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宕機幾秒,宋涼迅速讓自已冷靜下來。

“爸,您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是重生者?”

金城坐在她對面,上位者擺出審訊的姿態,說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樓下傳出女人憤怒的尖叫,戛然而止後,有打砸摔東西的聲音。

想來喬如煙氣得要殺人。

宋涼大馬金刀坐上藤椅,坦坦蕩蕩面對著金城的質疑,以及金家傳家寶的考驗。

眼前閃耀光芒的小東西是一盞燈,狀如蓮花,刻有古老梵文。經過三代人的手,不讓叫寶蓮燈,非要稱呼真我鏡。

宋涼很驚訝,真我鏡看著是燈,明顯不屬於現代社會,金炎辰的記憶中沒有關於這東西的來歷,只知道是太爺爺那輩傳下來後被改造過。

片刻,這燈消散光芒。

金城全身緊繃的肌肉略微放鬆,復而在宋涼對面坐下,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阿昭,爸錯怪你了,小書那邊會有人去查,至於霍家你也不用擔心。近年來,重生管理局越發囂張,仗著那件事不把各大家族放在眼裡,你最重要的事情,保護金家,保護你爺爺留下來的東西。”

金城說完,洗茶的動作也停止,有粗糙大手對比下,小巧茶杯顯得可憐。

宋涼眉眼平和,伸手接過一口喝完,砸吧砸吧嘴,嫌棄道:“沒味,總是聽您說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呢?”

金城微微一笑,眼睛不錯過這個女兒的一舉一動,心裡不免悵惘,要是個男孩就好了。轉念又想到早死的金炎昭,他臉色陰鬱不少,也罷,也只能是個女兒了。

“阿昭,還記得你弟弟去世的時候,你怎麼對爸爸說的嗎?你說你以後要代替阿昭做我的兒子,所以有些事不該知道的時候就別問,知道越少越安全。”

宋涼麵不改色,繼續牛嚼牡丹式喝茶,一杯接一杯,喝到金城心疼,破口大罵。

“滾滾滾,老子的茶餵你真是可惜,去忙你的事,記得給你五媽道歉,她也是擔心小書。三天後,臣家有宴會,到時候你陪我一起去,說起來,臣越那小子和你還是娃娃親。”

宋涼灌一肚子茶,起身後感覺水了啷嘰,笑得誠懇:“知道了。”

她離開書房後緩步下樓梯,剛才還烏泱泱塞滿一屋子的人,現在只有喬如煙滿臉淚痕坐在狼藉中沉默。

“五媽,金光書還活著呢,有爸在,就是變成鬼也能從鬼門關拉出來,我發誓我沒對你兒子下死手。說起來,金光書比我弟炎昭命好,安安穩穩活這麼大……”

二樓傳來金城怒斥聲:“金炎辰!”

宋涼嘴角微勾,繞開瓷器碎片,走到喬如煙面前,彎下腰和她眼對著眼,淺色瞳孔映照出桀驁不馴的女人身影。

她故意大聲用怪調說話:“五媽~對不起~我不該碰金光書~要怪就怪我媽將我生的天生神力……”

猛烈摔門聲響起,宋涼直起腰抬頭,對著眼神陰蟄的金城笑得暢快,再瞥一眼低頭髮抖的喬如煙,冷哼一聲大步離開。

誰特麼稀罕留在這,也就是這垃圾世界,換成宋家出現這些事,頭都給扭斷!

金炎昭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吃多了堅果過敏,救治不及時而死。

金城對外非說是體弱多病,姜芝蘭找不到兇手長期抑鬱,受困於金家,在一個雨夜選擇自殺。

金炎辰一夜之間判若兩人。

正是花開好時節,怎願日日處理腌臢事。

宋涼開車來到湘江路萬豪苑,三百平別墅以黑色為主調。

夜深了,她又累又餓,只能躺在大床上等待外賣投餵。

叮咚。

宋涼推開門一看,除了炸雞可樂糖醋排骨,重生管理局的人也跟著來了。

門口外賣小哥哆嗦著將食盒放下後撒腿就跑,臣越後面站著周怡,露頭標準式微笑。

“打擾了金總,我們是重生管理局一處,我是…”

宋涼冷著臉提著食盒,“我知道,臣越嘛,這麼晚了管理局不下班跑到我這來幹什麼?”

臣越眉頭緊鎖,盯著一塵不染的地板,不知道該不該直接進去,但對方好像沒有讓他們進去的意思。

周怡笑著問道。:“是這樣的金總,最近不明重生者增多,孟家二小姐前幾日也受到襲擊,我們調查的時候發現您也和她家裡認識,所以我們老大不放心來看看。”

不放心。

臣越心裡一驚,瞬間抬頭看去,這一看就和宋涼對上視線,頗有意味深長的眼神讓他不由自主緊張起來。

“咳,不是我不放心,這是我的工作。”

宋涼雙眼明亮,往裡面走:“進來說吧,我剛好很餓點了不少吃的,你們直接進來。”

周怡想說不太好,但看著自家老大沒在意,只好跟在後面小心翼翼,偷瞄周圍感嘆有錢人真好。

宋涼將食盒放在餐桌上面,又去找了幾個花紋繁複的碟子,將食物分裝。

這樣一看就不是外賣,而是別人精心製作的夜宵。

擺在臣越面前,他掃一眼,都是甜辣口味的不健康食物,符合記憶中對方的小孩子口味。

宋涼不知道從哪掏出三個高腳杯,洗乾淨之後,在周怡詫異眼神裡倒了三杯可樂。

孩子願意咋喝就咋喝。

“不好意思,我這人不愛喝茶,家裡也沒別的飲料,客隨主便喝點快樂肥宅水吧。”

周怡捏著高腳杯像個木頭,她還不知道這位鼎鼎有名的癲子,私下裡這麼隨和,還喜歡衝浪。

臣越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重生者能獲取他人記憶,金炎辰這些小舉動看似隨意,其實代表很多,人有肌肉習慣,短時間不可能完美融合另一個人。

但是他在來之前得到訊息,金炎辰不到一小時前離開過金家老宅,這也說明眼前這個人接受過金城考驗。

臣越還是覺得需要親自來一趟看看,他不敢賭,準確的來說,他不敢用金炎辰來賭。

想到這裡,重生管理局最年輕的掌權者,透過金絲眼鏡背後,眼神裡流露一抹茫然和脆弱。

宋涼吃著炸雞,皮脆肉嫩,她的眼睛不經意瞄向對面的臣越,發自內心興奮起來,多隱晦的愛意,連她都差點沒發現。

那麼金炎辰死的時候,臣越在幹什麼。

空氣中暗流湧動。

周怡喝著可樂,一句話也不敢說,這氣氛太恐怖了。

老大!說句話啊!

宋涼慢條斯理吃完最後一口肉,擦乾淨嘴才開口:“說吧臣越,這一次你又想得到什麼。”

陳年舊事襲擊大腦,一向冷靜自持的臣越來不及反應變了臉,眼前的金炎辰成熟強大,再也沒有以前天真可愛影子。

周怡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多大的瓜啊!她也配吃?

“周怡,你下班了。”

好吧,她不配,周怡悻悻然,再多不捨也只能離開。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劍拔弩張。

臣越嘆口氣,摘下眼鏡,一雙眼眸黯淡異常,語氣不自覺低落:“阿辰,你還怨我。”

陳述就是肯定。

宋涼向後靠去,吃飽喝足人就會想點別的,“奇怪,我有什麼好怨的,你我兩家明面上還是頂好的合作伙伴,有錢賺不寒酸。”

笑死誰會嫌錢多呢。

臣越抬起頭,眸色不明,略帶煩躁站起身,“你非要這樣和我說話?”

臣家給的條件是選了權利就不能再和金炎辰在一起,他不後悔自已的選擇,他以為他能兼顧好權利和愛情。

現實打了他左邊的臉。

金炎辰打了他右邊的臉。

臣越自顧自說起話來,“你為什麼不能體諒我一下,你是個女人,如果你愛我,為我當個賢妻良母有什麼不好呢?!我不會像你爸那樣,我們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宋涼驚歎不已,誰說金炎辰癲啊,這不是還有更癲的。

“臣局長,你演夠了沒有?演夠了就請離開,我累了明天還有事。”

聲音戛然而止,臣越立刻就恢復成冷淡模樣,眼神帶著審視,雖然不想承認,眼前的金炎辰確實沒有讓人懷疑的地方。

宋涼摸著下巴,似笑非笑:“我都不知道管理局的人還會演戲,小金人獎不給你可惜了。說到底,你們懷疑我什麼呢?金家不可能會出現重生者,出現必殺,這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金家太爺爺定下的規矩。

宋涼心想她可不是重生者,而是穿書者,這也算是鑽規則漏洞吧。

演了這麼久該收點利息。

幾分鐘後。

臣越狼狽從別墅離開,四肢百骸的力氣似乎都用乾淨才能安穩坐上車,他不斷深呼吸想將剛才的畫面從腦海裡趕走,奈何那雙帶有薄繭的手扼住他的喉嚨,輕輕撫摸帶給他的戰慄,後脊骨都覺得冷。

他想呵斥也只能強撐氣勢抵住桌子,強烈的羞恥心讓他絕不願意像金炎辰其他男人一樣。

臣越抖著手發動汽車,最後再看一眼別墅,面目冷凝揚長而去。

宋涼洗漱完癱在床上面,閉上雙眼秒睡。

真是一夜無夢,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