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盈正在與鶯時看繡衣樣子,外面陸英拿著封信進來。

“殿下,咱們府外面讓人送來四個大箱子,卻不說送禮之人,只留了封信在。”

李華盈一挑眉:“拿來我瞧瞧。”

旁邊鶯飛驚訝道:“還有這樣的事,莫不是誰來賀殿下訂婚的?”

陸英將信紙拆開遞過來,李華盈開啟一看,一行有些眼熟的俊秀字跡。

細細一看,竟是林恩馳寫來的信。

原來當日他已經隨沈泓泉大軍去往西疆,如今已經有了品級,是營中校尉。

“……當日殿下予我銀兩傍身,恩馳無能,如今只能以這些西疆特產同財物,盡數奉上賀殿下新婚。”

李華盈看完,也有些感慨。

“沒想到當年不過與他說了幾句話的功夫,竟還能有這樣的結果。”

畢竟李華盈記憶裡,上一世的林恩馳直到最後,也不過是個在後院裡足不出戶考不出去的讀書人。

如今這一世,不過一場因緣際會,他竟有了這一番造化。

鶯時幾個看了信也都嘖嘖稱奇。

“林三公子當年總一副畏畏縮縮的可憐模樣,又常被林母欺辱,誰能想到殿下一番話竟他也終於有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可不是,說明那林家就是吃人的魔窟,若是不離了,神仙也要耗死在外面。”

“倒也難得林三公子是個知恩圖報的,如今也知道念著殿下。”

李華盈笑著點點頭。

無論如何,這一輩子又多了一個從泥潭中掙脫出來的人,總是好的。

這時那四口箱子也盡數搬了進來,開啟一看,裡面三口都是西疆的各色特產,剩下一口是西疆的布匹、各式女子衣衫同首飾釵環。

雖不十分珍貴,但也看得出來極用心挑選。

李華盈看得喜歡:“他倒是個有心的。”

鶯飛也將東西拿出來展示道:“是了,想來左右不過一年,林三公子手上哪裡有錢,卻還蒐羅了這麼些東西,可真是沒的說。”

李華盈看得喜歡,當即便到了書桌前,提筆寫了封回信。

信才將將寫好,陸英拿了出去。

海月又匆匆進來:“殿下,聖上賜下了許多賀禮,這時正要搬進來呢。”

李華盈一驚:“這都趕著今日了?”

流水一樣的海口箱子一箱箱往裡搬,足足搬了半個時辰,堆滿了曦和院好幾間屋子。

李華盈過去粗粗一看,這邊滿滿一箱子的金元寶,那邊滿滿一箱子綾羅綢緞、首飾頭面、文房四寶……各色珍奇玩意兒看都看不過來。

李華盈看得眼花繚亂停下腳步,不再往前。

旁邊一口箱子被海月開啟,驚起一聲低呼。

李華盈看過去,卻見那是一箱子書,最上面一本赫然寫著《合歡戲》。

李華盈面色一紅。

皇兄怎麼,怎麼還賜下些這些書……

海月急忙將箱子合上,見李華盈這模樣又解釋道:

“定是內務府準備的,這都是成婚必備的。”

李華盈還未說話,外面陸英又匆匆進來。

“殿下!”

李華盈扶額:“又怎麼了?”

“江將軍送來了好些料子和十位花月繡莊的繡娘,說是來為殿下繡制嫁衣。”

李華盈一怔,倒是沒想到江照野還能想到這一層。

“請進來安頓下吧。”

海月應聲出去。

鶯時則驚歎道:“江將軍怎知殿下正想著繡娘一事,這檔口便花月繡莊的繡娘送來了,還是十位。”

鶯飛也奇道:“這花月繡莊可不是普通地方,江將軍常年居於西疆,竟能請來十位花月繡莊的繡娘,當真了不起。”

確實如此,這花月繡莊並不只在大朔境內,而是一家橫跨大朔薄野氏族的繡莊。

繡莊背景神秘,但其中繡品卻是一絕,更是天下第一大繡莊。

不知有多少盛京宗婦閨女,花大價錢都難以請動花月繡莊的一位繡娘。

江照野卻是直接送上十位,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李華盈這邊在趕製繡衣,江照野更是每天喜上眉梢,上朝下朝三句話離不了李華盈。

身上還總帶著一包一包的喜糖,遇上人樂呵呵地討句祝福再將糖送出去。

以致於諸位大臣原先見慣了他的冷臉,如今看他這春風滿面的模樣,都有些瘮得慌。

別說同僚,就是江予川都有些受不了江照野。

“堂兄!”

這日兩人剛碰上,江予川轉頭就想裝作沒看見離開。

可惜江照野身手那樣了得,身形一錯便到了江予川面前。

江予川動作一僵,臉上露出個笑。

“原來是照野,這些日子你我兄弟見得確實是勤快了些。”

江照野聞言卻是笑著搖頭:“堂兄哪裡的話,我不日將與殿下成婚,要搬去公主府與她同住,到時候你我兄弟可就難見面了。”

“呵……”

江予川這話不知聽他說了多少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只能無言,訕笑了一聲。

江照野美得到回應也似乎不惱,只笑著從袖袋裡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金線荷包。

“堂兄嚐嚐,沾沾喜氣,這可是我與殿下一同選的喜糖。”

江予川無奈地看著他。

江照野見他沒動作,便直接拉住他的手將金線荷包強硬塞到他手裡,又拍了拍。

“堂兄記得吃。”

江予川默然看著手中的金線荷包。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七回了。

再吃下來怕是都要生蟲牙了,連家裡的朗哥兒都吵著說“爹爹不要再買這個糖了”。

可這哪裡是他能保證的,他這個大將軍弟弟如今跟個“送糖童子”一般無二。

正這時,前面孟庭簡經過,江照野眼睛一亮。

“堂兄先行,我與孟兄說說話。”

江予川眼見著江照野剛走過去,孟庭簡大驚失色便轉身要跑,卻被江照野直接一手攔回來。

“孟兄這是要往哪裡去?”

見著孟庭簡那微微抽搐的嘴角,江予川扶額無奈一笑。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是草長鶯飛、春夏交際之時。

這日可是有件大事。

自天矇矇亮,那霞光萬丈的早霞便讓盛京百姓拍案稱奇。

這樣好的吉兆,豈不是預示著護國長公主和鎮遠的將軍的結合還是大吉。

再別說那敲鑼打鼓,綁著大紅花流水一樣抬到公主府的聘禮,簡直讓人目瞪口呆。

就連坐於的雲庭薈上孟庭簡都瞪大了眼睛,驚道:

“予川兄,你這堂弟了不得啊,瞧這氣派莫不是把你府裡也一塊搬空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