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鬥茶

兩日後，

歐陽旭早早的起床，

照例先去上了朝，然後去戶部點了個名，就直接回家了。

大理寺那邊遞了口信過來，說是為了避嫌，現在的他不方便在戶部辦公。

“呵呵！”

歐陽旭自是不屑一顧，

不上班就不上班，帶薪摸魚這種好事兒，可不是誰都能體會的。

當然了，

這也並不妨礙他罵大理寺是個傻逼單位，裡面的人全都是豬腦子。

這軍械案可是他揭發的案子，讓他避嫌，你說說這合理嗎？

馬行街，

歐陽旭早早就趕到了這裡。

鬥茶，始於唐，盛於宋，是這時候的一種雅玩。

其具有很強的勝負色彩，富有趣味性和挑戰性。

而歐陽旭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觀看這場鬥茶。

東京鬥茶的規矩，

無非就是比拼湯色、水痕、茶味三樣。

鬥茶者各取所藏好茶，輪流烹煮，品評分高下。

茶葉大都做成茶餅，再碾成粉末，飲用時連茶粉帶茶水一起喝下。

鬥茶，多人共鬥或兩人捉對“廝殺”，三鬥二勝。

至於這鬥茶的起因，

無非就是趙盼兒的半遮面茶坊太過火爆，

搶奪了茶湯巷各個茶坊的生意。

殊不知，

人家趙盼兒也是經歷過經營不善，

倒閉過後才摸索出來的營銷方案。

茶水作為本質，

佐以孫三孃的美味果子，

再有宋引章的琵琶聲，引得那些名人雅士，紛至沓來。

茶湯巷那邊的各個掌櫃，自然也不傻子。

雖然嘴上陰陽怪氣的說著：茶之道，講的就是君子之德、清靜怡和。

並且認為半遮面是任意妄為，以高價擾亂市面，還用樂伎佐茶的下作法子攬客。

當其青樓賣笑的作派，茶道之恥！

可是噴歸噴，罵歸罵！

背地裡卻是一樣沒落，全都一條龍抄襲了過去。

結果卻是依舊比不過。

索性就夥同二十幾個掌櫃打上門去，威脅半遮面的客人道：“凡在半遮面消遣的貴客，我們茶湯巷二十七間茶坊恕不招待。”

趙盼兒能受這氣嗎？

就算趙盼兒能受這氣，那孫三娘也不能受這這氣啊！

她倆就算晚上面對歐陽旭的時候，也沒受過這種氣好嗎？

除了晚上面對歐陽旭的時候，孫三娘還真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當即，拿著一把菜刀就堵在了門口。

殺豬出身的她，此時發起狠來，姣好的面容上俱是煞氣。

氣勢洶洶的二十多名男掌櫃，居然全都躊躇不敢上前。

最後只能定下了，鬥茶決勝負的條件。

半遮面輸了，即刻關門改行。

茶湯巷眾掌櫃輸了，就斟茶賠禮，對半遮面絕不多說一個字。

“有把握嗎？”

“當然了！”

趙盼兒相當自信的點頭。

原本她還沒有多少信心，可是昨天歐陽旭送來的茶葉卻是讓她大吃一驚。

炒茶工藝的改革是在明朝洪武二十四年，也就是朱元璋時期才開始推行。

北宋時期還沒有炒茶工藝，那歐陽旭自然是要一展身手。

炒出來的茶，

自然是比蒸汽殺青的茶要好很多，

歐陽旭相信一定可以絕殺對方。

“哇，姐夫太厲害了。”

宋引章跟孫三娘自然也在茶坊，

自打知道歐陽旭夜裡睡在孫三娘那裡過後，這丫頭就越發喜歡往歐陽旭身上貼。

可對於她，

歐陽旭實在是興趣不大。

很快，

茶湯巷的眾掌櫃，也在約定的時間趕了過來。

鬥茶開始，

半遮面出場的人自然是趙盼兒，

對面的代表，則是清茗坊的胡掌櫃。

其用的茶是北苑先春，

水用的是天台山的禪泉，

用具更是更是有茶仙之稱的盧仝傳下來的金碾子。

北苑先春，乃是有“明前茶，貴如金”美名的茶葉。

禪泉也是有名的泉水。

金器更是萬器之皇，碾茶沒有雜色雜味。

不得不說，胡掌櫃這身裝備簡直豪華到了極點。

相較之下，

趙盼兒採用的茶葉，則是錢塘出的雨前徑山茶。

在東京城裡，壓根就沒有多少人聽說過。

水，更是尋常雨水。

碾子更是普通的小石碾。

對比之下，眾人自然是嬉笑聲不斷，沒有人覺得半遮面會贏。

胡掌櫃的眼神中，也滿是輕蔑的神色。

經常在半遮面喝茶的兩位老者，

聞言也是皺了皺眉，

穿著灰白色衣衫的袁屯田，有些意外的說道：“北苑先春是今歲貢茶，徑山茶，我卻從沒聽過去。”

其中另一位老先生，乃是一位書法大家，號稱濁石先生。

其同樣皺眉道：“《陸羽茶經》說，茶水用山水上，雨水哪比得過天台山的禪泉？”

雙方開始碾茶，

胡掌櫃那邊除了金碾子之外，其中的磨柄更是白玉所制，端的是豪華異常。

趙盼兒只有兩隻普通的小石磨，自知在這方面比不過對方，可又不想輸了氣勢。

於是當她開始碾茶時，就身形優美地旋轉起來，身姿竟如舞蹈一般。

把圍觀眾人看得心曠神怡、齊聲叫好。

這可是神仙姐姐啊！

胡掌櫃目不轉睛的同時，見眾人盡皆叫好。

憤惱羞成怒的丟了玉碾道：“碾茶就碾茶，妖妖嬈嬈地跳什麼舞，真是青樓作派！”

聽到胡掌櫃的話，當即有人應和道：“聽說趙娘子之前和宋娘子一樣，也做過官妓？”

聽著眾人的議論，趙盼兒臉色漸漸發白。

歐陽旭哪能見得這種場面，當即朗聲道：

“英雄不論出身，奴隸出身，仍能做開國之君。”

“鬥茶本來就是各展手段，我們半遮面可沒說尊駕用金碾市儈惡俗。”

“尊駕如此口出惡言，卻是落了下乘吧！”

趙盼兒正在給爐子上的水釜扇風，只見她團扇上下翻飛，煞是好看。

聽到歐陽旭幫她說話，也是會心一笑。

與此同時，胡掌櫃那邊已經率先開始點茶。

先是用湯瓶中的沸水過一遍茶盞，然後以小勺舀取茶末，在盞中調作膏狀。

不時以湯瓶衝點，再以茶筅迅速回環攪動，不一時，茶盞就泛出雪白的泡沫來。

袁屯田不禁叫好：“點湯如銀龍吞吐，擊拂輕重自如，不愧是茶湯巷的名手！”

慢了一步的趙盼兒，

見到對方這一手神乎其技的操作，也是心中暗驚。

微一凝眉，也執起茶筅擊拂，

不同的是，她並不是迴環攪動，而是如彈琴一般。

袁屯田見茶坊內突然安靜，

回頭看到趙盼兒的英姿，當即驚訝的張了大嘴，說不出話來。

這趙娘子居然用茶筅擊拂出了琴曲，而且還是有名的陽關三疊。

眾人盡皆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