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往事

澄澈的湖邊，一隻潔白漂亮的鹿正看著自己水裡的倒影發呆。

我靠不會吧！自己轉生到異世界也就算了，怎麼連個物種也變了？

雖然說這張皮挺好看的...但不是人啊嗚嗚！

等等，名字——想不起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不知道從哪裡瞭解的一個知識。

對於一個人來講，名字是很重要的，是保持自我的關鍵。死去的靈魂如若記得自己的名字，就不會變成毫無理智的惡靈。

哎。

保留了前世的記憶，應該是好事吧...？

白鹿動了動自己的蹄子，低頭喝水，看起來十分適應這副身體的樣子。

這隻白鹿，並非凡物，而是由茂盛的生命氣息凝聚而成，是山林的孩子。雖然看起來是成年的模樣，但是確是剛剛出生。

她自己也有這方面的知識、天賦，頭上那對與眾不同的翠綠鹿角天生就帶著溫和的生命力。

她在山林間巡步，許多生物見到她紛紛表示恭敬。

——罷了，守在這裡擺爛一生也不錯，上輩子太累了，

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入了她的耳朵，大地震動，有不速之客闖入了這裡！白鹿感到憤怒，循著聲源而去一探究竟。

二十幾人慌張的逃入這片山林，一隻冒著黑氣的魔物緊跟著他們進入，所到之處花草樹木盡數枯萎。

眼看無路可走，佇列裡唯一的幾個大漢便站了出

來，將婦女兒童們保護在後面，舉起手裡的武器對著魔物。

但是不出幾下就被魔物放倒，身上溢位黑色的霧氣。

“不要，不要過來！”

婦女和孩子們開始懼怕，但是吸入了黑氣的身體已經疲軟，只能挪著身子緩慢後退。

魔物就像是在享受人們恐懼的反應，一步一步緩慢上前。

呦呦鹿鳴。

忽的，一隻鹿從灌木叢後現身，雪白的身軀，綠色的大角，身後拖著金色尾焰，身上散發的柔和氣息不斷灼燒著黑色的霧氣。

一瞬間眾人有些看呆了。

“是仙獸！”

隊伍裡有人叫了出來，隨即大家夢如初醒迅速聚集到了白鹿的身後。

魔物從地上翻身而起，顯然它被激怒了，迅速向白鹿衝去。

白鹿眼神堅毅，頭上的鹿角光芒大盛，一個薄薄的綠色屏障隨即而生，迅速蔓延將撲來的魔物彈飛，隨後它邁開步子走向那幾位受傷的男人身邊，低下頭顱，用自己漂亮的大角觸碰了那些男子，他們身上的黑氣瞬間散去，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身後的人們不斷竊竊私語著。

“呦。”

白鹿回頭低低的叫了一聲，走向前方，鹿角發出綠色的光芒，一個薄薄的結界將他們籠罩在身後。隨後它的視線牢牢盯著前方——那隻飛出去老遠的魔物還沒死呢。

戰況焦灼之時，眼前的對手被一柄金色的長槍貫穿消散，白鹿詫異的看向出現的俊美男子。

只是一眼，白鹿便看出來這位雖然有這人類的外表，但其本質完全不同。來者沒有惡意，它看向祂，好奇的靠近祂。

“呦？”（你是誰？）

身後的人已經幫男子回答了問題。

“是帝君....”

“是帝君親自來了....”

“我們徹底安全了.....”

“呦？”（帝君？）

“吾名為摩拉克斯，素未相識的生靈，感謝你對我子民的庇護。”

“你的子民....這裡是你的國度？”

“非也，他們是我庇護下的人類。”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鑾金色的眼瞳透出些許好奇，隨後，祂向它發出邀請，“你要跟我來嗎？”

白鹿跟著摩拉克斯回去後，眾人炸開了鍋。

“哇，摩拉克斯，你這外出一趟可不得了，這是哪兒拐回來的小鹿啊。”可愛活潑的少女魔神歸終笑嘻嘻的圍著白鹿轉來轉去，“真漂亮。”

“呦....”（你們好）

歸終的手摸在身上有點涼涼的，白鹿抖了一下，後退了幾步。歸終見狀捂嘴笑了。

“歸終，你嚇到她了。”一旁也是鹿形態的削月筑陽說話了。

端坐著的優美少女萍兒開口問道，“削月筑陽，移霄導天，它也是鹿的外貌，是否與你們有些淵源。”

削月筑陽搖頭：“不...只是同為鹿形態。”

移霄導天端起酒杯，“哈哈，帝君真的是尋回來了個好寶貝。瞧這角..漂亮啊，雖然比不上我的。”

“咳咳。”摩拉克斯示意眾人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這位朋友有恩於我們，是它保下了那一隊手藝人。它新生於東北之山林，對俗世瞭解甚少。吾已答應於此逗留，請諸位往後盡力為它解惑。”

“呦！”（請多多關照）

不久後的清晨，它在水邊休憩，忽而聽見了一陣吟詩聲。被優美的旋律和詞句吸引，它走到了這位詩人的身邊。

它帶著晨光走來，日光彷彿在它的身後形成了一道光暈，神聖又美麗。醉醺醺的男人頓時驚醒了。

它靠近男人，低下頭道：“這是你作的詩？”

男人呆滯的點頭。

“我可以取兩個字作為我的名字嗎？”

“....當然可以。”

————

非人之物壽命悠長，多年以後它自然而然的加入了摩拉克斯的陣營。

憑藉前世的記憶和親和山林的特性，她聯合人類醫師修訂了藥材大全，以一己之力推動了醫療水平。

慢慢的，在民間，有關它的事蹟開始廣泛流傳。

隨後，它獲得了一個名號。

但是本人似乎不太喜歡，每次有人這麼叫她，她都要繞道走，要麼就是十分尷尬的笑兩聲。

她和歸終的關係一直很不錯，歸終機關術造詣高深敢於創新，本人也對新奇的事物十分感興趣。所以它的一些“奇思妙想”當然深得她心。

“如果能像以前一樣隨時聽音樂就好了。”

這句吶吶自語被歸終聽個正著，她摸摸少女的頭，“小鹿，又在想什麼呢。”

“啊，歸終姐姐，你回來了。”已經化形的她思考了片刻，回答，“想聽萍姐姐彈琴，但是她現在不在這裡。”

“哎，如果有東西能記錄聲音再放出來就好了。”

“嗯，記錄聲音？”歸終若有所思。

少女點頭，伸手比劃：“對，把聲音轉化成別的形式儲存起來，然後想聽的時候再轉化回來。”

“有意思，就讓我來試試吧。”

她覺得比起塵之魔神，機關這一稱號才更符合她。在少女的幫助下，短短几天歸終就製造出一種能儲存聲樂的特殊材料，順便還誕生了一臺能自助創作簡單音律的高階機關——滌塵鈴。

因為這個高階鈴鐺，歸終還和萍姐姐鬧了矛盾，還是留雲借風請來了帝君才終結了這場“戰爭”。

少女在幕後吐了吐舌頭，果然，前世的東西還是徹底遺忘掉吧。

行殺戮之職責，業障一直困擾著夜叉們。歸順帝君後，恐於業障，夜叉們一直遊離在集體邊緣。

得帝君之令後經歷無數個日夜，終於，少女為夜叉們研製出了一種藥物。味道奇苦無比，戰場上一個個驍勇善戰不懼生死的夜叉們都紛紛捂著嘴躲開。

為了服眾也是為了試驗，夜叉之首的五位苦著臉率先服下。雖然效果微乎其微，但確實能讓這該死的東西安分些。

難道以後要經常服這個東西？夜叉們看著彼此，嘆了口氣。少女看著他們的反應，偷偷笑出了聲。

雖然當時領地的周邊經常起衝突，摩擦的小鬥爭不斷。少女作為戰線後方的仙人，照顧著受傷的友人們，一邊研究各種藥材藥方，日子過的倒也不錯。

直到.....歸離原被戰火徹底吞噬的那天。

塵之魔神歸終在此戰仙逝。原本無瑕的天，鋪上了陰霾。

——我們極力搶救，想著，哪怕保下她誓死守護的土地。

——但....水，無情的吞沒了一切。

——我們...只能看著。

戰火燃燒後的土地滿目瘡痍，被水沖刷後，曾經的輝煌只留下滿地殘垣。

我要走了歸終桌上的一個黃色玉帛，對他們說，“我要這個就好了。”

裡面記錄著我和她...還有大家曾經一起歡唱的旋律。

後來，大水褪去。

我回到了歸離原，昔日遍地開滿琉璃百合的美麗土地，只剩下赤裸裸的黃土。

土地還很溼，不能落淚。我將她的玉帛埋在了地下。

“哈哈哈.....”

露晞從床上坐起，捂住了腦袋。

她抹去眼角的淚水，拍拍腦袋，“這是....什麼情況。”

這走馬燈一樣的夢...呸呸呸，什麼走馬燈。

什麼啊，為什麼要讓自己回憶起這些事情....是什麼預兆？

“哐哐...”

這時，門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