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也都被這通電話消散了乾淨,施景閱定在原地,情緒複雜。

陸沉星看了手機號碼,偷偷背了下來,碰了碰施景閱的手,將手機還給她。

一動不動打量著她:“這個女人是誰?”

陸沉星暗中早就把施景閱的社交圈子摸清楚了。不過,當著施景閱的面,故意裝的不甚瞭解她。這通電話的主人他卻沒印象。

到底還有誰能讓施景閱有怎麼大的起伏?

施景閱心底久久不能平靜,楊錦枝是目前為止,唯一的未知數。這時手機又嗡聲,傳來一條簡訊。施景閱咬著指甲,猶豫著看了一眼,是一個新的地址。

“用不著你管。”施景閱答非所問道。

陸沉星哼了一聲,好不容易再次和施景閱又拉近了一丟丟的距離,即將有被施景閱踩滅的苗頭。

“難道她是你媽媽?”陸沉星試探的問。

施景閱猛然轉過臉來,滿臉的不解。陸沉星意識到自己說多話,立刻讓施景閱察覺到背地裡調查她的事。

他慌忙掩蓋道:“之前警察局做的筆錄上,那個襲擊你的叫朱方明的男人,提到了一個女人的名字,楊錦枝……”

施景閱在陸沉星家呆了這麼些年,她的背景簡單明瞭,幾乎是透明的。陸沉星意料之外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楊錦枝非但沒有被陸家找到,如同避世似的躲在異國,真夠諷刺的。

再看施景閱都覺得心底莫名的抽痛。

“沒錯,是楊錦枝打來的電話。不管你們誰問我,我都hi剛知道她在國外……”施景閱漸漸的煩躁起來,她解釋的話越來越冗長,好像生怕陸沉星會誤會她包庇在逃跑的母親似的。

如果陸家那樣定義她,真夠憋屈的。

“沒良心的女人,我陪你去,聽聽她能吐出什麼象牙。”

“你相信我?”

“不信你難道信你那個坑嗎?說什麼傻話呢。”陸沉星摸了摸施景閱的頭頂,揉揉,又對她溫柔的笑笑。

施景閱無話可說。眼神卻不受控制的放下了敵視。明明一個人能應對很多很多事,可身邊一旦有人並肩而立,空虛感被填起來之後,會因為短暫的幸福感忘乎所以。

施景閱不想過多沉溺,怕被 陸沉星看出端倪,從牙關艱難的蹦出了一句謝謝,率先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沉星暗暗攥住拳頭,今天不光是開心,還越發瞭解了施景閱,收穫滿滿。

^……

回到E國,施景閱在見楊錦枝之前一直很忐忑,她很害怕突然收到久違的母愛。整夜的失眠時,甚至偷偷期待了幾秒楊錦枝跟她訴盡衷腸,母女團圓的長場景。

陸沉星開了車在施景閱家門口等著,施景閱無法一個人面對楊錦枝,便默許了帶上陸沉星這個外人。

上車後,施景閱繫好安全帶,發現後座上多了個巨大的袋子,特意看了一眼,竟然是各種工具。

施景閱驚道:“陸沉星,你帶著這些工具是要幹嘛?”

難道要和楊錦枝打架?她媽媽再怎麼說也是女流之輩,陸沉星是不是瘋了?

“你緊張什麼,萬一你媽設個險境 ,我兩有命去沒命回來怎麼辦?”陸沉星無所謂道。

雖然是 半開玩笑的語氣,施景閱卻有一點被刺痛。原來在外人 眼裡,都能看出她媽媽搞這一出“鴻門宴”是不懷好意。

施景閱突然沉默,半天沒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處,不停的發著呆。

“小閱,我沒害怕過什麼,但上次在你家那個男人真的把我嚇到了,我害怕在我看不見的時候,你又會遇到危險。”陸沉星沒轉頭看施景閱,他的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已經扣到了施景閱手上。

“……好好開車。別說一些有的沒的。”她下意識的握了握那隻手,然後毫不猶豫的抽揮手。“她……楊錦枝和那個男人是兩回事,今天說要跟我解釋,不會有危險的,那個男人還在拘留中。”

“嗯,她最好是。”陸沉星陰鷙道。

……

到了地方,施景閱遲遲不敢下車,越是靠近,越是猶豫。

施景閱回想起楊錦枝憔悴的臉,沒來由的不忍,深吸了一口氣,終於下車。他們約在一家低調的咖啡館,距離施景閱居住的地方異常的遠。

楊錦枝先到了,她在空蕩蕩的咖啡店裡格外惹眼。微卷的頭髮,端豔的容貌,十分憂鬱的坐在那裡。如果不認識她,定會以為是個美麗的女人在咖啡店消解愁緒,像一幅畫一樣,不堪被人打擾。

陸沉星見到楊錦枝第一眼,便不喜歡。總覺得俗氣,和施景閱清絕出塵的氣質完全不像。

他跟在施景閱身後,死死盯著女人。

施景閱面無表情的坐下,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其實遠遠不止。面對面時,本帶親密無間的母子,猶如一對陌生人。

“景閱,你帶了朋友。”楊錦枝見到來人,一時雲淡風輕,也不覺意外。女兒警惕的她,意料之中罷了。

陸沉星大搖大擺的坐下,完全不理會施景閱給他的眼神示意。

“我是你的熟人,我叫陸沉星。”他十分得意的說。

楊錦枝臉色一變,他姓陸,自然和升海集團陸家脫不了干係,有點為難的看向施景閱。

施景閱嘆了口氣,呵責陸沉星:“行了,人你見到了,就先出去吧……”陸沉星十分不情願,遵守約定出去了。

目送陸沉星坐到較遠地方,施景閱又說:“你叫我來,我聽你的話來了,有什麼要說的儘快說吧。”

楊錦枝頓了一下 ,緩緩道:“你從小便聰明,乖巧,照顧起來特別省心,是我沒有給你創造好的環境,都是我的錯。”

施景閱皺眉,她這是要唱苦情戲嗎?

“行了,大老遠的過來,難道就是來憶往昔的嗎?”

楊錦枝摸了一把眼淚,眼睛不敢看向她,弱弱的說:“朱方明,你能原諒他嗎?你的律師說你執意要起訴,能不能求你籤諒解書,就此了事?”

此時,施景閱的腦海中猶如驚雷閃過,把的殘存的期待批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