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常平安自虐式的一遍遍看著小糰子的回憶,逐漸的,回憶模糊了,半夢半醒之中的常平安感受到了極致的寒冷。
像是有無數的冰錐將他釘在了床上,那種刺骨的寒意,讓他忍不住去尋找熱源。
黑暗之中,也不知是誰的手搭了上來,常平安下意識一把攥住,並試圖抱著那隻手睡覺。
寒冷被驅散了不少,但此時的常平安卻又開始難受,不停的流眼淚,胸悶氣短,有時甚至將自己哭到窒息而暈了過去。
“黎……”常平安連話都說不完整,時空回溯還沒有停止,身臨其境的感覺太要命,常平安翻來覆去,卻也怎麼待著怎麼難受。
逐漸的,他的髮梢和眉毛上泛起了薄薄的一層冰霜。
一隻帶著厚重暖意的大手,正在慢慢的拍著常平安的後背,試圖安撫他。
常平安迷迷糊糊的,似乎聽見有人說了什麼,但他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沒一會又再度暈了過去。
腦海中的畫面還在繼續向前,只不過這一次似乎和以往的回憶有所不同。
顏靈犀沒有死在靈犀閣的審判之後,黎灰也沒有利用他,兩個人的生活十分幸福。
明明是溫馨的場面,但常平安卻只感覺到了無邊的寒冷。
這些都是假的。
潛意識裡冒出的這一句話常平安罕有的清醒了片刻。
他看著夢中兩人那幸福的笑容,頭又開始疼,只是迷迷糊糊說了一句“我還沒有原諒你呢……”
常平安似乎聽到了一個人嘆息的聲音,許久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人是他。
不知是誰拉開了厚重到能遮蔽所有溫暖的窗簾,窗外的天空萬里無雲,此時的天正是將晴未晴的時候,太陽還沒有高高懸掛,天空中原本的青藍色也染上了一層憂傷的灰色迷霧。
記憶逐漸混亂,常平安感覺自己彷彿走出了深淵,來到了一片冰天雪地。
這裡是極致的白,只是他不喜歡這種沒有生機的顏色,若是有陽光就好了。
在夢中,常平安所見到的小糰子的經歷越發的荒誕離奇,雖然與事實大相徑庭,但最後的結局卻出乎意料的一致,小糰子終究沒能逃過被虐殺的結果,靈魂破碎,人設牌也隨之化為一堆木屑,再無生機。
常平安似有所感,他睫毛輕顫,半分鐘後才抬起了沉重的眼皮,等又過了幾秒緩衝時間,他才看見了此時正坐在自己床邊的人。
躺的久了,有的時候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直到那人給他餵了一口水,那混沌的大腦才逐漸清醒。
“姐姐……”
時希摸了摸常平安的額頭,似乎是在試探他的體溫,片刻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平安,何苦如此為難自己呢?”
常平安的眼睛有些模糊,只是隱隱約約看到,似乎還有兩個身影正豎立在床邊。
“姐姐……你既然能觀未來……那便必然知道……咳咳,我所做的事情、終將導致滅亡。”
“……你身上的時空已經混亂了,若是再不清醒,恐怕就要變成時空夾縫中的一粒塵埃了,不要再使用時空回溯了。”時希在旁邊的人的幫助下,將常平安扶著坐了起來。
“咳咳,不行啊……獻祭是需要……絕望的……”常平安總是喘不上氣,不多時便臉色泛紅,短暫的暈厥了一次。
原本已經蔓延到胸口的寒冰被人盡數消除,常平安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再次清醒過來時,眼前的景象也不再模糊。
他有些木訥的轉頭,看著剛剛一直在旁的兩人,“小狐狸……冰冰,”他接過時希遞過來的溫水,淺淺的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嫂子,你怎麼將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如果不是司儀來叫我,你現在恐怕就要變成一座冰雕了。”
冰公主著實有些氣憤的緊,常平安這副身體被她哥第一時間從金火大戰的戰場上救下來之後,就一直被冰封在她的冰晶宮內。
也正是因此,常平安的體內便種下了寒冰的種子,常平安本身又是懼寒的人,這樣的寒冷在他的身體裡自然不舒服,所以他的身體常常會做出應激反應,比如出現發燒、暈厥之類的現象。
但因為常平安的防寒措施做的不錯,後來有了一些仙力之後,自然可以壓制寒冰。
但昨夜,常平安的意識不清,寒潮來之時,自然也沒來得及壓下,於是就造成了他現在的發燒局面。
常平安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我還沒那麼嬌貴……你們是怎麼找過來的?”
顏爵下意識的想展開摺扇,卻在看到常平安嘴唇上的一層薄薄的冰霜之後,默默的收起了扇子,“那幅畫。”
常平安此時39.4度的高燒已經將他的腦細胞快燒廢了,“什麼意思?”
“不同時空的同一幅畫,不能同時出現,時希依靠這幅畫上的時空痕跡,讓我們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