這眼下視力模糊，胸口微痛，喉頭蔓延起一陣一陣的腥甜，怕是到了毒發入腦的地步。

李蓮花不由的用力按壓著胸口，喝了一大口茶水，勉力壓下了快要脫口而出的咳嗽。

方小寶把外帶的酒剛放好，就看到了李蓮花低垂著頭，手撐著腦袋靠在桌邊，不好，不會是李蓮花不舒服吧？

方小寶三步就從門口跨到了李蓮花的身邊，急切地詢問“蓮花，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李蓮花輕笑，示意他坐下別緊張，“哪有那麼嬌貴，又不是紙糊的。”

小寶一時氣結，帶著怒意說“那是，那是，李蓮花可是天下第一硬漢，這點不舒服算什麼！”

“方小寶，你什麼時候這麼婆婆媽媽的，別鬧了，別像個大小姐一樣，難不成還得我哄哄你？”

“你.......李蓮花！！！”

小寶怒氣瞬間爆滿，怒氣衝衝的瞪著李蓮花，李蓮花做了一個行了行了的表情，小寶呲牙做了一個生氣的表情，表示再有下次你就死定了。

“你們聽說了嗎？四顧門要解散了.......”

“四顧門解散？不可能！！！李相宜那是什麼樣的人物，有李相宜在，四顧門就不會散！”

“你還不知道啊，李相宜和笛飛聲在東海大戰，倆人雙雙隕落，掉入東海了，據說啊，李相宜大戰之前被人下了碧茶之毒，就算僥倖掉海里沒死，碧茶之毒也無解啊，唉，可惜啊，一代傳奇就這麼隕落......”

“傳奇也只管武林大事啊，像我等小民，李大俠就算是被殃及池魚，李大俠可能也覺得，不慎可惜吧？”

“你說什麼呢，陰陽怪氣誰呢？李相宜可不是那種人！”

“怎麼不是？我沒有冤枉他，當初他們門派爭鬥，牽連了多少無辜的百姓，也沒有看到他對這些無辜的人說一句抱歉，也沒有任何人對他們的損失做出任何賠償，我說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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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李相宜也是你等隨意置評的？”小寶瞬間拿起爾雅劍，就要衝出去和他理論，卻被李蓮花伸手拉住了。

“坐下，況且他說的也是事實。”

“李蓮花，你又把責任全都攔在自己身上了是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了，那不是李相宜一個人的錯，你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自己呢？”

李蓮花拿起桌上剛熱好的酒，給自己滿了一杯，又給小寶滿了一杯，端起自己的酒和方小寶的酒杯一碰，喝了一口才緩緩的道“我放過了自己，四顧門那些故去的兄弟誰放過呢？”

小寶也猛喝了一口，停頓了許久，才整理清楚自己的想法，緩緩說道：“李蓮花，我曾與你說過，人生在世，皆在自渡，我自小聽著你的傳奇長大，少年時期還幸運的得到你親送的相宜小木劍，你知道那對少年時期連站起來都不能的我，有多大的意義。那個人人敬仰，天下第一的李相宜說，我可以練好基礎劍術還能做他的徒弟，每每想到你說的這句話，我就興奮地睡不著覺，我日日夜夜的練習，期盼著能成為你徒弟的那一天，可我終於成年能自己跑出來的時候，李相宜已經命喪東海快十年了，我每次去四顧門，看著畫像上的師傅，都在想，假如我早生十年，追隨你，危險來的時候我一定捨命保護你，就算戰死，那也是榮耀，人固有一死，但是很多人死的無聲無息，沒有意義，一個人最終選擇的結局，如果是為了自己心裡認定的對的事情，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呢？”

“方小寶，故作深沉的樣子可真不適合你！！！”

“李蓮花，你個老狐狸，你別天天老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一次，你得聽我的，老老實實的吃掉忘川花，其他的歪門邪道都不許想，這一次我可沒那麼好騙，別想著糊弄我。”

“小朋友就是急躁，講不出來讓人信服的大道理就開始耍無賴！”李蓮花伸手就往方小寶的腦門上打了一下。

“跟著李門主偷師多年，這多多少少也得學到點不是嗎？等我們去找到那和尚祛毒，時間寬裕以後我們就去找忘川花，你一步也別想從我這離開，我不介意找個繩子把你綁在我身邊。”

“喂，方小寶，我好歹也是你的師父，別這麼不體面好嗎？況且.......”

“況且什麼？”

“沒什麼，我意思是，你現在就去找忘川花，它也不一定會開花啊？”李蓮花話到嘴邊還是沒說出自己心裡真正的意思，況且忘川花是真的只有三成的機會可解碧茶之毒，倘若讓方小寶知道這個訊息，他真的不忍心。

還是等找到阿飛，將現有的資訊一一排查分析以後，在從長計議。

單孤刀的陰謀還得要阻止，忘川花也要找，既然又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這一次就儘量不留遺憾的解決問題。

“李蓮花，你是不是心裡又有什麼陰謀？”

“我可從不騙人的，我能有什麼陰謀？”李蓮花無奈的端起酒喝了一口，這真是教會徒弟餓死師父啊，這不換個套路，徒弟就不好騙了。

“別老想著騙我”

“豈敢豈敢，方少俠現在聰明絕頂，我還得仰仗方少俠照拂呢！”

“那你可要好好珍惜我啊”

“方少俠說的是......”

“李蓮花，你不對勁，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平日裡一句虧都沒吃過，今天怎麼都不反駁我？”

“怎麼，說你對還不行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狐狸，你到底又在想什麼歪主意不告訴我。”

“............大少爺真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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