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偉大是一種詛咒

數波遠端火力打擊直接把區域內的耕地機部隊徹底打殘，各種遺蹟機關鋪成了一地碎片。

星火組長環顧四周，除了他們兩個小組的四臺重機損傷較輕，但是還能堅持作戰的普通遺蹟守衛，就只剩下了八十幾架。

與五百年後單純靠著自帶的戰鬥輔助系統遊蕩的耕地機不同，這個時代每個普通耕地機都是有著駕駛員的，而如今他們的血從金屬的縫隙中流出來，又被小型溫壓火箭彈所加熱的碎片蒸乾，留下一種詭異的圖案。

“偉大是一種詛咒，建立在屍骸之上”

遠在戰場那端的王生平輕聲念出這句話，引得鍾離微微側目，或許沒人比他更能對這句話產生共鳴了。

此時幾位神明心中都有幾分震撼，設計思路完全不同的戰爭機器，坎瑞亞一直想研製但總是失敗的高速飛行器，還有短短十分鐘就毀滅了兩百多架遺蹟守衛和它們滿載的遺蹟機關——

也許對神來說這算不了什麼，但由人組成的軍隊中，這隻軍隊毫無疑問是最頂尖的戰力了。

“八十架遺蹟守衛你們能吃下吧，把麒麟坦克也帶上，步戰車專注防空，小心遺蹟守衛的導彈”王生平下達著命令“前線機車工廠，新出廠的一隊鐵龍坦克給我拉上去，重機要是打不穿，就讓他們嚐嚐鐵幕粒子炮的形狀！”

“把這些部隊吃下之後不要戀戰，立即回到外圍防線協助防禦，敵人這回是把老底子全壓上了！”

王生平對前線軍官發完命令就又轉頭關注起了防線的建設，不時看一下參謀們匯總起來的報告。

都是在地球上從亞洲打到北美，從北美打到中美再被打回來還倖存著的老兵了，這點小場面，犯不著他再去微操。

“還能動的，快速前進，將軍已經帶著主力壓上來了，他說如果四個小時內拿不下這些敵軍，首都就要完了！”

星火組長剛恢復了遺蹟重機的機能，便大聲命令

他的話重新激發了倖存者計程車氣，畢竟能在耕地機軍隊的，都是戰鬥技術高超，再透過了思想教育的精英部隊，所以家國大義便永遠是鼓舞他們的一支良藥。

“為了坎瑞亞！”第三混編叢集的一名標長（坎瑞亞編制我就用鎮，協，標，營，隊，哨，棚這種了）舉起手臂大聲喊道，其他人紛紛舉手準備附和

“嘭！”一發炮彈精準的打入那位標長座駕的“獨眼”中，設計師為了恐嚇敵人而將遺蹟核心化為“獨眼”的想法，現在看來是如此的幼稚，這簡直是把自己弱點擺在敵人面前還高唱著“明明白白我的心”

具體是誰打中的並不可知，但不管是T1坦克裝備的105mm坦克炮或者艾布拉姆斯的145mm炮（現實中好像是120mm）都完全足夠造成這樣的效果——

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的鎢芯威力遠遠超過元素箭矢，輕而易舉地在洞穿了遺蹟核心之後，又在他身後撕扯下一大塊裝甲板才失去了動能。

嚴重受損的線路再也約束不了狂暴的地脈能量，駕駛員還未來得及爬出艙外便隨著遺蹟守衛那複雜的結構化為千千碎片。

“快，導彈齊射！”星火組長大聲命令著他的戰友們，同時操縱座機使用射線摧毀了一輛騎士坦克，可是除了四個遺蹟重機車組，其他人並沒有這麼快的反應速度，雖然現實中的遺蹟守衛攻擊前搖要短很多，但並不能說明他們的近戰攻擊命中率和對現代裝甲的毀傷效能就很好。

僅有的幾個反應過來的駕駛員來不及調整站位，就地轉身準備發射導彈，但由於缺少隊友的掩護，很快就被靈活快速的坦克集團挨個點名。

四個重機小組還想試著拉近距離發動攻擊，卻見遠處有幾道紅光閃爍，隨即周圍翻起一團紅色塵浪，遺蹟重機的裝甲在這一刻片片剝落成為塵埃，遺蹟重機厚重的裝甲在鐵幕粒子炮彈下甚至不如混凝土或者大理石。

遺蹟重機的指揮官眼中最後的景象，是腥紅的塵埃撲面而來，在這一刻，坎瑞亞裝甲部隊徹底失去了指揮。

即使如此，也有幾個遺蹟守衛成功的發射了導彈，雖然這種緩慢而原始的導彈本應該能被半履帶車和步兵戰車輕鬆攔截，但在高速的穿插與混亂中，還是有一些漏網之魚造成了一些傷亡。

雖然這種地脈導彈並非為了反裝甲而誕生，但造成的震盪也讓一些坦克中的AI癱瘓，甚至一些乘員受傷，不過總的來說，在對方的具體效能不清楚的情況下，這已經是一場經典的戰例了。

“改天得見一見這個戰場指揮員”王勝平想到，隨即下達命令

“外圍戰線已經準備好了，讓我們的戰士迴歸吧！”

天理一直在注視著這方戰場，目光中漸漸浮起復雜的神色，人的科技，真的能夠發展到如此地步嗎？

天理一直壓制著這方世界科技的發展，因為她見到過科技帶來的災難——崩壞，覆滅坎瑞亞不僅是因為他們接觸了深淵，這個任何時候都不能觸碰的底線，也是因為在他們，甚至七神都無法看到角落，正在緩緩地滋生著崩壞。

可為什麼他們的造物上竟然如此乾淨，絲毫不見崩壞的痕跡呢？天理眼眸中的糾結愈發深重。

被猩紅籠罩的城市，妖豔的火焰躍動間連成一片，而有些顯示成暗紅的地方，很可能並不是火焰耗盡了燃料，而是火焰耗盡了空氣……

在這其中升起了兩顆金色的星星，曳著長長的尾光向天空上升去。天理目光一凝，化作紅色的光影隨之追去。

只是為什麼心裡總有些不安呢？

“什麼？先頭的耕地機叢集全軍覆滅了！”戴佛上將狠狠地把桌子上的檔案一把掃下，“前線都是怎麼打的！三百多臺耕地機，那是整個首都工業區將近四個月的產量！就算對上一整個最精銳的千巖軍甲級野戰軍團都有機會正面突破！”

“現在你告訴我上去不到兩個小時就沒了？”傳令兵畏懼的看著戴佛血紅的眼睛“而且還‘造成殺傷未知，但經資料分析殺傷效果或許不理想’？”

“不要為難他了，親愛的戴佛將軍”一隻手搭上戴佛的肩膀，一個黑色的身影嫵媚身影，伴著溫婉的語氣。

“是我失態了，國師大人”戴佛上將慌忙轉身行禮。

“不必多禮，戴佛將軍，”女人有一頭栗色的長髮和完美的莊嚴的面容“從現在開始遺蹟巨像也將劃歸你直接指揮，務必把那支軍隊擊潰，而對於神明”

“我們還有著另一張底牌。”萊茵多特的微笑永遠如此的迷人

“是的，國師大人，我必將把榮耀帶給坎瑞亞！”但戴佛知道，或者說猜到了一些，關於這個女人和她所進行的計劃。既然她來到了這裡，那就說明……

“說起來，國師大人，公主大人如今還好嗎？我計程車兵們都很擔心公主大人的身體。”該死，誰能想到當年自己忍不住調查這個女人只是因為對方的美麗？

“當然，公主大人她如今很好，今天還在跟幾位參謀討論首都的重建計劃呢。”萊茵多特稍微湊近了一點，正好帶來一絲她身上的香味“公主還說，等到首都保衛戰告一段落，她要建造一個全新的國會大廈‘其實這場戰爭正好，可以讓我們在舊城的基礎上推到重建一個更完美的都城。’她是這麼說的。”

“內閣下達的意志就是我們的使命！”戴佛莊重的行了一個軍禮。

“那我可就記下了哦”萊茵多特眨了眨眼，“等這場戰爭結束，請來我的塔樓一敘吧，除了你之外，很久都沒人來跟我講過話了，連公主也是。”

“那將是我的榮幸”戴佛不假思索的說出了這句話，雖然他完全可以不去的。

萊茵多特走的時候，笑容似乎與往常不同。

“魯格·亞爾伯裡奇，你父親曾是我的戰友，把你託付給我，而你決意進入軍隊，我也一直從嚴要求你。”戴佛對剛剛的傳令兵說“是啊，我常常對你發脾氣，就像剛剛那樣。”

“現在我向你道歉，並向你下達最後一條命令——去帶上我的女兒，離開戰場，離開坎瑞亞，用最快的速度去你能想到最遠的地方，然後好好活著——衛兵，把他帶出去。”

“至於我，”當指揮室終於清靜下來，戴佛上將帶上了自己的軍帽，開啟了一個隨身攜帶的精緻盒子，那是多年前萊因哈特剛剛學會鍊金術的時候為他做的，裡面裝著他從列兵到現在獲得的所有勳章。

戴佛將勳章逐枚擦拭一遍，在胸前戴好。

“至於我，在這場戰役勝利或者失敗後，我要去赴一場早就錯過的約會”

他咧咧嘴，點起一支菸。