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商用的麵包車,緩緩的開進了巷子裡,停在了被封條封門的診所前面。

車門開啟,幾個穿著農機廠工作服的年輕人人從車上下來,看著門上的封條,掏出手機打了過去。

“楊勇哥,我們到了,封條看到了,好的,好的。”

結束通話電話後,幾個人把封條小心翼翼的撕了下來,放在了地上,用石頭壓住。

木板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楊勇臉上那標誌性的紅斑,讓幾個人精神一震,連忙恭敬的低頭,齊聲喊道:“楊勇哥好!”

楊勇看著幾個人,面帶笑容的問道:“那個班的?幾年級?”

一個領頭的人連忙回答道:“我們是高二四班的,我是班長,林哥讓我們來的。”

楊勇點了點頭,讓開了路,“裡面都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帶他直接去醫院就好了。”

其他幾個人走了進去,四班的班長留在了外面,朝楊勇比了一個大拇指。

“楊勇哥!威武!”

“嘿,不說這個了,學校裡沒事吧?”楊勇有些害羞的岔開話題問道。

“沒有,我們三中周圍的治安是最好的,大家都在努力學習,林哥對我們很是幫助。”

四班班長低下頭,誠摯的說道:“請跟金馬哥說一聲,謝謝他的支援,現在沒有人敢欺負我們了。”

“我會的。”楊勇點了一下頭。

進去的幾個人,已經把沉睡中的丁書河抬了出來,四班班長看到丁書河臉上猙獰的傷口,有些傷感的說道:“受罪了啊。”

“找好醫院了嗎?”楊勇走過去拉開車門問道。

“找到了,我二嬸就是市醫院的,我給她留了一個床位,林哥也安排好了陪護人員。”四班班長點頭道。

“慢走!”楊勇抬手說道。

坐到駕駛室裡的四班班長,從車窗探出身來,抬手喊道:“三中!”

“威武!”楊勇笑著喊道。

麵包車快速的開出了巷子,朝路上行駛了出去,楊勇拽了一下身上洗的發白的牛仔褂,轉身走了回去。

在屋裡,張海霞和趙柱坐在沙發上,有些畏懼的看著楊勇。

“你們兩個,先出去避避風頭吧,最近一個月就先別回來了。”

楊勇伸出手指,認真的說道:“有的事情,就爛到肚子裡,一個字都不能說,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們都明白。”趙柱連忙點頭。

“我先走了。”楊勇點了點頭,起身拎著一個垃圾袋子,走出了診所。

十分鐘後。

趙柱和張海霞就拎著兩袋子,打包好的行李,急忙跑了出去,在路上攔了輛計程車,上車就走了,走的匆忙,連房門都沒有上鎖。

楊勇嚼著口香糖從巷子另一邊走了回來,把房門都上鎖,水管關死,確保沒有留下痕跡,才把大門上鎖,鑰匙從外面扔進了院子裡。

最後,小心翼翼的把封條又貼了回去。

一切做完以後,楊勇在街頭拿出手機,給張金馬打了過去。

“老大,事情辦完了,丁書河送走了,行,我去看看。”

楊勇結束通話電話,在路邊的報刊攤買了兩份報紙,又問了一下城西派出所的地址,直奔城西。

張金馬嚼著已經涼透的肉包子,正看著手裡的一份總山縣的地圖。

幾個包子,沒一會就都塞進了肚子裡,張金馬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擦了擦手。

推著摩托車走出了倉庫房,扣上大鎖,騎著摩托車直奔城西派出所。

下午六點,天色已經蒙上了黑夜的顏色。

城西派出所門口,蹲著一個等人的老漢,五十多歲的年齡,臉上滿是滄桑的皺紋。

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褐色外套,打著補丁的黑褲子,黃膠鞋,頭髮梳的倒是很板正,看到人就咧嘴笑,很是和善。

少了一半的牙齒,笑起來嘴裡黑漆漆的,看起來有些滑稽,就像是從鄉下來探親的人一樣。

身邊放著一個嶄新的行李箱,就跟個寶貝一樣護在身後,腳下有幾個踩扁的菸頭。

老漢抽菸很有意思,一直要把煙抽到只剩下菸屁股,才戀戀不捨的丟在地上,一口煙都不肯浪費,抽的還是最便宜的那種。

在懷裡還放著兩盒,一看到人,就遞過去一根,不過在這邊也沒人過去接煙。

老漢也不生氣,依舊樂呵呵的抽著煙。

楊勇在派出所斜對面的超市前面坐在,坐在臺階上,端著一碗泡麵,正在吃飯。

張金馬騎著摩托車從另一邊趕了過來,停在了派出所門口,看著老漢問道:“是龐牛,龐大叔嗎?”

老漢連忙掐滅嘴裡的煙,起身說道:“是滴,俺就是龐牛,你就林老闆說的金馬哥吧?”

“叫我金馬就好了,麻煩你了,在這裡等了這麼久。”張金馬笑著說道。

“不麻煩,要不是林老闆幫忙,我現在還在街頭要飯呢。”

龐牛一臉笑意的說道,拿起身邊沉甸甸的行李箱,放在了張金馬的摩托車上,用繩子固定好,還晃了一下,確定結實了才點頭。

“金馬老闆啊,林老闆說了,俺這條命就交給您了,林老闆是俺的大恩人,他說的話就是聖旨,俺……得跟著您。”

龐牛說完後,又連忙解釋道:“你別看我年紀大了,不管是砍人,還是打架,俺這身子骨沒一點問題,俺在苦窯裡的時候,也是個號頭,就是殺人俺也敢幹!”

張金馬點了點頭,“龐叔,你說的話,我信,這樣你幫我去拿幾個行李,有手機嗎?”

“有有有,林老闆給俺配了。”

龐牛急忙從懷裡,掏出來了一部新手機,外面還帶了一個布套,是用毛線縫的,只不過手藝很差,有點四不像的樣子。

“這是俺閨女給俺做的。”龐牛摸著手機套,一臉笑意的說道:“俺閨女可漂亮了,也懂事。”

“行,手機給我。”張金馬接過手機,把自己的號碼輸上,然後給龐牛發了一個簡訊。

“就是這個旅館,在往東三條街左右,我們開了三間房,行李在那裡面,你幫我們把房間退掉兩個,把行李放在一起,你住在那邊,手機開機,等著我的電話。”

“沒問題,俺一定做到!”龐牛接過手機,一臉認真的說道。

張金馬點了一下頭,調轉摩托車,擰著油門朝超市跑了過去,楊勇把吃完的面盒扔進垃圾桶裡,坐上摩托車,兩人快速的駛離了這裡。

在派出所門口的龐牛,咂摸了一下嘴,看著遠遠離去的車尾燈,“現在這年輕人,可比俺那時候狠多了,讓人瘮得慌。”

龐牛彎腰低頭,把那半截菸頭撿了起來,吹了一下上面的塵土,塞進嘴裡,雙手捂著菸頭點上火,吸了一口。

拿著手機,看著上面的字,一臉糾結的跑到派出所門口的值班室,敲著窗戶問道。

“那個小同志,這是啥字啊?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