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勞斯萊斯,在車流中穿梭。

“淮之,當紅女星的面子都不給?那可是多少男人的夢中情人啊!”

坐在副駕的許胤笑道。

閉著眼的的孟淮之,聽見這話睜開了雙眼,一言不發的看向許胤。

許胤後背一緊,似被尖刀劃過,又似被兇狠的狼環伺,渾身汗毛直立。

“啊哈,我、我就是開個玩笑、玩笑……”許胤結結巴巴地說道。

直到孟淮之又閉上了眼,那種煎熬的感覺才消失,許胤輕吐出一口氣,手掌心一片汗溼。

自己跟了孟淮之六年,按理說早已習慣了他那冷厲迫人的氣度,然而每次面對時,還是會被嚇出一身汗。

要不是老太爺的吩咐,給許胤十個膽子,也不敢去觸孟淮之的黴頭。

要說孟淮之這條件,簡直就是人夫頂配!要啥有啥,還都是一等一頂尖的。

身邊鶯鶯燕燕多不勝數,偏偏他就沒一個看上眼的。

帝都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富少們,女朋友換了一茬又一茬,還有不少都當爹了。

可孟淮之呢,花邊新聞都沒一個!

外邊兒都開始有傳言了,說孟淮之萬年鐵樹不開花,多半是有其他癖好。

老太爺一聽,急了!拎著許胤囑咐,一定要破了這謠言!

任務之艱鉅,唉,打工人難啊!

許胤為自己默哀一分鐘。

“徐騰飛是誰的人?”後座的孟淮之忽然開口。

一臉悲壯的許胤,趕緊正了神色,將手中的資料遞給了孟淮之。

“暫時不清楚,查了他的過往,和其他孟家的人沒有密切往來。”

孟淮之垂眸看了看,面上神色未變。

“是個聰明人。”

許胤都查不到貓膩的人,要麼是真乾淨,要麼是深藏不露之人。

“他在星悅傳媒這麼多年,根基深厚,想完全拿下星悅傳媒,這個人,咱們必須拉攏。”

許胤轉過頭,朝孟淮之說道。

孟淮之手指在大腿上輕敲著。

“不急,再深挖一下這個人。”

“好。”

孟淮之沒再開口,側過臉看向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霓虹夜景,和如墨的眼眸交相輝映。

許胤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孟家水深,淮之本就身份尷尬,在孟家雖然有老太爺關照,可如今的一切,全都是靠自己拼來的。

高處不勝寒,藏在暗處虎視眈眈的人不少,要不是被人算計,他們又怎麼會來爭一個小小的娛樂公司!

在許胤看來,要是孟家能一心支援淮之的話,所取得的商業成就,必定比現在更上一層樓。

可惜,人性醜陋。

“再給我查查星悅傳媒的一個歌手,景煙。”

孟淮之對那女人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的記憶裡,卻沒有她。

“歌手?”

許胤很是詫異,不過也沒再多問,打了兩個電話。

很快,就收到了景煙的全部資料。

“淮之,你看看。”

孟淮之接過來看了許久,並沒有找到不妥的地方。

自小家境優渥,長得又漂亮,一路順風順水的長大。

考了一所不錯的音樂學校,畢業後參加星悅傳媒的比賽,順利簽約。

大學時談了一段戀愛,後面就一直單身至今,潔身自好,沒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

翻頁後的內容,卻讓孟淮之的臉上,有了一抹玩味的笑。

去年的下半年,景煙基本沒有工作安排,理由是嗓子受傷需要靜養。

嗓子受傷?

嗓子?

孟淮之怔住,澀著聲音問道:“去年2月,她有沒有去過雲頂酒店?”

許胤翻了翻記錄。

“去過,跟你是同一天去的。”

孟淮之一手撫額,眉心微蹙。

那個女人到底要做什麼?

為了錢?

可這兩年她都銷聲匿跡,並沒有因為那件事來索要錢財。

為了扳倒他?

她完全可以第二天一早,就向外界說出這件事,自己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可她卻悄無聲息的溜走了。

今天又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難道都是巧合?

還是說,是喜歡欲擒故縱的高階玩家?

有趣,有趣!

孟淮之輕笑,景煙,咱們來日方長。

我倒要看看,你的狐狸尾巴何時露出來!

黑色的轎車,最後駛入了一座古式莊園,白牆青瓦,亭臺樓閣。

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彰顯著孟氏一族的磅礴大氣,以及無人能撼動的深厚根基。

孟氏老宅。

“小少爺,您回來了。”

周管家朝孟淮之微微躬身,隨即又說道:“老太爺說您回來了去書房一趟。”

原本準備回房間的孟淮之,轉了方向去了書房。

書房的門虛掩著,孟淮之剛要敲門,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

孟淮之推門走了進去,雙手插兜背靠著牆壁,面無表情的看向老人。

“去星悅傳媒了?”

書桌後,一身中山服的白髮老人,手持毛筆正在寫字。

“對。”

孟九天拿筆的手一頓,嘆息道:“你啊,到底是年輕,沉不住氣。”

孟淮之勾了勾唇角。

“上一個這麼說我的,已經見了閻王爺。”

“啪”孟九天將毛筆往書案上猛的一拍,漆黑的墨汁四濺。

“怎麼!你還想殺了我不成!”

滿是皺紋的臉上一片怒容,明顯氣得不輕。

“法治社會,我可幹不出弒親的事。”

孟淮之涼薄的語氣裡,帶著嘲弄,放佛在說踩死一隻螞蟻的事兒。

孟九天看著孟淮之,這個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孫子,欲言又止。

“沒其他吩咐,我先回房了。”孟淮之明顯不想多說。

孟九天揮了揮手,頹然的坐下,不再看他一眼。

直到穩健的腳步聲遠去,孟九天挺直的脊背一鬆,一瞬間似乎老了十歲。

“難道當初我真的做錯了嗎?”

“我只是不想孟家散了啊......”

回答他的,只有無邊寂靜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