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好，我的衛隊長，我記得你

王生平永遠也忘不了那天，在紫色的天空下，他是整支軍隊唯一的一個倖存者。

穿越後第兩年七個月十三天下午七點二十一分

燃燒的MCV在百米開外照亮了逐漸暗淡下來的晚霞，是在最終嘗試突圍轉移的時候被擊毀的。除了他之外最後的一個倖存者，他的情報員，正靜靜地躺在他身旁。

眼神空洞，了無生機。

數十隻狂獸人的屍體圍繞他們排開，用語言描述起來，像是一朵詭異的花。王生平努力不去注意他們肌肉扭曲的臉——那曾是他計程車兵。

巴國的戰局究竟如何，王生平並不曉得，他只知道自己的這支隊伍原本的任務是增援克什地區的一支軍隊，並與對方協同防守這片區域，但在他到達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撤離了。聯想到自己曾經在短暫的擔任雲茹的衛隊長時得罪過一個前來騷擾的高官的兒子，他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麼。

怪不得從那往後對他身份的質疑越來越多，而且在一個月後他便被調離了雲茹的安保隊伍。

若沒有這些人，或許戰局……

想來自己也成了《集結號》裡的那個連長吧。

兩天前，他的部隊在突然襲擊中投入作戰，狂獸人的海洋無邊無際的衝了上來，緊接著是厄普西隆快速靈活的軍隊。他們面臨了十倍於情報中的軍隊，更不用談那毫無訊息的友軍。

缺水的身體如同沒有潤滑油的機器，關節僵硬的像是鏽蝕的齒輪，戰場的硝煙讓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忍不住咳嗽，煙盒裡還有最後一支菸。

最後一個彈匣，裡面只有大約一半的子彈，是某一次戰術換彈時留下的。

或許對於他來說，一切都結束了。

高原的風很冷，遠處的曼格拉水庫正反射著最後的一點晚霞。

……

坎瑞亞的王城最高處，是歷代統治者的寢宮，兩年前在雷元素練鋁工藝發明之前，坎瑞亞王室還曾經在它那標誌性的穹頂上面裝過一塊鑲嵌在黃金中的鋁箔，來展示自己的富有與高貴。

（電解鋁出來前由於冶煉的困難性鋁比金子都貴，法國王室曾經拿鋁餐具招待國賓，美國國會討論過華盛頓紀念碑上面要不要裝一塊鋁箔展示自己有錢。）

由於它純白色的外牆與閃亮的穹頂，王城的居民們稱之為“閃亮的晨星”，即使在天理髮起的戰爭中，神的一方也不約而同的沒有破壞這座宮殿。

可現在，黑色的紋路自地基蔓延上來，侵蝕了這座宮殿，而以它為中心，也漸漸散發出令人不適的黑霧。空間似乎在震動，看起來像是戰火的熱氣折射了光，但更有許多人明白，這根本是屬於空間本身的波動。

遠處戰場，遺蹟巨像的最後一擊造成的震顫傳到這裡，已經非常輕微了，但就是這一點擾動，變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猝然，王城中央傳出一聲巨響，緊接著強烈的震動席捲大地，連帶起一層煙牆快速蔓延向遠方。

閃亮的晨星在這一刻轟然炸開！碎片四濺卻又在半途中被某種力量拉回廢墟中，緊接著整個廢墟塌陷，如同流沙被吸入某個不知名的空間。

深淵降臨了，漆黑獸潮也隨後湧出空間缺口。王宮中的衛隊還未來得及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便淹沒在漆黑的浪潮中。

看到這一幕，都城中幾乎所有的坎瑞亞軍隊都不再抵抗，轉身向毀滅了他們王宮的獸潮衝過去，但卻很快在七神軍隊和獸潮的夾擊下傷亡殆盡。

還有一部分則是呆滯的走出工事，面對漆黑獸潮或者天理的軍隊，迎接了死亡。

天理的軍隊還未來得及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大片的獸境獵犬便衝散了他們的陣型，在北廣場上，上千千巖軍結成了精妙的戰陣，卻只堅持了一刻鐘多些的時間，在城牆前一隊精銳的西風其騎士發起衝鋒，卻一個個被扯下馬，或者被撕碎，或者被深淵汙染髮狂。

城外七神的軍隊，即使有著再響亮的名字，也終究超脫不出封建軍隊的範疇，或許有神作為他們的精神支撐，但他們脆弱遲鈍的組織方式在面對這樣的突襲時瞬間被癱瘓。

總是單打獨鬥的西風騎士在這一刻明白了個人的力量在戰爭中是多麼的渺小，而習慣了小規模衝突的稻妻幕府軍也在獸潮的衝擊中喪失了反擊的能力，僅剩下他們的大將指揮著身邊的旗本眾和一些精銳武士做著最後的抵抗。

只有千巖軍的主力依靠著常年訓練的戰陣和大量有經驗的基層軍官頂住了第一波衝擊，使得主將在隨後漸漸重新建立了部隊的控制，繼續踐行著七神共同給聯軍下達的最後命令——守住戰線緩緩後退，為本國爭取更多的時間。

眼看著戰局逐漸失控，七神聯軍的防線即將失守的時候，一輪來自遠處的炮擊阻斷了一部分後續的深淵生物，也吸引了大部分深淵生物轉移了攻擊目標。

王城內漸漸颳起了青色的風暴，那是焚風的超級武器——頂點風暴，劇烈的風暴將城內的建築物連帶著深淵生物一同撕碎，在天空中互相碰撞著，撕扯著。據說，這場風暴殺死了扎堆擠在王城中的至少五萬只深淵生物，在各國留下了關於青色風暴的傳說。

王生平本不想引起獸潮的注意，畢竟七國都有豐富的國土資源可以揮霍，而焚風就只有自己帶出來這些物資，自己帶出來這點人，簡單來說戰鬥力強得很，但底子薄得很。

但他還是毫不猶豫的加入了戰鬥，因為雲茹和失去行動能力的百夫長就在已經基本瓦解的稻妻陣地後方。

對於這些七神計程車兵，王生平是不準備救的，也沒法救，畢竟戰鬥力相對很弱，機動性極差，王生平也不可能搭上整個焚風去給別人結個善緣，畢竟現在有求於人的不是他，而是七神。

幾位神明也懂得這個道理，，當王生平表示只能在救雲茹的時候給予一定的火力支援，三神都表示理解，雷神和巖神表示，將在焚風從坎瑞亞撤離之後將孤雲閣和稻妻外海的一個島嶼交給焚風發展，並在獸潮結束後正式將這兩座島嶼交付焚風，甚至其他條件都可以再議。

於是就有了剛剛的一幕。

當然，把獸潮引向基地防線的方向可不是為了討好七神……你不把獸潮主力移開，你得出多少兵才能救回雲茹啊！

“沃克網，接手前線陣地指揮並儘量撤出多餘的軍隊，悖論引擎，MCV和技術兵種準備優先撤離，現在能源緊缺用不了悖論引擎的武器系統它在這就是個累贅，優萊卡，你去決定護衛隊配置並且隨行。至於我，我要親自去把雲茹撈出來！”

“遵命，首席，請注意安全，我會堅持到你們成功撤離的時候。”王生平點一點頭

“第一裝甲騎兵團，警衛連，跟我上！把我老婆給撈回來！”

“你在說什麼啊！”雲茹的聲音和骨科兄妹的笑聲——王生平這才發現，自己慌忙中沒有斷開與雲茹的通訊……

數年前，克什地區

MCV燃燒的火焰依舊明亮，天色漸漸黑了，王生平再一次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周邊的樹林裡似乎有零星的響動，也或許是風聲，現在的王生平已經沒有什麼體力去分辨了。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觀察，烏鴉，禿鷲在這會已經放下警惕，趕來享受屬於它們的饕餮盛宴。

水壺早已被某塊彈片打穿了，煙盒裡還有最後一根菸。

王勝平把它抽出來，叼在嘴裡，接著從左胸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卻發現它也在某次不知名的撞擊中損壞了。

“雖然我非常不建議你抽菸，畢竟這樣有股難聞的氣味而且，對你的身體也完全沒有好處，不過，喏。”王生平探頭望去，纖弱的身影聳一聳肩，女孩有著少見的粉色頭髮。

“你好，我的衛隊長，我記得你”雲茹微笑著，火光把她的側臉照亮，“真高興能再見到你。”

王勝平笑了笑，伸出了一隻手，卻微微頓住，只是護住了打火機飄搖的火焰。

雲茹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黯然。

誰能想到呢？僅僅是這一次不經意間的錯過，過了這麼多年他們的關係都沒再有實質性的進展。

畢竟一個是科研人員和精神領袖，另一個是最優秀的前線指揮官，見面的次數都很少，倒還不如同樣經常在前線的優萊卡接觸頻繁。

多把事情往好處想，或許這也是個機會呢？王生平穿上跟海豹突擊隊一樣的小型單兵外骨骼（就是前面提到的由王勝平提出讓雲茹研製的類似於使命召喚11裡面的外骨骼），在戰術胸掛裝滿了專注輕機槍的彈匣後，又往超時空揹包中一股腦的裝著給機槍充能的能源，還有各種單兵裝備與破拆工具。

我會把你救出來的，大小姐。

王生平坐上巨鱷載具的時候這樣想到。

“所有人，檢查裝備，一分鐘後出發！”

“我也去！”從傳送到這裡就一直不敢見他們的譚雅突然出現了，並且全副武裝。

王生平知道她是卡維利上臺後才為卡維利辦事的，而不管王生平還是卡維利，當時都沒有拉攏過這個最強計程車兵，因為他們都知道，她只是一個最笨的那種士兵罷了。從不參與政治，這是她的信條之一。

看來這個死心眼子終於也想通了，王生平笑笑。

“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