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歌唱動盪的青春

縱然將百夫長的殘骸甩在了身後，他們仍然沒有脫離危險，由於麒麟坦克較慢的速度，整支車隊不得不放慢速度前進。

“報告！”突然到來的聲音挑動了每一個人緊繃的神經，“後方三公里處發現大量熱源訊號，初步判斷是獸境狼群！”

“能甩掉嗎？”王生平問道

“恐怕比較困難”譚雅看完了報告，“一般獸境獵犬行進的速度和麒麟坦克差不多，但它們進行了連續的……短距離空間跳躍，雖然中間有一些間隔時間，而且距離也不遠，但估計會在二十分鐘後追上我軍。”

“全軍最高速度前進，在這裡停下了可是要命的，我們這點兵力可吃不消！”

不斷有小規模的獸境狼群從側翼或者前方包抄過來，但在密集的火力面前很快便淪為了冒煙的殘渣。

縱然這樣，後方的生物兵器仍在一點一點縮短著與第一裝甲騎兵團的距離。由於坦克的煙塵擋住了視線，王生平下令放飛一些蜻蜓無人機，以便在可視光的角度觀察。

“黃金王獸？！”雷電真驚撥出聲，隨之解釋道“在很早以前坎瑞亞涉足深淵的時候，我們就在悄悄地觀察著它們，也在調查著深淵，黃金王獸是獸境狼群中的王者，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與溝通深淵，帶著部分獸群一同躍遷的能力。”

“擦”王生平暗罵一聲，這坎瑞亞還真是不要命了，什麼東西都敢往這邊搞？是不是還得有個什麼人這會站在已經成為死城的王城門樓上來一句“人生五十年，如夢亦似幻”啊！

在黃金王獸的帶領下，獸潮前鋒很快逼近了兩千五百米的距離，後排的麒麟坦克開始零星的開火，有些瞄準的是普通的獸境獵犬，還有一部分則向著黃金王獸射去。

然而黃金王獸可沒有那麼脆弱，普通的穿甲彈打在身上如同隔靴搔癢，它本就不是普通的碳基生物或者矽基生物，而是一個科技與神秘學雙開花的工業文明所造出的，連他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終極生物兵器中的佼佼者！

隨著獸潮的逼近，焚風坦克的瞄準時間也漸漸縮短，也有更多的坦克加入射擊，火力密度越來越高，獸境狼群的傷亡以恐怖的速度增加著，然而這不同於前面的第一波試探性的獸潮，如今，坎瑞亞都城的空間裂縫已經暫時穩定了下來，另一邊的虛數界不知有多少渴望鮮血的生物擁擠著趕來。

提瓦特歷史上席捲七國的漆黑獸潮，已經全面爆發了！

……

不斷有原先撤離的潰兵被裝甲騎兵團超越，有些想上車，但都被甩在身後——和是否臨陣脫逃，是否自顧自的放棄了陣線把他們留在那裡無關，焚風的軍隊本也沒有義務和能力收攏這些潰逃的殘兵，何況如果他們能夠團結一些，有序一些，本應該可以撤出去更多的人的。

雷電真猶豫的看了看王生平，想要說些什麼，但還是被譚雅用眼神示意制止了，她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將視線從蜻蜓無人機的畫面上挪開。

由於黃金王獸在獸潮的前鋒，許多火力都被它們所阻擋，而擅長進行曲射火力的西風火炮幾乎全部隨著大部隊撤離，緊急調過來的空中突擊營，也就是航空騎兵營的武裝直升機分隊有限的彈藥量又難以壓制如此之多的獸潮，在十分鐘之後，獸潮的前鋒便已經逼近了一千三百米的距離。

幾乎所有人的腦門上都淌出了冷汗，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被獸潮追上代表著什麼，履帶與輪胎坑坑窪窪的地面上摩擦，打滑，騰空，每個駕駛員都在儘可能的範圍將懸掛與氣缸的效能壓榨到了極致。

太近了，這根本就不是現代軍隊適合的作戰方式！漆黑獸潮巨大的數量和密度讓第一裝甲騎兵團不得不同樣收緊隊形來集中火力，而收緊的隊形讓整個團的兵力過於集中，縱深這種東西不能說不存在吧，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

在連續的高強度作戰下，許多車組的彈藥消耗非常嚴重，但現在的情況完全沒辦法輪換和補充，而現代主戰坦克普遍四十到五十發左右的主炮備彈在這時候早已消耗的差不多了。

最要命的是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反制的方法，武裝直升機已打完了所有彈藥，基本沒什麼用處的空中突擊營已經去追趕前面的部隊先行補給了，而以現在的情況如果回身再衝一次，很可能這點人就全交待在這裡了——真心不是現代軍隊戰鬥力不足，而是漆黑獸潮的數量太多了！他們源源不斷的湧出，不知疲憊狂暴嗜血，更有著黃金王獸這樣的高階戰力，並且對神明庇護下的七個國度造成了巨大損失的獸潮，怎麼可能是這樣一個剛剛經歷過高強度作戰的裝甲騎兵團和一些斷後部隊能夠阻擋的。

除非……

他突然愣住了。

在原本主基地上撤下的二十多輛麒麟坦克，連帶著幾十輛斯特瑞克步兵戰車和半履帶車突然脫離了隊伍，在佇列的末尾劃出一個大大的弧線，掉頭面向了奔湧而來的獸潮。

“這是怎麼回事！”王生平在指揮頻道里大吼道

“這裡是第141坦克連連長，將軍，我們知道這種情況是甩不掉他們了，我們將會在這裡阻擊半個小時，請將軍儘快撤退！”

“還有，很感謝首席教我們的那首草原騎兵歌！我們都很喜歡那首曲子！”一個年輕的聲音插了進來，隨之是連長低聲訓斥的聲音。

王生平很想命令他們撤回來，但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口，剛剛他也做了決定的，準備好要揹負拋棄戰友的責任，但現在……

“將軍，您不必多說那麼多！我是當年作為一箇中亞的蘇軍哥薩克的潰兵跟著焚風走到今天的，您和領袖拯救了我們不止一次，一路帶著我們走到今天，將軍，我不像那些政委知道那麼多大道理，但我明白的，您終究會再次帶領我們走向勝利！”

“我知道了，完成任務後儘可能撤出，每一個有經驗的車組都是寶貴的，祝好運！”王生平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是！”隨著這聲應答，141坦克連的前鋒啟動，開始向著迎面而來的漆黑獸潮緩緩加速。這一刻，僅僅這二十幾輛的基礎科技級別的麒麟重型主戰坦克，便將心靈終結世界裡cn軍隊所奉行的“鋼鐵長城”作戰理念詮釋的徹徹底底。

麒麟坦克的履帶碾壓過地面，發動機轟鳴著，數十噸重的鋼鐵緩緩加速，在無線電頻道里，一開始是有一兩個人輕輕哼起，漸漸地，所有人都加入了這個旋律，草原騎兵歌，這首在裝甲兵之間流傳最廣的歌曲，在提瓦特此刻血紅的大地上響起。

草原呀草原呀，

遼闊草原一望無邊！

英雄們騎馬飛過草原，

哎嘿，紅軍戰士飛奔向前。

姑娘,請觀看呀,

我們前面大路平坦，

看，這條大路多麼遙遠，

哎嘿，一路之上歌聲不斷。

炮火轟鳴，野獸嘶吼，爆炸時明亮的火焰在一瞬間照亮生物兵器們那邪惡恐怖的臉，雙方的距離快速的接近，獸境狼群無與倫比的瘋狂，和車組成員看似平靜而帶著猙獰的表情，在這一刻熔成了一幅魔鬼一般的畫作！

獸境獵犬甩動尾巴上的飛鏢，黃金王獸興起黃沙的風暴，步兵戰車的武器站發射的曳光彈連成一道火鞭，麒麟坦克的雙聯裝115mmU5TS坦克炮也噴吐出致命的火焰！

緊接著，兩方便狠狠地對撞在一起，肉體被捲進履帶，被撞飛，被火炮一連串的撕裂，而裝甲板也會在利爪下被撕裂，被穿透，坦克在黃金王獸的巨大力量下被癱瘓，殉爆的火焰形成明亮的光柱，最後化作蘑菇雲，而黃金王獸也會在大量的炮射導彈和步戰車的輕型穿甲導彈的浪潮中被擊殺，被撕裂，然後燃燒著，或者重新跌入量子之海，也就是虛數界。

這支英勇的小隊奇蹟般的向著漆黑獸潮的內部突進了將近三公里，也由此成功阻攔了它們接近一個小時，然而終究抵不過懸殊的兵力，在這座位於地底的巨大熔爐中，隨著草原騎兵歌的聲音逐漸式微，也如同雪花一樣消融了。

此時，坎瑞亞地底世界的出口，尖帽子峰的海邊，接應基地的螢幕上正顯現著這一幕，戰場指揮室裡的所有人都筆直地站著，向這支坦克小隊致以敬意。

從戰場指揮室開始，到廣播站，響起了在整個焚風軍隊裡流傳最廣的一首歌。

時刻掛在我們心上，

是一個平凡的願望，

願親愛的家鄉美好，

願祖國呀萬年長。

聽，風雪喧嚷，

看，流星在飛翔；

我的心向我呼喚：

去動盪的遠方。

哪怕災殃接著災殃，

也不能叫我們頹唐，

讓我們來結成朋友，

我們永遠有力量。

......

在戰時，士兵們對這首歌的情感是很複雜的，因為他們都曉得廣播中出現這首歌意味著什麼，而他們，這些存活下來的人，除開沒有完整自我意識克隆人和僅存在資料流中的ai，也都一如既往地加入了這次合唱。

只要我還能夠行走，

只要我還能夠張望，

只要我還能夠呼吸，

就一直走向前方。

聽，風雪喧嚷，

看，流星在飛翔；

我的心向我呼喚：

去動盪的遠方。

就像每個青年一樣，

你也會遇見個姑娘，

她將和你一路前往，

勇敢穿過風和浪。

聽，風雪喧嚷，

看，流星在飛翔；

我的心向我呼喚：

去動盪的遠方

如同從前，每一次戰役結束，或者遭受重大損失的時候一樣，他們用這種方式祭奠那些戰友，也用這種方式來傳承這種精神，銘記這種犧牲。

你別以為到了終點，

別以為風暴已不響，

快走向那偉大目標，

去為祖國爭榮光。

聽，風雪喧嚷，

看，流星在飛翔；

我的心向我呼喚：

去動盪的遠方

從克什地區到希望角，從北美到西伯利亞，焚風軍隊從來不會在祭奠戰友的時候唱那些懷念而傷感的的曲子，太多由白骨鋪就的史詩，讓他們中的每個人都成就了無與倫比的堅毅。此刻的營房外，率先撤離的至冬軍隊和楓丹軍隊藉助自身的機械化技術急行軍到此，軍營裡的合唱聲飄出，帶著不少酥軍風格的歌曲讓一些人下意識地抬頭，卻又低下快速的往前走去。

碼頭上停滿了裝甲運兵船，而坎瑞亞國都的方向，漸漸出現了一線煙塵，王生平所在的第一裝甲騎兵團也快要到了，帶著141坦克連的旗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